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家后门,两名身着荆家护卫服饰的汉子站在后门前,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一名护卫忽然发现后院有人走来,忙低声快速说道:“咳,有人来了。”
二人迅速分开,站于后门两侧,神情严肃认真。
“咦,是小姐,这让人头痛的丫头又来了。”另一名护卫偷眼看到走来的是荆蝉儿。
“上一次,陈大头不小心让她溜出去了,被管事一顿臭骂,罚去了一个月的月钱,前车之鉴啊。”
“蝉儿小姐鬼灵精的,可不能放她出去,她惹了祸,我们俩也得跟着遭殃。”
“嗯,无论如何,绝不放行。”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达成一致。
荆蝉儿目光忧郁的走到了后门前。
护卫陈林忙陪笑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啊?”
荆蝉儿闻声停下脚步,“啊,原来是陈叔叔啊,辛苦你们了。”
陈林一愣,荆家连家仆、护卫、族人在内不下五百余口人,荆蝉儿竟然认得自己,更难得的是对自己这么客气,不禁乐的合不拢嘴。
“不辛苦,不辛苦,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后院?”陈林知道荆家小辈在家族长老的督促下大多勤于修炼,很少有清闲外出的。这也是荆家被外人所看重的一点。
“今天五长老他们跟我爹议事,今天不用修炼,难得清闲一天,就到处走走。”荆蝉儿半真半假的说道,“小白是我爹送给我的,好看吗?”
清澈的眼睛带着弯弯的笑,偏头看着陈林二人,陈林二人连声道好,“这纯色耳鼠乃是鼠中的极品,看来族长大人很疼爱小姐啊。”
“嗯,我也很喜欢小白,一天看不到它我都吃不下,睡不着。荆池他们还说要用灵器来换我的小白呢,这怎么可以。若是你也不会同意的是吧,李叔叔?”荆蝉儿道。
李冲脸皮抽了抽,他当然知道荆池是谁,那是二长老的孙子,荆家小辈中的佼佼者。灵器他或许有,但若是自己,打死也不会去换一只没用的耳鼠。心中这么想,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蝉儿只是个十一二的小姑娘,还不懂孰轻孰重。
“小姐说得对,不换,绝对不换。”李冲满脸带笑的道。
荆蝉儿很满意陈林、李冲二人的回答。纤手抚着耳鼠轻摇了摇头,然后叹了口气,“小白最近食欲不好,已经瘦了好多,陈叔叔你看。”说着把怀中的耳鼠抱出给二人看。
陈林二人哪知道耳鼠是肥了还是瘦了,口中只是嗯嗯啊啊的应着。
“我猜小白肯定是想吃城北一家出售的草芷根了,可是府里已经没有了,这可怎么办?”说话间秀眉微蹙,令人怜惜。
陈林二人对视一眼,“嗯……这……”二人这才明白蝉儿的用意,又不好直接拒绝,只是作无奈状。
荆蝉儿楚楚可怜的看着陈林二人,眼中泪光点点,“陈叔叔、李叔叔,你们不会对小白见死不救吧?!”
