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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原本就比外面阴暗的洞外密林中,在天空中层层黑云逐渐堆积的作用下,越发显得阴冷黑暗。

封小勺站在燕云霄后面,看着对峙的两人,正欲开口打破这种压抑沉闷的氛围。

却见叶枫的眼中流转过一道寒光,偏头看向她,用一种似乎是多年未见的朋友般的语气,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闻言似是惊醒过来的燕云霄,也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封小勺,好奇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惊异的问她:“你认识他?”

封小勺见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来的两道目光,顿时心里也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两个人好生奇怪!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封小勺却一下子来了精神,直接把燕云霄往自己怀里一抱,冲叶枫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她是我女人,燕云霄!”

然后睥睨着一脸诧异的那人,柔声对怀里的燕云霄说道:“新认识的朋友,他说他是守门人叶枫。”

她的两句话,一亲一疏,顿时让眼前的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不语。

守门人叶枫?燕云霄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儿就没尖叫出来,是古岚枫那个最为神秘的秋长老的唯一弟子?他怎么会在这儿?不是都说他死了吗?怎么办,古岚枫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吗?

叶枫则是听到封小勺说燕云霄是她的女人时,瞬间惊呆,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这个家伙到底有几个女人?随即心中却又暗惊,怎么王朝与洛家的人跟封小勺在一起了?再一思忖,眼内杀气弥漫,不好,她们有危险!

突然感受到一股阴冷杀气弥漫的封小勺,同时感受到燕云霄微微颤动的身体,心下一沉,怒气也在她的眼内堆积,不由得目光狠狠的锁定了那个叫叶枫的人!敢打我女人的注意,不管是谁,老娘都要你好看!

但叶枫却直接无视了封小勺投射过来的敌意,杀气彰显的目光透过那即将大雨倾盆的密林看向远方,似是那里正酝酿着什么危险一样。目光停顿了片刻,再对上封小勺的视线时,已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只语气冰冷的对她们说道:“黑云压城,天要下雨了。你们不用对我怀有敌意,要动手的话,我们早动手了!想必你有好多事情要问我的吧?不仅是我,还有你的,女人!”

旋即,转身就往洞中走去,扔下了还对在那儿发愣的人。

燕云霄暗松了一口气,这人的功力深不可测,要真打起来的话,肯定胜负难辨,但肯定是无法照顾到封小勺的!但随后却又甚是无言,最后一句话明显是说给封小勺的,只是最后那两字她听着怎么有一丝嘲弄的意味?

燕云霄感觉到封小勺抱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僵硬,虽心里有些不快甚至可以说是愤恨的情绪,但还是识趣的牵了牵她的衣袖,意思是一起进去!

洞内还是那几样摆设,只不过因为三人的进入而略显拥挤。

蜡烛照样燃放在桌上,略成桔黄色的焰火,被漫天的乌云压暗了光亮,使得洞中显得无比昏暗,室内三个人的脸上都投映下了程度不一的阴影。

桌子是分水岭,一边坐着封小勺,燕云霄的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稍稍用力让她沉住气,一边是叶枫,正侧头看着洞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封小勺此时的内心才是真正的暗潮涌动,乌云压境,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微微颤抖着,不是兴奋,也不是激动,而是一种如同贪婪**的蛆虫恰好嗅到了某头受伤的小鹿散发出来的致命诱惑般的颤动!

她的眼神在经过一阵闪烁变换后,慢慢变得很冷,几乎是本性使然的她微微扬起了下颔,目光带着些许睥睨的意味,冷眼瞧着叶枫,也并不开口催促。

只是从肩上传来的来自燕云霄手上的力道,让她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担忧与害怕,于是,她抬起了右手轻轻的拍了拍左肩上的伊人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安慰。

“叶枫,你能告诉我的有多少?”平稳了气息,冷静了情绪,封小勺似是讨价还价般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

燕云霄听到这口气直接无语,这家伙这三年里多少还是有些变化了吧?

察觉到了封小勺那语气里的一丝怀疑,叶枫心里涌起了不被信任的愤怒之火,却又无可奈何,换谁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都会学会留个心眼吧?

“我只是个守门的,知道的不多!”叶枫倒是很快的回答了她,只是他的语气里带了一缕怨气。

“守门人的名头可不小,你知道的却是最真实的内幕消息吧?”燕云霄是和封小勺站在统一战线上的,所以她开口提醒着叶枫,尽管她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但还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够得到最真实有效的东西,她很清楚一旦真相上面铺上了谎言的蛛网,那被蒙在鼓里的人在最后知晓后会有多痛苦,一如她的母亲!

想到这里,燕云霄的眼睛里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痛楚。

坐在她面前的封小勺看不见,对面的守门人叶枫却不动声色的尽收入眼,沉声直接向封小勺问道:“勺子,那你最先想要知道的是什么?”

