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樱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已经被他拉到座位坐下,马上又给她递上了碗筷,他笑得有些无厘头,梅樱竟然心慌。
“财叔,今天有什么喜事吗?难道你们厂发奖金了?”梅樱看着史进财不停地往自己碗里夹菜,已经堆起老高了,她不自在地问道,“哦,不对,你有告诉我说你上个月奖金被扣了。难道你昨天打牌赢钱了,或者是你买的彩票中奖了?”梅樱好奇地分析着一个个的可能性,因为她太了解史进财了,他如此大献殷勤的背后必定有阴谋。
“小樱,你别乱猜了,我嘛,就是想和你聊聊,咱们爷俩也有好久没坐下来好好谈谈心了。”史进财脸上一堆笑容,讨好地说道。
梅樱今天上了一天的课,本来就感觉很累很辛苦,所以也没打算继续猜下去了,管他什么阴谋,反正史进财没有去打牌,她也乐得清闲,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等这个月的工资一发,加上之前攒的一些钱,正好可以凑足一万块,这样史进财的债务就只有15万元了。虽然这个数字还是大到令她有些力不从心,但她满足了,自己回到兰邦后,也替她还了近十万块的外债。要不是为了之前对母亲的承诺,她才不会去管这个赌徒,他每天都要出去赌,总是输得多,玩得也大。难得今天愿意在家里下一次厨,自己就懒得操心了。
整个晚餐时间一直是史进财各种巴结讨好梅樱,他问她答,奇怪的是他尽拣些她在夷然实习的事情去问,奇怪啊,史进财从前可不爱这么关心她啊!
“小樱啊,你当时实习的中学是初中还是高中?”
“高中。”
“你带了几个班的课啊?”
“六个班。”
“啊,有这么多啊,那大部分的学生你应该都不认识吧。”
“恩,几乎都不认识。”
“那你记得几个学生呢?”
“不超过十个吧,印象最深的只有两人,一个特别调皮,还有一个很安静。”
梅樱陷入沉思,她搜索记忆,第一时间出现在脑海中的竟然是捣蛋鬼卢泉,想起来当年他总爱表现自己,异常主动,说话也幽默,好像画儿也画得不错。第二个想起的才是安远,她总觉得这个男孩有着一股贵族气息,博古通今,与自己的兴趣爱好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自己还问他借过几次书来看。
“很安静?那是个什么样的男孩?”
“人嘛,很斯文,性格也挺好的,还爱看书,跟我一样不是本地人,家里好像是做生意的。”
“哦,那他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没有说过。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
“随便问问。”
史进财过于急功近利,梅樱有些怀疑了,他的问题好像都与他不太相关。好在梅樱心里也在盘算着别的事儿,所以并没有将他今日的异常放在心上。
两人吃完饭后,史进财让梅樱去休息,自己包下了一切后续家务。他边洗碗却已经开始在心里酝酿一些事情了,梅樱实习时间还不足三个月,而正好是在高中,当时安远正好念高三,时间地点都可以吻合,再加上他钱包里的那张素描画,安远对自己的继女——梅樱,一定有特殊的感情!安远是仲氏集团的孙少爷,如果他对梅樱……那自己不就可以从中……想到这里,整张脸布满了阴森的笑容,将面容扭曲。
梅樱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里掏出一叠A4纸,是今晚刚签的合同,以后每天从幼儿园下班后她就去附近的一个张姐家里教她女儿钢琴,每个周六周日两个小时,一个月能多挣一千五百块。将来有了这笔额外的收入,她想每个月攒一千块,这样不到两年,她就能把当年卖到琴行的钢琴再买回来了,这可一直是她心里惦记的大事啊!琴是妈妈去世前买给她的,妈妈本想等女儿回家后,每天都可以听到她弹奏的美妙旋律了,可是没有想到,女儿从夷然回来之时自己已然病危,她忙里忙外照顾,哪里还能静下来好好弹琴。这是个遗憾,永远的遗憾!尽管因为母亲的改嫁使得母女之间有巨大的隔阂,但看到被病痛折磨的她,梅樱心底的恨全部烟消云散了,她日日祈求母亲可以康复,只要母亲健康,她一定会成为最懂事和贴心的女儿。无奈苍天无泪,还是带走了母亲,母亲去世之前神志依然清醒,梅樱记得很清楚,她抓住自己和史进财的手,要他们俩守住这个家,叮嘱梅樱要替她好好照顾他,母亲连声说自己欠他太多,梅樱含泪点头答应。
之后,史进财便开始赌博,不到一年,史进财未征得梅樱同意就将钢琴卖给琴行为自己还债。想到这,梅樱便开始怨恨,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索性关掉记忆的阀门,沉沉睡去。
这段日子对于安远来说特别值得高兴,没想到就因为两个年轻人的突发奇想竟然就促成了一个可观的合作案,并且初见成效。简枫叔叔的“卿卿小屋”将一些设计图稿交给霓裳服装厂批量生产,这些衣服销量惊人,然后大批量定制,销售到许多别的国家,很多人都对衣服的质量称赞有加。于是霓裳服装厂就成为“卿卿小屋”的主要生产商,每月多了一笔很大的单子,这对于一直固步自封只做几个长期合作方生意的服装厂来说无疑是个重大事件,惊喜之余工友们也更加辛苦了,虽然比平时做的活儿多多了,可大家伙心里也乐得情愿,谁不愿意自己的工厂走上坡路啊!
任伯伯见安远对厂里的事物已经基本熟悉,也开始渐渐放手让他自己去干了,所以安远改革这条道路走得可比想象中顺利地多,不止没有障碍,而且每每在他没有头绪的时候,都有人在背后帮他一把。安远当然知道,除了爷爷,没有人有这样的本事。仲席康对于孙子在服装厂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都悉数了解,他没有阻拦安远,甚至在安远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施以援手。他一直认为,孩子虽然颇具才能,但毕竟还年轻,自己作为长辈,作为过来人,该鼓励的时候应该鼓励,该考验的时候也要考验,但他遇阻时也应当帮他解决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