陈林二人,赶紧收了收心神,不能被表象迷惑啊,这小丫头精得很。二人瞬间作低眉苦脸状,不停的唉声叹气,“小姐啊,我兄弟俩很同情这、这小白。可五长老有令,没他老人家的许可,任何荆家子弟不得私自外出啊。您大人大量,体谅我二人一下吧。我等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能放您出去。”二人一唱一和,只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荆蝉儿微愣,眼前这二位都是演技派啊,有点意思了。
“陈叔叔、李叔叔,我深知府规森严,也不敢奢求二位放我出去,只是可怜了小白跟随我多年,竟落得如此田地。”说道动情处,透彻的双眼中两颗大大的泪珠呼之欲出。
陈李二人一见此景,都有些手足无措,两个大老爷们最见不得女娃娃掉眼泪,但又不能放行,只有不断叹气以示同情。
“陈叔叔,李叔叔,不如这样,你们二人代我去买草芷根,也不算违反府规,我的小白也能得救,怎么样?”荆蝉儿双眼带着祈求的看向二人。
陈李二人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好吧,小姐善解人意,我等自然乐意效劳。”陈林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有,小白只吃城北一家加工的草芷根。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支。唉……放哪里了?”荆蝉儿作茫然找寻状。
“陈叔叔,先帮我照看一下小白,我记得我带了一根的。”荆蝉儿很自然的把耳鼠递给了陈林。
陈林双手接过耳鼠,只要不放这小丫头出去,一切都随她的意。
荆蝉儿秀眉紧锁,右手不断的在衣袖中翻找,口中不断碎碎念着什么。左手不着痕迹的往后一探,纤指一翻,一根带有特殊气味的萝卜条出现在指间。
荆蝉儿右手作身前忙乱寻找状,左手在背后轻弹,萝卜条不着痕迹的被弹向墙外。
卧于陈林双手上的耳鼠小白,微微一机灵,小巧的鼻子动了动。刚刚还很安静的耳鼠,忽然一抬头,两条硕大的耳朵一扇,飞出了陈林的手掌。陈林毫无防备,一个没抓住,耳鼠扑扇着双耳飞出墙外。
“啊,小白。”荆蝉儿一声惊呼,花容失色。
陈林一跺脚,暗恼自己大意,随即飞身跑出,追向耳鼠。飞出墙外的耳鼠扑扇着两条大耳朵,嘴里叼着萝卜条正大快朵颐,忽见一人向自己奔来,双耳猛地一扇,迅速的逃离,它才不要别人抢自己的萝卜条。
“小白,你不要走,李叔叔,快去追呀。”说着荆蝉儿掩面蹲在了地上,呜呜的哭起来。
“唉,好,我这就去。”李冲也飞奔而去追向快速飞行的耳鼠。
听着二人脚步声渐远,荆蝉儿起身来到门前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秀目弯成了两个月牙,迅速的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
通往上丘城西北方向的一条大街上,一名身穿兽皮与粗布相搭的壮硕汉子背着一名青衫少年,汉子旁边跟着一个身量壮实的同样穿兽皮和粗布的少年。三人身上血迹斑斑,干在了衣服上,变成了红褐色。
跟在壮硕汉子旁边的少年边走边左顾右盼,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小医神’好像给我说过,他住在城中西北角的一个什么地方,可这个西北角可也太大了点啊。要我说我们先去与雷叔他们汇合,等‘小医神’醒了,我们问清楚了再送他回来。”
“你懂个屁,刚才跟我交手的那老东西,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善茬,说不定人家现在正满城的找我们呢,回去还不被人堵上?我倒不怕他们,倒是你们两个拖油瓶伤到了可咋整。”
“我才不是拖油瓶!”少年咬牙切齿的乱吼。说话的正是秦尔士、秦虎和易空城三人。
“小兔崽子,赶紧给老子找到地方,不然,打一顿,饿三天。”秦虎懒得和秦尔士扯,干脆直截了当的威胁道。“你……好吧,我听‘小医神’说他家门上好像有一株什么藤还是什么草。”秦尔士在秦虎威胁式的瞪眼下屈服了。
“小兔崽子,不早说。”秦虎又是一瞪眼。
“你又没问。”秦尔士小声顶嘴。
二人边走边找,此处已属于上丘城的外围区域,居民大多是一些平民和下人。这些生活在帝国最底层的人从不敢招惹是非,一见三人身上血迹斑斑,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更有甚者直接关门闭户。所以两人想在附近打听一下都成了困难的事。
