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过小学老师是李岚看过的小孩不知凡几,还从来没见过谁家的孩子想云轩兄弟俩这么听话懂事的。即使是村里的孩子比他们还大上好几岁的,这时候还是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什么的,这哥俩是一天到晚只忙着做家务,从来不调皮捣蛋。没爹娘的孩子就连童年都没有了,就连才一岁多的阿妹也比一般人家的孩子乖巧,除了饿了或者要大小号了才哼唧一声,平时都不怎么哭闹的,也让李岚带的省心了不少。
午后李岚去布庄买了些棉布头和麻布头回家做抹布,再买了些零零碎碎厚厚的麻布及一块锦缎这才拉着回了家。由于明天还要来镇上采购,李岚就将拖车啥的都留着竹屋里,只带着刚买的一小包布往家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阴沉沉的好似随时都会压下来。一看随时都会下雨,她四处望了望领着云轩到不远处的一个破庙,准备等躲过了雨再说。
这天气也真怪异,大冬天的还打雷下雨“轰隆……”阴云滚滚电闪雷鸣,李岚与云轩两人在雨落下之前飞奔进庙,雨水像瓢泼一样落下。这个庙堂不大占地不足百亩,殿内只供奉这两尊泥像,一尊是土地公一尊是土地婆。这个土地庙弃之不用的时间好似有点久,好多地方都有些漏雨,李岚拉着云轩站到两尊泥像的中间躲雨。只听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击打在地上尘土飞扬就好似起了烟雾,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并没有放亮。
李岚将泥像前的两个蒲团拍了拍灰尘拉过去坐下,奔走了一上午腿疼的要命,正好趁着这时候歇歇脚。这时庙外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一阵男子的叫骂声:“他奶奶的,这是什么破天气,大冬天的说下雨就下雨,害老子淋得像个落汤鸡似得,冻死老子了。”
两人一人扛着一个麻布袋跑了进来,那胖些的壮汉将肩头的麻布袋往地上一扔,布袋里的东西动来动去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另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皱着眉道:“我说你轻点行不行,摔坏了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看见这情况有些古怪,乘着两人没有注意到她们,李岚轻手轻脚的将蒲团移到土地公的后面,朝云轩做出个“嘘”的手势,云轩会意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点了点头与她一起躲到泥像后面。外面打雷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将他们移动时窸窸窣窣的声音掩盖掉。等藏好后李岚拍了拍云轩的脑袋示意他别动,自己探出半个头,从土地公身着的袖底缝隙里往外看去。
瘦男子将肩头的布袋轻轻平放到地上,打开先前被胖子扔到地上的麻布袋。从那袋子里赫然露出一颗水淋淋蒙着眼睛的人头,李岚一惊双手捂紧嘴巴害怕自己呼出声。胖子将地上的枯草堆在一起,又捡了两块木头折断生了个火堆。瘦子检查了一番,不由得骂道:“死胖子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看这小子的手都被你给摔折了。”胖子上前一看,只见被瘦子从袋子里倒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童,双手双脚被缚得紧紧的。嘴巴里塞着一团布,由于左手着地,受了伤歪在一边,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唉!没事儿不就脱臼了嘛,投上去就好了。”说完上前用胖乎乎的大手解开男童手上的绳子,一拉一推只听“咯噔”一声脆响,就将那手送回了原位。
那小童也是个硬气的明明痛得一头的冷汗愣是忍着没吭声,见手得空就将嘴上的布团拉了下来道:“两位大叔,有话好说。你们将我虏来只是为财,其实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卖不了几个钱,只要你们将我全须全尾的送回去。我爹娘一定会将家底全部掏空用来赎我的。”他见那二人没有吭声继续再接再厉的道:“您们看虽然我家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我是家中独子,家境也算殷实。我爹娘还等着我养老送终呢。一定会有求必应的,肯定不比卖身钱少的。”
胖子听了想想也对:“我说大哥,这小子说的也有理。要不我们就问他爹娘要点银子得了。”瘦子横他一眼没吭声,用绳子将那男童的手捆上,将他往火堆前推了推让他取会暖。又去将另一个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李岚定睛一看又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这个男孩好似晕了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有。这男童身着紫色绸缎的衣裳,头上的发箍还嵌着玉,闪着莹润的光芒。瘦子将男童嘴里的布拉掉,眼上的罩布拿开。斜对面的李岚将他的五官看得是清清楚楚:面如凝脂,乌发红唇、两个眼睛亮若星辰,就好似年画里的娃娃似得,好一个标志的小正太呀。
“妈的个巴子的,个死龅牙的东西不顶用呀,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醒着。”瘦子从黑布包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拔掉塞子对着小正太一吹。顿时年娃娃的眼睛就雾蒙蒙的,慢慢磕上眼睛晕了过去。对着另一个男童的鼻子又是一吹,本来还精神着跟人贩子谈判的小子也晕了过去。
瘦子道:“这小子太机灵的,可不能将他送回去。你又被他撞过面,难保他回去后不报官。难不成你想被官府通缉呀?”胖子摸了摸头道:“那……那可不行,我还等着再干两票就金盆洗手回家娶媳妇呢。”瘦子将火拨望,火光照在他脸上印得通红:“这一个能卖三十两,另一个长得不错估计能卖个五十两。再干两票我们一人回去置办十来亩地,以后就不要做这种损因德得的事了。”
“胡哥,你说那死龅牙为啥专叫我们找十岁左右,长得好的男童呀。”胖子拷了会火身上暖洋洋的了,问一旁的瘦子道:“就像那小子说的,他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能干什么呀,怎么这么值钱?”
瘦子先没吭声,又被胖子追问了几句才道:“还能做啥,不就是兔儿爷嘛!”胖子的脸绿了绿口里含糊的重复着:“兔……兔儿爷?哎妈呀!我们这么做是不是太阴损了?”
瘦子将地上铺上一堆干草,一屁股坐下冷哼道:“阴损?你现在才知道呀!之前我们卖给老金的那几批大货都是进宫的,那才叫损呢,连子孙根都没有了。”胖子大惊失色:“啊!我的娘呀,怎么会是这样?”瘦子一看胖子慌乱,忙安慰他:“你别担心了,我将这两个大货卖给死龅牙,那东西好歹也留着有个念想。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就遇上了贵人,从此摆脱翻了身呢。”
胖子沉吟了半晌突然对瘦子道:“刚才那小子说他家就只有这一个命根子,要不我们就按他所说让他爹娘多凑点钱,然后将他送回去吧……”“胡说什么?”瘦子急了怒骂他道:“我说你这个死胖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去年皇上身子不好,子车小儿做了丞相,**了一系列新律法,其中第一条就是贩卖良民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