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给了十分钟的准备时间，显然是为了照顾这些对命令理解困难，行动拖沓，内心永远充满疑问的杂牌士兵。
他们用了五分钟才搞清楚自己现在被编入了哪个小队，又用了近5分钟来等自己的队友先行动。如果白灵给的不是十分钟，而是十个小时，说不定他们都会一直等下去。
最先不堪这艰难折磨的是费瑟。眼见时间将近，他把手下的保安分到了6个小队中担任小队长，这才让队伍行动起来。
白灵没有给每个小队设立小队长，他还觉得是白灵认为这些人里没有谁是当队长的材料，所有人直接受他指挥就足够了。但现在看着自己手下的保安离开，隐约觉得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先前在营地里时，那群杂牌军就把保安们当做英雄般崇拜，所以让保安当小队长，无论从声望还是实际能力来说，确实都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如果白灵开口，自己也不可能不把保安的指挥权交给他，完全没必要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手段。
但没有时间给费瑟多想，即使连他都一直在怀疑着的战斗已经突然打响。其实也正因为他觉得眼下还打不起来，才舍得把手下安排出去。在他看来，白灵的这次命令十有八九只是想找些不服从命令的人出来杀鸡儆猴。
这里的士兵们或许战力让人担忧，但察觉与躲避亡灵的经验却是相当丰富的。在听到并理解白灵战斗命令的一刻起，他们便用自己的眼睛把周围的荒野来来回回扫描了几十遍，并没有看到丝毫亡灵的影子。不少知道亡灵有可能会从土里钻出来的人，还用脚重重跺了几下，确信这种坚硬的地面根本不适合亡灵躲藏。
对他们来说，跟出来是收钱办事的，如果有危险的事或许可能会抗命或者再讨价还价一番。但这种走过场般的零风险战斗行动，又有保安带头，就算一会儿白痴长官没有找到亡灵，面子上过不去，也是去骂那些带头的保安。
于是，没有了唯一顾虑的几支杂牌小队抱着打酱油的心情轻松小跑起来，第十五、十六小队脚下依然坚实的地面，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任何值得小心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们跟随保安按时停下，并且转向右侧的一刻，看到的竟然是无数僵尸像是被踩中的地雷般，从十七、十八小队脚下的地面破土而出。
白灵的命令是十七、十八在接近十五、十六小队的过程中不能停，也不能开枪射击，十七、十八小队对这个命令执行得可谓相当完美。当然，并不是他们足够冷静，而是连同保安在内，所有人都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停？跑还来不急，当然不可能停，至于开枪射击……一半人为了跑得快，连枪都丢了，还拿什么射击？至于另外一半还拿着枪的人，完全是因为他们已经吓得连把枪丢掉可以加快速度的基本常识都已经忘记。
僵尸的速度并不快，但仅仅是相对其它生物而言，在普通人类士兵这种连一阶生物都算不上的对手面前，实在看不出僵尸有多慢。就算十七、十八小队脱光了跑也不一定能跑得掉。好在他们是在发现僵尸前就冲着十五、十六小队的方向在跑。现在为了逃命，更是不可能偏离这条路线。
十五、十六小队眼见大批僵尸围上来，而且被十七、十八小队这一引，连退回大部队的后路都被断了，所以比起救援，更像是自保般把子弹射向了紧跟在十七、十八小队之后汹涌而来的僵尸。
他们开始射击时，最近的僵尸正好进入百米范围。在这个守护者所能发挥最大威力的射程内，即使是皮肤被强化得如同败革的僵尸，也成片成片的被打成筛子。
前路和两翼得到十五、十六的支援，十七、十八小队算是脱离了绝境，就算被后面的僵尸追上，也不至于全军覆没。但让他们更加惊喜的是，延迟出发的十九小队和二十小队先后展开攻击。
十五、十六小队是为了自保而攻击，但是十九和二十小队却是处在毫无危险的僵尸大军侧后方，攻击时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再加上每秒三十发的射速对精准度的弥补。在瞬间就将十七、十八小队身后的僵尸清空了一大片。
遭到来自后方的攻击，大半僵尸群放弃了追逐十七和十八小队，转身冲向后面的这两支奇兵。
因为距僵尸群还有一大段距离，加之身后还有第二十小队支援，十九小队并没有一见僵尸跑来就被吓跑。而二十小队见还有第十九小队在前面撑着，自然也不可能先跑。
另一边，成功汇合的四支小队，集中火力消灭面前不多的僵尸之后，和第十九、二十小队形成交叉火力。最后一只僵尸在距离十九小队还有四五米的位置不甘倒下。
直到大部队来到了自己面前，六支小队中才有人猛然从呆滞状态中脱离，发出点燃狼群欢呼的第一声嚎叫。
“赢了，我们赢了。”这是十五小队的人。
