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家属来送饭的时候,带了一位不速之客,将张赫闹醒了,他木楞着一张脸,侧着身在发闷。有点抑郁,总觉得生活翻了个大跟头,将自己弄的伤痕累累,无法喘息。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小孩说着,就哭闹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妈妈马上就来了,这样,先吃个苹果好不好。”
耐心的安慰总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小孩安静下来了,揉着眼睛打呵欠。
温柔的,善良的,慈爱的,充满力量的,谁都需要这样的东西,喜欢这样的东西,并为此孜孜不倦,不辞劳累。已经说过了,一些东西,是天生的,善良,温暖,轻柔的同情心,关切心,总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倘若,倘若这个善良的女人不会停下脚步,不会抓住小孩的手,或者,不会苦苦等一个上午,又或者,不会多管闲事,或许,这个孩子会变成第二个西川。等着未知命运的派遣与周遭,等着丑陋交易的买进与卖出,等着再一个凶恶女人的蹂躏与残忍。是,这个女人,在很大程度上,救了这个小孩,也救了一个母亲的心。
“阿赫,饿了吧。”张母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还没顺口气,就急匆匆的打开翻饭盒,舀了一碗鸡汤,递了过去。“你说你,又差点要了我的命。”说完,背过身,偷偷的抹眼泪。
这就是母亲,纵使儿女有千万的不是,她都能不离不弃。
“妈,对不起,我……”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面对那碗香气四溢的汤汁,不知又该如何,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很迷惘,很无助。这不该是这个年龄应有的,可他,却还是有了。
“我也想通了,阿赫,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妈,你别这样。”
“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就可以了。”
“妈,对不起,我。”
“好了,赶紧吃饭吧。”
张母转身的一瞬间,手指就僵硬了。终究不是无情的人,在看到小孩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就颤抖了。自从那天打了清河两个耳光之后,一切就变了。偌大的房屋冷清了,装鸡精的调味瓶也碎了,那盆摆在阳台上的水仙花也干枯了,张父的脸上也再没看到笑脸了,更要命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孩子低迷了,伤心了,不舍了。后悔,后悔到肠子里去了,自责,有很多个夜晚,都在不安与愧疚中辗转反侧。她走了,属于她的所有却都没有带走。一大家口人,睁眼就要吃饭要生活,他们该……找过,偷偷摸摸的,但一点消息也没有,后来,时间冲淡了一切,带来了蓝天。她觉得,或许,身边有个女孩,张赫就不会那么的难过了。但谁能明白谁的心思,明明很在乎,却要佯装自大,装作无所谓。即使改头换面,挖空心思,那里满了,就是满了,一点容不下其他的,甚至是自己。
“甜甜,是甜甜吧”张母叫着,眼睛就红了。几个月不见,高了,瘦了,没有之前洁净了。
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张望,却忘了身边紧挨着的甜馨,待青山回过神来,却发现偌大的世界,到处充满了陌生的面孔和焦躁的喘息。
“甜甜,甜甜。”
整整一个上午,跑断了手脚,问遍了大街小巷,消失了,找不到了。该如何是好,他呜呜的抽噎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拿出电话,满怀侥幸,羞愧,却又无可奈何的按了拨号键。
一接到电话,清河的心机再也安放不下了,没顾得上换衣服,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疯疯癫癫的冲出车间,上了一辆出租车。
警察局里,青山满目愁容,除了等待与祈祷,便是深深的自责。她可是清河的命根子,万一发生点什么,这辈子,该怎么活。他苦恼的敲击着脑袋,一筹莫展。在很大程度上,他还只是个小菜头,有些稚嫰和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