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过了几天，章晓和苏晴一起吃火锅。“徐升看着不错，不枉费我做到一半的面膜。”苏晴一见面就说起那天的事情，对章晓的眼光表示由衷的认可。“我看他对你应该也有意思吧，要不怎么没什么事请你去吃饭，去玩啊？”章晓把之前蛋糕的事告诉苏晴，“我觉得也许就是他觉得不好意思吧。”“奇怪啊，一个一米八十多的大男人，喜欢吃甜点？”“当时我也觉得挺惊讶的，他吃的一口接一口的，可能真的是喜欢吃吧。”“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苏晴摆出一副侦探的架势，“要不就是他想吃完找这么一个借口请你吃饭。要不就是他之前的女朋友很喜欢吃甜点，他要为他的女朋友搜罗最好吃的蛋糕，现在形成了习惯，落了病，也喜欢吃甜点了。”章晓听苏晴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去当编剧啊！这家伙，够拍一部狗血爱情剧的了。”苏晴在一旁笑，章晓却接着说：“照你这剧本，我也就是一女二号，是一个配角啊！”苏晴倒笑得更开心了：“没事，女二号一般感情都不会那么曲折，顶多在男一号那栽一跟头，然后就顺利了。”章晓听了，却急了：“这是我的人生，我得是女一号啊！”“对啊！你是女一号，所以很可能就是我说的第一种情况。他为了请你吃饭，特意吃光蛋糕，找借口。”苏晴看章晓像小孩子一样较真，乐得更欢了。“他最近有什么表示吗？”章晓也知道刚刚自己很幼稚，低头仔细想想说：“没什么啊，和以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化。”“就没有什么特意接近你，找机会和你说话聊天什么的？”苏晴扒拉着锅里的菜，随意地问。“也没什么吧，也就是平时在休息间碰见会聊几句。”章晓也夹了些青菜，边吃边说：“我觉得和平时差不多。都是闲聊，偶尔给我推荐个电影什么的。前两天给我推荐个电影，我上网找出来看了看，和他**交流交流，也就这些。”“这已经有进展了啊！”苏晴显得比章晓还兴奋，“这关系不都拓展到工作之外了嘛！也许徐升就是在努力创造你俩的共同话题。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啊！”说完，苏晴就眨着眼睛问章晓：“那天，他送你回去，有没有发生什么啊？”“没有啊，他就一直把我送到楼上，他站在电梯口那看着我进去。然后就没了。”章晓没当回事，就这么淡淡地说。“这还挺绅士的。”苏晴又开始分析，“你说他是对你有意思，还是说这是个颇有手段的花花公子啊？”“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说花花公子，我觉得他不像啊。平时工作的时候看不出来。他还没有江远能说呢。”“那江远本身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章晓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苏晴就接着说，“在公司他能有什么表现啊。都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那我不也属于窝边草吗？”章晓问苏晴。“那他不也没什么进一步行动嘛。”“他都不需要有行动，不打算吃我这个窝边草。那他还那么绅士送我上楼干嘛？”章晓接着问苏晴。“那……那……”苏晴被问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是他真的对你有意思呗！”讨论了一晚上，也讨论不出来一个结果。虽然火锅很好吃，但章晓的心思早就不在火锅上了。连着几天，章晓的情绪都不高。上班看到徐升的时候，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不停地琢磨。琢磨他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是不是有什么含义，是不是在暗示什么。琢磨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表面上又怕别人看出来，努力伪装得和平时一样，把自己累得够呛。“你最近情绪不高啊！”