这个称呼显示了他与封小勺的关系不一般,燕云霄的心里闪过一丝醋意与失落,却赫然发现,封小勺不知何时用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左手,感受着那自掌心处传来的温度,燕云霄心里暖暖的,就没有再多想些什么,只把手中的那抹温柔紧紧的抓住。

握住了燕云霄的手的封小勺似是找到了依靠般,稍稍稳了一下情绪,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这也是所有的事情的关键!

为什么她的记忆会缺失?为什么每次一想到什么就会莫名其妙的的昏厥,然后她能够想起的那些东西都似乎被什么给强制性的封锁了起来,她对自身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好奇超过了那被尘封的记忆!

这是由之前这个自称是守门人的人自己说出来的,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现在的状况!

“我记得刚刚你自言自语的时候,说了一句‘你连自己都忘了,还能想起我吗?’,我现在想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有多重的分量?”封小勺说出这话后,感觉头脑里又有些眩晕,不过她强行压了下去。

燕云霄与叶枫同时愣住了,他们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封小勺,谁也没想到她最想知道的是这个事情!

燕云霄被封小勺的话一下子带起了满腔的好奇心,她也想知道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让她连自己也忘了?

不过,满怀希望的封小勺却在一开始就碰了壁,因为叶枫摇了摇头!

“为什么?怎么会你也不知道?”封小勺的话里满是浓浓的沮丧,像霜打的茄子,一层苍白自她脸上浮现出来,让她不由得怔怔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燕云霄察觉到她的异常,赶紧抽回左手,双掌抵上她的后背,向封小勺的体内输送着真气,想要帮封小勺抑制那又要发作的晕厥。

但燕云霄立即就发现了异常,她输送进去的真气一进入封小勺的身体,就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她身体的一丁点儿动静儿!

这太不正常了,但燕云霄并没有就此罢休,还是希望可以借此稍微缓解一下小勺脑中的不适,昨晚她看到昏厥中的小勺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心里难受的要命,她想替小勺分担一点儿,与她共同面对她以后要面对的一切!

才不过盏茶功夫,燕云霄的脸色已经开始苍白起来了,而眼前的小勺却丝毫不见反应,而反观她自己却隐隐有着透支的迹象!

一直冷眼旁观的叶枫,此时也察觉到了封小勺身体的异常,不过他却捕捉到了随着燕云霄内力的不断输入,封小勺的苍白脸色有了一丝莫名的神色!

是内力还没输送够么?看着即将内力耗竭的燕云霄,叶枫猛地起身,运起真气一拂袖,分开了两人。

“你别再输了,你的真气打乱了她的气脉,还是让我来吧。”

叶枫压根儿就没有时间去理会因体内真气耗尽而被自己一下甩到地上的燕云霄,只是冲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即将已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封小勺扶坐在床上,迅速运转体内真气,与封小勺的双掌相对,一边慢慢压制引导着在封小勺体内乱串的真气回归平静,一边将自身的真气源源不断的渡入封小勺体内,与燕云霄输进的真气相融合后,慢慢的流转封小勺的任督二脉,再一点点的向封小勺的丹田里充实着。

面无血色的燕云霄没有回应,她也没有丝毫力气去说些什么,至少她的眼睛没有骗自己,这个人是真正的关心封小勺生命安危的!

所以,她就这样坐在地上,待恢复了些许体力后,才坐到桌边,从桌上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又环顾洞内四周,找到了几根蜡烛,点了其中一根放在桌上,然后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痴看着封小勺。

约莫一根蜡烛快要点完时,缓缓收了双手的叶枫,也面色苍白的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燕云霄,颇显无语的对她说道:“你可以帮忙让勺子平睡在这床上吗?”

“她没事儿吧?”燕云霄知道叶枫也真气耗尽了,但她最想知道的还是眼前自己牵挂的人有无好转。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等她醒了就会知晓的。”叶枫疲惫的挪动身子,气若游丝的回道。

她赶紧上前扶住封小勺的身体,待叶枫下了床后,缓缓将封小勺放倒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看着趴在桌上的已经没有气力回答自己的叶枫,燕云霄吞回了原本要问的话,顺手给叶枫也到了被水,然后两人沉默无言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各想各的心事。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直到洞内的烛火又闪了一闪,黯然了三分,燕云霄才迷迷糊糊的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儿,床上的人儿全身突然抽动了一下。吓得燕云霄急忙唤醒叶枫,一起查看封小勺的状况。放下封小勺的胳膊,叶枫有些无奈的冲燕云霄说道:“勺子她气息很稳,应该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的,估计她刚刚是做噩梦了。”

燕云霄闻语,尴尬的轻声咳嗽了一下,看着睡熟了的封小勺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叶枫先开了口,语气平淡的问道:“你是燕子符的女儿吧,我们应该见过。”

“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古岚枫的人不是说你死了么?”燕云霄也淡淡的应了叶枫的问题,旋即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跟你的目的一样,不过你比我快了一步。”

“那你跟古岚枫的那些家伙是一伙儿的咯?”

