女孩在众人的注视中,身体颤抖地走向了老少二人所站的方位,她那精致的小脸上还略显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老……老师傅,你说你知晓这解药的确切配方,但空口无凭。虽然你前面说的那些话准确无误,不过在没帮我们大哥解毒前,还请你随我们走一趟。”疤脸大汉做出了请的姿势。
“随你们走可以,不过,在这之前可否容老夫向孙儿交代上一些事?”木老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请便。”儒雅男子态度却是比疤脸大汉恭敬得多。
木老头将木宸轩和女孩叫道一旁。
“爷爷,你真的能给那劫匪头子治病吗?”木宸轩满脸的担忧,忍不住先开口了。一旁的女孩也用同样的目光看向木老头。
“呵呵,当然能,你小时候得病可都是我治好的。”老头语气显得非常轻松。
“可你以前不是说那些都是一些土方子吗?”
“臭小子,你敢怀疑你爷爷的能力?”木老头装出一副被人看扁后不高兴的样子。
“嘿嘿……”木宸轩挠了挠头。
“好了,我得和他们走上一趟了,不能陪你一起去寻龙宗了。之前我们出发得迟了,所以我带你走的是一条捷径的小路,不好辨认,我先给你指个确切的方向。”老头脸色恢复了认真,指着远处一座山峰,“看到了吗?那座山顶形状有些尖尖的山,你绕过它后,看到的最大最高的山,就是寻龙宗所在的山头。”
木宸轩仔细辨认了一番,点了点头。
一直沉默的女孩忽然开口:“我能一起去吗?我也是去寻龙宗寻仙缘的呢!”
“呵呵,我本想让你和轩儿一起去寻龙宗后再让他托宗内的弟子将你送回家去,但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正好,你俩一路上还有个伴。”老头闻言,笑呵呵说道,“对了,轩儿,我之前给你的那枚玉佩,你再检查一遍,还在不?”
木宸轩伸手在怀中摸了摸,点了点头:“还在。”
“这玉佩你可得收好,可别弄丢了。”看到孙儿认真点头后,老头又接着说道,“此去还有一两个时辰的路途,你可要照顾好这个小姑娘,你俩路上要小心。”
木宸轩重重地点头。
“老爷爷,谢谢您。”一旁的女孩这才找到机会开口。
“呵呵,小姑娘,不必客气,你我相见即是缘分。轩儿这人为人淳朴,在以后的修仙路上免不了要吃亏,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好好照顾照顾他哦。”
“嗯,我会的。”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木宸轩却是脸上有些挂不住:“爷爷,我有那么差劲吗?”
“哈哈,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条路,到时候你就知道这其中的好处了。”老头顿了顿,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轩儿,这修仙路途险恶无比,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你可得好好记住。”
“嗯。”木宸轩乖乖点头。
“这第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第三,在修真世界,往往是实力决定一切,但不可过分追逐力量。”
木宸轩虽然有些听不太明白,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女孩也认真地听着。
“好了,爷爷要走了,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们两个要照顾好自己。”木老头呼了一口气,又深深凝视了男孩一会儿,转身离去。
离别的悲伤涌上心头,看着自己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就要离自己而去,男孩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忍不住喊道:“爷爷!”
老头的脚步顿了一顿,没有回头,但是还是大声说了一句:“好好保重!”