周里看章晓没跳多大一会儿便坐了下来，问：“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你都能看出来，看来还是挺明显的。”章晓抬头看了一眼周里，“你们男人太难懂了。今天没什么心情，走吧，我请你吃冰淇淋去。”两个人收拾收拾东西，走到冰淇淋店，章晓点了一大碗冰淇淋，要给周里也点一份的时候却被周里拦下，只要了一杯果汁。“我请客，怎么还怎么客气。不像你啊。”章晓抱着一大碗冰淇淋，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我哪好意思让你破费啊！”周里一边卖乖一边说，“主要是太甜了。”“男的是不是一般都不喜欢甜食啊？”章晓忽然特认真地问周里。周里被章晓的样子看得不太自然：“是吧，可能是吧。”章晓把徐升那天的事情简单地和周里说了一下，又加上苏晴的各种分析和推断。“你是男的，比较懂。你说说。”“我说的话，就是那个苏晴你改天让我见见。都说三个女人才一台戏呢！好家伙！你俩，两个女人就搭了一台戏。”周里听了章晓声情并茂地叙述，仿佛听了一场评书一样精彩。“要我说，你们女生啊，就是心思太多，喜欢瞎想。男人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结果很可能就是他单纯地喜欢吃甜食。大多数男人不喜欢吃甜的，那不还有那小部分的嘛！这徐升很可能就是那小部分里面的。别想那么多没用的。”章晓默不出声，又问：“那他送我上楼呢？”周里坐起身，“这个我觉得你们分析的有点道理。这么体贴，八成是对你有意思。但也不排除这男的对谁都这样。世界上毕竟还是有好男人的嘛。”“要是对谁都这么好，也许就不能叫好男人了。”章晓被两个狗头军师分析得头昏脑胀。临走的时候周里问章晓为什么不表白。表白之后就省得在这东猜西猜，省事不少。这个问题章晓和苏晴也探讨过，苏晴主张坚决不能告白。章晓和徐升也就算刚熟识，谁能保证走近了再观察时，会不会发现很多毛病。苏晴还开玩笑地说：“万一他要是离过婚，有小孩怎么办？”表白之后再遇到这样原则性问题，会很被动的。“喜欢”这两个字就像是爱情中的催化剂。哪怕那个人明知道你喜欢他或她，不说出口，一切还是原来的摸样。一旦你说出去，很多事情便会发生改变。喜欢，一个浪漫的词，但是同样是一副枷锁。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或她之后，形同于交出了主动权，选择的权利会立马交到了对方的手里。这时你再发现种种端倪，种种不合适相处的因素，你所有的后路便都被“喜欢”这两个大字堵得严严实实。章晓也不打算告白，不因为别的，只是现在的感情还没浓烈到非要告白。现在到底是喜欢，还仅仅是被吸引呢？章晓觉得还是被吸引的感觉多一些吧。如果换做从前，或许互相吸引就足以让男女为其奋不顾身。但或许那时的我们还属于年少轻狂吧！那时的我们，没有，也不需要考虑得那么多。我们只为爱情而爱，没有其他的目的，也不会被冠上“耍**”的罪名。那时的爱情，纯净而圣洁。如今，爱情都开始有了目的，谈恋爱也变成了一个战场，一个自己与别人的战场，也是一个自己与自己的战场。一边要周旋应付其他人，斗小三、抢男友；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对自己死心，让不喜欢自己的人喜欢自己。一边还要让自己的理智与情感搏斗，再喜欢的人买不起面包也要狠心分手，再不喜欢的人开着跑车来接送也要努力试试。我们都努力地在这场战争中寻找统一，自己喜欢的人和喜欢自己的人的统一，理智与情感的统一。不过，“统一”，在历代都没有那么容易。我们便只求，它们相互之间不要离得太远。不太远，就已经很好了。虽然周里和苏晴分析来分析去，谁也没分析明白，反而更稀里糊涂。但章晓反而释然了，不再管徐升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再纠结，心情反而好了很多。天气已经在不经意间暖了起来，已经有不怕冷得人开始穿上短袖，项目组的工作也愈加繁忙起来。只是时不时的，徐升和章晓在忙完工作回家之后，还会在**上有些交流。有时徐升会给章晓推荐一个电影，有时章晓会把一段话分享给徐升。或许是心中不再那么纠结了，章晓也不可以去掩饰什么，常常大半夜听电台，听到了一首好听的歌，也不会再有这样或那样的顾忌，而直接分享给徐升。