只能凭着易空城曾经和秦尔士聊过的关于家里的情况慢慢寻找。不知不觉三人来到西北角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这里已经是基本没什么人家了。秦尔士、秦虎二人走到了一个小院落门前,院落不大,木篱笆木门,很是简陋。院内长着几株叫不出名的花草。木门半掩,一根绿油油的瓜藤盘绕在门旁的木桩上,绿叶遮住了半边木门。数朵白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秦虎和秦尔士二人这一路走来,只看到这一个院落种植着花草。二人对视了一眼,八成就是这里了。
秦尔士吱呀一声推开木门走了进去,秦虎背着易空城跟在后面。
“哎,那个,易老先生在吗?”秦尔士想到了易空城跟自己提过的易老头,便开口问道。
“什么人啊?进来。”正房中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道。
秦尔士走上前推门而入,就见一名花白胡须的青衣老者正打坐在一方蒲团之上。
易老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大一小两人站在面前,大个汉子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的易空城。易老就是一蹙眉,这一大一小他都不认识,自己家里很少来客人,就是别人请他来医兽,很多也只是委托易空城转告。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多见。
有些出乎秦虎意料的是易老并未像一般人家那般一见三人一身血污就慌乱发问,只是一蹙眉,让人感觉这老头不一般。
“那个,‘小医神’受伤了,我和我二叔在城中遇到麻烦了,就送‘小医神’回来。”秦尔士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
秦虎先把易空城放在一旁的空床上,而后一个脑瓜崩打停秦尔士,二人重新见过易老,秦虎粗略的把事情的原委交代了一遍。
“有劳二位了,是城儿拖累了二位。”易老说道。
“嘿嘿,我跟‘小医神’是好朋友,我们不分彼此,他还送过我不少药呢。”秦尔士心直口快的说道。
易老微微点头,迈步来到床前。大致看了一下易空城的伤势,外表看来还不太严重。易老一伸手探出两根手指压在了易空城的脉门上。
脉象也较稳定,并无大碍,修养几天也就没事了。易老正要收回手,忽然身子一顿,难道是错觉,不觉轻“咦”了一声。
易老在把脉之时习惯性的探测了下易空城体内的经脉和灵海情况。这个动作在易空城生活过的十三年里,易老不知道探测了多少次,可每次结果都是相同的:经脉闭塞。虽然这些年一直对易空城用药,可鉴于易空城体质很弱,所用的药物多是极为温和的草药,而效果更好的灵药根本不敢用,怕伤及易空城。经过这些年草药的调理,易空城体内的寒毒也排的差不多了,可闭塞的经脉一直没有多大的改善。
本来易老已经打算如果易空城在十六岁之后依然是经脉闭塞不见好转的话,他将用特殊的灵药强行疏通易空城的经脉,虽然可能会产生意料不到的后果,可总比一辈子不能修炼来得好。
可刚刚探测得到的结果是虽然大部分经脉依然闭塞,可有一条主脉虽不很顺畅,似乎已经可以透过去小股的灵力。更令易老惊喜的是易空城灵海之内似乎有过灵力存在的痕迹,虽然那痕迹淡到几乎没有,可这依然没有避过易老的探测。
易老收回手,背手走到门前,仰头轻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此刻舒展了开来。这十三年来,总算有了一些结果。
“好小子,你不是一直想修炼吗?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也很期待你能修炼到何种境界,毕竟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易老感叹良久,又取出一些药散、药丸,让秦尔士和秦虎敷在伤口上,药丸就水服下。而后又拿出一些衣服让秦虎二人把已成褴褛的沾满血污的衣服换下。
而后易老问起具体的情形,易空城的主脉略通,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所以问及有关易空城的事时,易老问的格外仔细。刚才秦虎二人只是粗略的讲了三人的遭遇,当易老再次问及发生在易空城身上的事时,二人只以为易老关心易空城安危,就把丁兆山胁迫秦尔士和易空城的这一节说的很细。
听了二人的讲述,易老眉头紧锁,思虑着一切可能的原因,都不太像使易空城经脉疏通的原因。
“哎,对了,李方打了‘小医神’三下,还说什么要废了‘小医神’的修为。”秦尔士想了想,补充道。
“哦?”易老眉头一展,“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