秋天的雨,带着丝丝凉意,落在男孩的身上,虽然雨点很小,但男孩的衣裳终究是被全部打湿了。
耳边传来了秋风的呼啸声,它吹落了一地的树叶,吹动了男孩披散的头发,也吹凉了男孩那颗离别的心。
往事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脑海。
还记得自己刚刚蹒跚学步时,是他,用一双枯瘦而有力的大手,耐心地扶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下一个个脚印。
还记得小时候不想吃饭时,是他,端着一碗糊糊,又哄又骗,追着自己满屋跑。
还记得自己生病时,是他,按照他那些引以为傲的土方子,给自己抓药煎药,而效果却往往出奇的好。
还记得自己顽皮,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时,是他,带着责备的口气,目中却满是关怀,并小心地给自己的伤口处上药。
还记得五岁那年,是他,以想不想当神仙为借口,骗着自己练习了那套导引术,虽然没有成为神仙,但自己的体质此后却是越来越好。
还记得七岁那年,是他,不厌其烦地教自己认识了一个又一个文字,并送自己去先生那儿学习,当农村里的大多数孩子都在放牛时,自己却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读书写字的孩子。
……
记忆中那个身影和眼前正渐渐离自己远去的背影重叠,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画面似乎要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
木宸轩闭上了眼睛,脸颊早已湿润,也不知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冰冷的右手忽然被一只同样冰冷的小手拉了拉,一个清脆但稍显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们已经走了。”
木宸轩睁开眼睛,那个从小到大都环绕在身边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
“我们上路吧。”犹如黄莺出谷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木宸轩点了点头。
迈着沉重的脚步,木宸轩转身向爷爷指的那座山走去。这一个转身,显得特别艰难,因为,它承载着男孩这些年来的美好记忆。
木老头临走前将他的那根木棍给了木宸轩,木宸轩则将自己的那根木棍给了女孩。拄着爷爷用过的木棍,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爷爷带给自己的温暖。
细雨仍然下个不停,天空中偶尔传来一两声雷鸣。两个小小的身影下意识地走树木比较茂密的地方,虽然也知道有时雷电容易击中高大的树木,但此时为了避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况且两人并没在树下停留,而是不停地前行。
仍然停留在离别的悲伤氛围中的木宸轩,一路上没有主动开口讲话。而一旁的女孩也识趣地没有去打扰男孩的沉默。
当登上了一处高地时,木宸轩望着眼前的蒙蒙雨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郁结随着这口气从心中呼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木宸轩的变化,一旁并行的女孩扭头看向他。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声音清澈动听。
“木宸轩,树木的木,宸轩,就是形容帝王的宫室那个宸轩。”木宸轩脱口而出,但是忽然想到刚才自己在一个女孩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不由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木宸轩,这名字挺好听的。我叫伊婉,伊人的伊,温婉的婉。”女孩伸手将一束头发轻轻拨到耳后。
木宸轩挠了挠头,然后憨憨地说道:“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秋水伊人,婉约可人。”
“油嘴滑舌!”女孩白了男孩一眼。
女孩虽然年龄尚小,但眼中流露出的一抹风情却是让男孩看得愣了神。
“咳咳……哪有。”不过男孩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男孩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是怎么落到那帮劫匪手里的。”
“我和护送我的家丁们行到半路时,那几个劫匪突然就从一旁的树林中窜了出来。那几个劫匪身手特别好,我爹专门请来的几个武功高强的保镖都不是对手,全都被放倒在地。”女孩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他们抢了钱财后又好像商量着准备最后做一票,就把我给挟持了,说是要用我向我爹爹换取银票。他们挟持我后,又把雪姨打晕了。哎,也不知道雪姨怎么样了。”
“雪姨?就是昨晚夜市上和你在一起那个女人?”木宸轩脑袋忽然闪现出昨晚那个中年女人。
“嗯,就是她。雪姨对我可好哩。”伊婉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幸福。
木宸轩却是在心中腹诽,就是那个老女人把自己昨晚的兴致破坏了的。
“那你们是在哪被袭击的?”
伊婉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前方一处道:“应该是那个方向,我记得那里有条比较宽路的。”
二人前行一段距离后,发现前方果然出现了一条较宽的路。但在附近寻找一番后,却没发现有任何人的踪迹。
伊婉显得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显然他们应该是回去搬救兵了。咱们到寻龙宗后,你在写信报个平安吧。”木宸轩在一旁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伊婉瓷娃娃一般的小脸上显得有些无奈。
“咱们还是回到小路上吧,这大路虽然宽敞,但没有树可以遮雨。”木宸轩提议。
“嗯,听你的。”伊婉点了点头。
二人继续上路,又前行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到达了之前木老头说的那座山顶形状有些尖的山脚下。
“终于是走到这座山下了,绕过它,就能见识到寻龙宗的风景了。”木宸轩不由感慨。
“都说寻龙宗是齐田郡第一大宗,真是让人期待呢。”伊婉一脸憧憬。
此山虽高,但绕过它要走的路却不长,不一会儿,二人就来到了山的另一头。
木宸轩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座最高的山,伸手指去,神色古怪道:“那座山,应该就是寻龙宗山门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