现在的关系，让章晓觉得放松而舒服，章晓想：遇到一首好歌，可以有一个人同你一同分享，这种快乐，已经很难得了。好不容易盼来五一假期，苏晴问章晓有没有什么安排，说她有几个朋友从外地过来玩，问问章晓要不要一起去。章晓想都没想，直接回绝，自己只想睡个懒觉，窝在沙发里看看电视，读一读好久都没读完的小说，“荒废”这个假期，却也颇有乐趣。假期最后一天，苏晴过来找章晓，说刚把那帮朋友送上火车。“你不出门实在是太明智了。这几天，到哪都是一堆人，也不知道都哪来的人。”章晓看苏晴一副羡慕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但这几天在家里呆得的确不错，的确值得羡慕。“我看你这放假，比不放假还累。”“可不嘛！晚上还有一伙朋友，说放假了，没什么事，要聚聚。好久不见，说不去又不好。我看着放假明明比上班事还多。”苏晴搅着面前的摩卡咖啡，问章晓：“要不你和我一块去吧。”“不不不，我不去。我在家还没享受够呢。”章晓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苏晴和章晓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五一期间，这个小店人并不多，Ian送给她们一人一个布丁，把苏晴感动了一下。快到吃晚饭的时候，苏晴便匆匆地奔赴下一个聚会。章晓和Ian打了个招呼便也出门了。本想着回家，刚好看到公交车站过来了一辆公交车，便上了公交车。章晓其实也没想好去哪，或许这几天在家里呆得久了，就当出来透透气吧。章晓挑了一站下车，这里曾经坐公交车路过很多次，但没有自己走过。今天闲来无事，像一次旅行一样，章晓还有一点莫名的小兴奋。天气转暖，道路两旁的树早已发出新的叶子，章晓拐进一个窄一点的路，头顶上的树便左右相接，遮住了天空。只是现在还不算枝繁叶茂，尚且留有一些缝隙，能看到幽蓝的，要滴出水来的天空。太阳刚刚下山，整个视野中的景象仿佛被一种青冷色覆盖，显得宁静而悠远。章晓走着，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小路其实也不小，两排车道的宽窄，但或许是树的原因，这条也属于繁华地带的路却颇为安静。空气中有淡淡的香甜，章晓抬头就看到树上结着一串一串的槐花，一路走过去，花香忽隐忽现，越发让人寻找它的存在。走着走着，章晓看到对面的路边有一个白色的独栋小屋。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温暖而明亮。外面围着栅栏，几个阳伞下有些木制的桌椅。有一个吊椅在一旁，仿佛刚刚有人坐过，还在悠悠地摇晃。章晓走过去，有音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推开门进去，发现四周都是书架，书架直通天花板，放着满满的书，根本看不到墙面。书架下有一排沙发，还有些桌椅，不过这时却没有人在这个区域。章晓往里面走去，能听到有人在弹吉他唱歌。经过一个圆拱型的欧式门洞，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舞台。与其说是舞台，倒不如说是一个讲台，像上学时期的讲台一样，这个舞台只比正常的地面高出10公分左右。舞台上有个乐队，键盘，架子鼓，吉他一应俱全。此时主唱兼吉他手正在追光中轻声弹唱，舞台旁像是包厢一样的房间里，有着几只蜡烛摇曳的光芒。舞台下席地而坐的一群人，有的手中还拿着荧光棒，跟着节奏轻轻地摆动着。刚看明情况，有个人走上来，说要收门票，20一位。章晓轻轻地退了出来，门票倒不贵，但也不想在这里消耗今晚的时光。章晓走出这家小店，天已然黑了下来。路灯也纷纷亮了起来。店外的小花园中有射灯从不同角度照亮这个小店，原本白色的外墙被映上温暖的橘黄，透着丝丝梦幻。章晓原路返回，坐上公交车，回到家里。这家小店和章晓的这次偶遇，包括那支不知名的乐队和章晓的偶遇，让章晓忽而想起了那首诗：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今天，自己像那个看风景的人，邂逅了一场美丽，或许今晚会有一场美丽的梦。章晓带着满足的笑睡去，这种情感，无人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