“不是,我是来保护这个冒失鬼的!”

“呵呵,小勺的确挺莽撞的,不过她心思很细,吃不了多少亏的。”

“是吗,也许吧?!”

燕云霄与叶枫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却始终不肯向对方多透露一点儿信息。

最后,燕云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迟疑了片刻,还是淡淡的向叶枫启口:“那你现在还是古岚枫的守门人吗?”

叶枫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划过阴冷之色,语气坚决的回道:“我是星主的守门人,而星主从来都只有一人,那就是封小勺!”

燕云霄虽不太清楚古岚枫的结构框架如何,但她已经从叶枫的表现中,看到了守门人的那份绝对的忠诚!心中对叶枫的敌意也稍稍减少,只打心底里为封小勺感到由衷的开心,心下也暗想,这个人在封小勺身边倒是个不错的棋子!

叶枫看着燕云霄沉思的神情,心里有点儿阴沉,他同样也有一个疑问需要得到答案,必须要得到证实才行。所以他沉声问向燕云霄:“你跟勺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燕云霄瞬间便懂了叶枫的意思,心里有些不快,这守门的还真是管的宽啊?嘴上也不由得带了一丝戏谑的味道:“你没看到么,就是你看到的那种关系!”

“那等她清醒了,你们还会是这种关系吗?”

燕云霄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跟叶枫打一架的,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气急的讥讽的笑道:“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你觉得以她的性子,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叶枫听到了燕云霄话里面的那分恼羞成怒的语气,似是想了一会儿般,然后淡定的开了口:“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你最好不要主动提起这件事,她最不喜欢人家逼迫她。”

燕云霄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只是随即又想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她要是醒了,你会跟她说出所有的事么?”

叶枫不是傻子,他才不会主动说出这些,只是再略一思衬,也知道了她话里的意思,叶枫忽然觉得这个女子好有心机,心中便对她多了一分警惕,只不过面上却要让她放宽心才行,遂开口说道:“现在不会,如果她觉得更喜欢现在的生活的话,有些事情还是不提的好。”

燕云霄直接忽略他的话意,只是眼睛瞧着封小勺,嘴角牵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为此即使要下地狱我也绝不犹豫!

犹自昏睡的人儿丝毫不知洞中发生的一切,也不会知道现在天空中的大雨有没有落下,她知道自己现在才真正的处于黑云压境的威迫中。

四周一片黑暗,阴冷而潮湿,感觉不到一点儿亮光,没有时间,没有方向,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存在,茫然无助的感觉似河谷的风般源源不断的袭扰着封小勺的心田。

在这样的世界里,似乎自己的存在也变得虚无飘渺,视觉是茫然的,听觉是虚幻的,就连感觉也似是可有可无的。

“对啊,一切都是虚幻湮灭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那你就放弃呗!”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神深处冗长缓慢的呢喃而起,带着妩媚诱惑的腔调,这让她的心不由得为之一动,错愕的声音也自她的口中急急道出,“你是谁?”

“呵呵,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你怎么会忘了我的存在?你怎么能忘了我的存在?”

那个声音魅惑依旧,不过,语气却没有先前那么温柔,乃至于最后一句似乎是带着一缕斥责的韵味。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你到底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封小勺还是迷糊一片,不明所以的开口问道。

“呵呵,看来你真的讨厌我了呢,我有那么让你讨厌了吗?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呃,我想想,应该有三年了吧,诶,好像不止呢?呵呵,你也太无情了点儿,我都陪了你那么多年,你居然为了她最后都不怎么来找我了,告诉你,我现在很生你的气!”

“……”

封小勺已经找不到什么话来回应这个甜腻低沉的魅惑之音了,她只感觉到无比的惶恐不安,较之刚刚的茫然无助,她觉得这个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声音更让人害怕!

“呵呵,你好像很害怕哦,我有那么可怕吗?我不就是小小惩罚了一下你嘛,谁叫你不理我了呢?我才不要你想起跟那个人的一切呢,那个家伙最讨厌了,你也讨厌,你们都讨厌,哼,我不理你了!”

那个如同幽灵般的声音的自言自语,听得封小勺莫名其妙,什么啊,怎么感觉这人像是在跟自己撒娇怄气似的?

不过,随着这声音的悄然落幕,封小勺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在眼皮上跳跃,所以她拼了命的想要睁开眼睛看看!

一直在凝视着封小勺的燕云霄,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封小勺的眉头皱了皱,几乎是在她睁开眼的同一时间,便惊喜的唤了起来:“小勺,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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