“我一个人就干掉了五六个，这一下少说也杀掉了一千多个僵尸吧？”这是十九小队一名算术不好的人。
“赢了？我不是应该已经被僵尸吃掉了吗？”这是十七小队的劫后余生者。
“怎么赢的？”这是所有人脑海里的疑问。
费瑟看懂了一部分，但仅仅是看懂的这一小部分就让他惊骇不已。他不知道白灵是如何发现亡灵的，不知道白灵是如何确定六个小队便足以赢得这场战斗的。但他知道，这场胜利是一场超越教科书的梦幻之战。什么用兵入神，应对神术，在这场战斗前都如儿戏般可笑。
白灵不用应对，也不用指挥，仅仅是战前的几道命令就已经决定了整场战斗的走向与结果。
也许能预料到仅凭本能行动的亡灵会怎么做不算困难，但还能将人类方面的一切反应都预料到，那已经不只是对战斗的指挥，还有对人心的绝对支配。或许传说中那位人族的至高统帅也不过如此吧。只不过，因为那位人间神灵对胜利的习以为常，他的的每一场战斗都已不再是为了一场胜利本身，而是为了给下一场胜利留下伏笔，眼前之人恐怕还做不到那个程度吧。
但事实又一次让费瑟震惊。在他眼里，冷酷无比，浑身都散发着冰寒气息的白灵，竟然突然化身为了一个平易敬人，自带温和光源的亲切政治家。
“干得漂亮。”白灵用欣赏的目光一一看过十五、十六小队的每一个人，“第十五和第十六小队面对亡灵大军坚守阵地未退一步，数分钟内歼灭上百亡灵，成功接应友方小队，此战之举不输王牌、精英。”
白灵又把目光转向第十九、二十小队。被他注视，知道即将接受表扬的每一个人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第十九和第二十小队掩护及时，不但消灭大批亡灵，更是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让我方未伤亡一人，这是足以流传后世的辉煌战绩。”
“至于第十七和十八小队……”
十七和十八小队的人很清楚自己的表现怎么样，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被人骂一下也没什么。但已经听到一同行动的其它小队都被表扬，拥有了或许会让未来变成一片坦途的神奇战绩，唯有自己只能为捡了条命而高兴……怎么想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你们是这场战斗胜利的最大功臣，不但全数引出躲藏在地下的亡灵，让其它小队能安心攻击，更是完美执行了我的命令，没有在被亡灵围攻的时候擅自攻击，以致破坏战斗布置。这份临危不乱的勇气，这份始终贯彻军令的钢铁意志，乃人族楷模。”
当其它小队冲上来，把自己像英雄一样不停抛向高空时，十七、十八小队的成员才确信了，那位指挥官并非是要在夸奖之后再来羞辱自己，而是真的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当做了换来这场胜利的必备条件。
他们不聪明，但不用太聪明也足以知道，自己所做和事实相差到底有多远，自己的脸此刻到底有多红。但是在相互间的对视中，他们看懂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两支小队中的其他人，不会有人特意跳出来解释。只能共同保守着这个秘密，等以后，用真正的行动来偿还这次的荣誉与生命。
“先不说这场战斗本身怎么样。光是用一次胜利，外加暂时只是口头上的荣誉，还有少许对人心的操控，就换得了整支队伍的真正指挥权，四支小队的拥护还有两只小队的效忠……”费瑟鼓起勇气，小声问到，“可以把您的名字告诉我吗？可以的话，最好是真名，像您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默默无闻吧？”
“当然。我很有名气的，而且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真名。”白灵笑着伸出一只手，“我叫白灵。以后还请一如既往的多多关照。”
当白灵走开很久以后，小威廉摇了摇还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费瑟“你们说了什么？”
费瑟茫然道，“他说，他叫白灵。”
“白灵？你认识？”
“我认……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个名字的传说。”
“什么样的传说？”小威廉好奇起来。
费瑟的眼神因为包含太多东西而变得空洞，“关于一个人类带领人族纵横宇宙，力压亡灵，地狱，精灵，矮人，黑龙，泰坦等强大种族的传说。”
小威廉的好奇心一下跌落了不少，“这个白灵肯定不是传说中的人了。”
费瑟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那可是两百年前的事了。只不过，他有与那个白灵相似的能力，又取偏偏取了这个名字……也许，人族真的又要崛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