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闭紧嘴巴不动。
他的头突然伏低下来，快靠到她嘴巴上时，她赶紧把嘴巴张开。他一眼，望到了她咬破的舌头上，一块血痂，很是明显，考虑到她发烧刚好，看得他眉头皱了两下。
“你说你怎么连舌头都能咬到？”他的手指揉揉她头发，想象在抚摸她破了的舌头。
柳长安重新合上了嘴巴，松口气。
“走吧，我给你找点糖。听那些老人说，弄点红糖放在破了的舌头上有用。”
在他让人去找糖的时候，两人终于在观影厅里坐了下来。坐哪儿了？坐第一排正中央。
被他带到那里坐下时，柳长安不由啧啧：大人就是大人，这应该是他平常主席活动坐的位置——第一排正中央，最大号人物坐的位置。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看着严齐把一小碗红糖捧了过来，伸手接过小碗，转头，对她说：“来，再把嘴张开。”
“谢谢，大人——”柳长安伸出手去接他手里的碗。
“嗯？”
严厉的眼神下，她的小手像缩头乌龟缩了回去。在他像牙医的压力下，她闭上眼，把嘴巴再张开。过了会儿，只觉得一根软软的蘸了糖好像棉花糖的东西，放到了她的舌头上，慢慢轻轻地在她破了的舌体上压了压。
这个感觉，说疼，不是很疼，就是感觉很奇怪。柳长安已经感觉到这个触感是属于他的指头了。
“疼？”发现到她脸上异样的表情，他眼睛微眯。
被他手指压着舌头，她只能缓缓地抬起手摇一摇，表示不是。她只是想让他快点结束，因为每想到那是他的指头，要签署国家重大文件的手指，她怕自己不小心牙齿一咬。刚这样想，她张嘴太久使得口水快从嘴角边上留下来，嘴巴稍稍合拢咽了咽口水。这样一来，嘴唇合上一些的时候，把他手指头给含在嘴里了。
片刻的安静，静到让柳长安意识到了不妙。她睁开眼的时候，见他一双像点燃了火苗的眼睛，吓到她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嘴唇开合中间于是吐出含着的指头。
定睛再一看，柳长安丝丝丝抽寒气，只见他那只尊贵的手指头被她的口水裹了厚厚的一层黏液。
对不起。连这三个字柳长安都吐不出口了。所以她不是说不用他吗？想他这么个养尊处优的主子，一般人怎么会把自己的指头放入别人的嘴巴那么久，他分明没有经验。
她四下开始找毛巾纸巾的，好给他擦手指。找了会儿，自己身上没有找到任何东西。主要是因为被他拉出来的，过于匆忙，没有任何准备。眼睛一尖，发现了他上衣口袋里露出一点尖尖的蓝色是一条手帕。
在他没来得及说话前，她灵巧的指头伸了过去，夹出他口袋里的手帕，包裹住他的指头擦起来：“大人，我给您擦擦。“
此刻，见着她给他这个擦手指的动作，他的眼睛早眯成条缝。
严齐走过来了，主要是要把他们用完了的小碗拿回去，好播放电影给他们看。来到这里一看，看到柳长安给白君尧擦手指拿的那条蓝色丝帕，他惊了下，刚要出声，接到白君尧扫来的一记目光识相地闭上了嘴。
小碗放回严齐手里，白君尧道：“去通知他们放电影吧。”
柳长安的身体顿时僵住。
不会儿，电影厅里的大号音响号称世界顶级的设备，放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声。幽幽的充满恐怖节奏的乐声下，一群人们的尖叫声响起。柳长安侧对着屏幕，头不敢转过去看，只好装作继续给他服务擦手指，再听见一个像是恐怖到极点的音乐声时，她把自己的头砸到地上的方向，九十度垂直向下。
“你那么想亲我？”
柳长安眼睛一睁，看到了自己把头垂下时刚好嘴巴离他的手指头最近，近到了可以接的程度。
不——她要打开口说这句话时，电影厅里再次发出一个恐怖的乐声，柳长安毛发竖立。
白君尧看着电影画面里投射出来的灯光在她脸蛋上一晃，她小脸苍白。这点让他嘴唇里犹豫了下，伸出的手放到她身后给她要拍拍背。
她却突然跳了起来。在他眼里来不及闪过一抹诧异，她两只手趴到他胸前，紧抓住他衣服上的扣子，头深深地埋入他怀里。
瞧她这样突然投怀送抱的——深邃的眸子眯了一把，却分明没有什么再戏弄她的情绪了。感觉到她整个身子趴在他身上瑟瑟发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
手指伸到她腰间拎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低头咬到她耳朵边上：“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她要吓哭了。她虽然不是特别怕看恐怖片，但是，刚才听那声音，确实超出了她能承受的极限。
早知道，她不逞强了。不就是跟他说一句，我怕就完了。
要是对一个普通人，她肯定敢这样说的，可是想想他这身份，他好不容易有个空上电影院来享受一场电影，她不能因为自己扫了他的兴致。
努力地挤挤眼睛，安定情绪，她转过头，准备陪着他把电影看完。
巨大的手掌心，却在她转头的瞬间把她眼睛蒙上了。
“大人？”不知他想干什么，柳长安问。
“我让他们换部电影。”他的声音说，“还是说，别看了。你我都不是喜欢看电影的人。我也觉得看电影挺闷挺浪费时间的。只是，这是人家情侣常做的事。实际婚前，培养培养感情是必须的。”
柳长安嘴角无法控制地弯了弯：大人你考虑的真多，别人做什么你必须做什么。
或许，在他心里，和她结婚，谈恋爱，全是像他此刻说的一样，按照程序来。这，还是谈恋爱吗？
“大人，我不爱看恐怖电影。”柳长安平复了呼吸说。
白君尧眉毛一扬，嘴角弯起个弧度后，把她从座位里拉了起来。
两个人走出了电影厅。
电影厅外面的马路更是宁静，深夜了，没人。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