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中,他转回头一看,果然见她再也撑不住了,身体几乎全靠到了他身上。
如张小燕说的,她是个那么单纯的人,从不参加这类社交活动的人,从小到大是滴酒不沾。现在,突然灌了两杯酒,都说不定会突然酒精中毒。而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大人。
一抹酸酸的感觉,像是为她揪疼的感觉,在他心头闪了下。深吸口气,他把她背在了身上,穿过唐家的大铁门,直达外面的马路上。
他的车停在哪里,他自己都忘了。一路背着她,一路往前走,这时他的心里只麻木地想着,如果能一直这样背着她走下去。
梦境的突然结束,是当一道车灯的光,突然打到他脸上的时候。
他转头,看见了躲在巷子里的那辆高贵的长体轿车。这一刻,他想继续提起脚步,视而不见时,前面已经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严齐拦在了他面前,低声说:“谢谢你,何先生。请把柳小姐交回给我们。”
“她喝了酒——”何向阳皱着眉头说。
“我们会照顾好她的。她是我们大人的未婚妻。”
不是他的未婚妻了,是那位大人的。何向阳的脸色闪过一抹铁青,他咬咬牙:“我知道,我把她送到大人那里。”
“请——”
四面包围的护卫,让他无路可走。他只能是背着她,往右走,走到了长体轿车车门边上。门打开后,一双睥睨众生的眸子,从车里向外打到他脸上。不,这双高高在上的眸子,是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已经看着他了。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聚焦在他背上的她身上,一动没有动。
严齐走了过来,帮他把柳长安扶了下来。
感觉到她离开自己时,何向阳的手抓了把,抓的只能是剩下的空气,他就此没有转过身。只能感觉到对方已经把她推到了车门那里,即将离他远去。
柳长安这会儿有点醒了,睁眼一看,问:“这是哪?”
“柳小姐,我们送你回兰溪宫。”严齐扶着她身体一侧,说。
柳长安回头看清楚他那张木板脸,讶异:“我好像不是在做梦。”
车内这时候传出了一声急不可待的咳嗽。
柳长安回身时,被严齐推进了车内。她再次踉跄了下,再次差点扑倒在车里那人大腿上。每次坐上他的车都这么狼狈,她非常想抗议,于是小嘴撅了把开口:“你以后,能不能让你的人,开车好歹关注下人家女性——”
在驾座上的司机听到她这话时,汗流满面,这次不敢匆忙开车了。
却见那只高贵的皮鞋往前面踢了下:“等什么?还等谁?”
司机只好赶紧启动油门。
柳长安再次没有能坐好,伴随轿车开出小巷子拐弯的时候,她身体歪倒在他身上。
扑鼻而来的是她身上的酒气,英俊的眉宇皱成了两个严峻的疙瘩,伸出的手扶住她时,说:“怎么喝酒了?”
就知道,他说他喜欢她的干净单纯,怎么可能会喜欢看到她喝酒并且喝醉了。
柳长安抬起眼睛。
她两只眼珠子充满醉意,但是,同时非常迷人,在酒精的催化下比往常更显得流光溢彩。让他看得都不禁喉咙口一个绷紧了。
她抬起的手指,划到了他起伏的吼结上,说:“大人,你说她那个人,那么的喜欢你,因为喜欢你而对付我,我这心里也非常的纠结。眼看你们两个情投意合——”
他的眼色逐渐地往下沉,变得异常的深沉。
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的寒气,柳长安吓了一跳的样子,缩了缩脖子,手指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其实她是想给他看,于是,她炫耀地扬起自己中指上的“钢戒”,道:“大人猜猜,这是什么戒指?”
他的目光,扫到了他给她戴戒指的那只中指上,看到了上面的戒指,他深邃的双眸微眯成条线:“这不是我给你的戒指吗?”
“宾果!”她的手拍打他的胸部。
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已经吓到说不出话了。
白君尧冷眼看着她的手像猫爪一样在他胸口上拍着,说实话,她再大的力气,在他这个进入过正规部队训练的男人来说,只能是说像猫在挠痒痒。
唯一的问题是,平常看她规规矩矩的,但是每次只要生病了或是喝酒了,很显然会一反常态,作出平常截然相反的举动。
她的手掌心在他胸部拍了一阵,终于发现哪儿不对劲的样子,吐出:“我好像在拍石头。”
“嗯。”夸他的胸肌结实,这是他的骄傲。
“对了——”她想了起来,回头再说回原先没有说完的话,“你比伯爵夫人聪明多了,聪明多了。”
“既然你都成功糊弄了她,为什么喝酒?”他的眸光益发高深莫测地打量她。
哪里知道这话引起她突然两声大笑:“哈哈。”
他眉毛拧了起来看她突然发起酒疯的姿态。
接到了他凌厉的视线,她止住了笑声,突然扳起一张脸,冲着他像正儿八经地说:“这不是都为了你吗,大人!你说暂时不能公开我们之间的秘密,但是,她们非要逼我说谁给我戴的这个戒指,你说我除了帮你喝酒能怎样?”说到这儿,她的双手在他衣服上一抓,头低下,问道:“我做的还好吧?”
突然是感觉心头上哪儿被她这话狠狠地撞了下,是简直要让他窒息了的痛感。白皙高贵的脸骤然一个铁青,伸出去的手接住了她突然软下来的身体。伏低的目光落在她那张红白交错的不健康的脸色时,刻薄的嘴唇抿到几乎暴裂。
长体轿车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兰溪宫。紧接,那天下午,皇储所有原来计划好的行程全部取消了。外面的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兰溪宫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紧张态势。
严齐站在白君尧的办公室里,腋下夹着军帽,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白君尧在他面前徘徊两步,突然道:“看来,是差不多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