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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寻橦

“我不听范鑫之言,今日是死在这了,我死不足惜,只是郡主尚在秃贼之手…….张曼茶“说这几字,钢牙错碎,只九九八十一节软筋索深嵌入骨,便八尺虎躯,瑟瑟发抖,谅他盖世的英雄,吃受不了…….

“爷,瞧着那位,怕要不行啰…….“

“偏你是硬骨头,今儿撞在你爷爷手里,叫你求死不能……“曼茶绺着虬须,恨声说道!

说话的,青天白日的,锷君何日陷了这阿鼻地狱,身受这般酷刑?要说这个缘由,总要暂把明智放下,单表这枝了.

自打郡主被掳,大锷自与五爷做别,沿路打听郡主踪迹,毕竟无获,又想当日几人拜访范鑫,有分教黄莲阴结掸邦,欲直图怀府,后归京师,果然郡主被掳,因想此间所为应是掸邦无二了,这便要再寻飞云范鑫,却旬日未果.

这一日,大锷投至涿州地界,因多日劳顿,乃就近择一荒村,草草歇憩,至中夜,被梦惊醒,再憩不眠,没奈何,院中汲些凉水浇面,却见舍翁神色慌张走来,大锷问道:“阿翁何事?“舍翁愕道:“相公不曾入睡?“大锷道:“方起!“舍翁颤声道:“相公自闭好门户,今夜有妖人来作祟!“大锷听了,失笑道:“这清平世界,何来妖孽,想是阿翁吃醉酒罢!“舍翁做色道:“相公好不知事,平白的,我吃醉甚么?且都告于你了,由你,由你……“说罢,急冲冲回了屋。

大锷见他模样,不似打诳,倒一时兴起,要看个究竟,这便返身回房,掣了宝剑,一气腾至屋顶,不几,依稀见有十数个身形矫健之人,形如魍魉,围坐枯井,念念有辞,中有一人从囊中掣出一绳,抛往半空,绳竟笔直,须臾,几人一一攀执,倾刻竟遁于半空,只那抛绳之人,并不攀附,见众人遁去,乃收拾一应,闪身而去。大锷见了,大惊失色,及回居所,忽想起国朝《渊鉴类涵》引佚书《艳异编》有载:(盛唐开元间,明皇令各郡县举戏法、杂技、歌舞类角逐,胜者献艺宫廷,可得巨赏。其时,嘉兴县有囚请缨:“我识玩绳技。”狱吏闻言,嗤之以鼻道:“绳技有甚么稀奇!”那囚徒却不慌不忙回道:“我之玩法与众不同。”狱吏闻言,便问那囚徒有甚与众不同之处,囚云:“人人玩绳,不过将绳系着两头,打横索紧,后在绳上周施踏舞。我却只须一绳,长五十尺,如手指般粗细,抛向空中,我便可以凌空腾挪跳掷。”狱吏闻言大惊,立刻向监主禀报,监主召那囚徒问过,便吩咐准备百尺绳索,要囚徒试演,那囚徒问:“何处试演?”监主问他:“你且要在甚么地方?”囚徒道:“要在逐场。”监主听了,亦觉有理,其时县衙己制露天逐场,恰竣,便由他试演,囚乃换装,着薄底快靴,扎头巾,监主备好绳索,却长百尺,囚将绳接住,放在地上,作个罗汉揖,乃执绳一头,向空中抛掷,每抛二三尺,绳竟悬空笔直垂下,后来愈抛愈长,竟至一抛过丈,然绳索依然直立,如有人在天上牵着一般,众人惊奇不已,俱仰首望天,要看绳头到底何在,囚乃牵绳,腾身而上,双腿双足夹着绳索,刹那便已至半空,囚又往下收绳,再凌空上抛,只见绳索疾向旁飞,囚如飞鸟般沿绳索,一路斜斜远去,及至监主醒觉,囚已不知去向,连那绳索亦不见踪影,后传至明皇,只说:“何必越狱,无论何罪,朕封他做御前供奉云云!)因想此中人等应是用得此技,只不过不知彼等意欲何为?想到这,倒昏昏然睡去。

比及天光,自寻了舍翁,要问个究竟,舍翁见他一般无二,松口气道:“相公睡得好!“大锷道:“阿翁昨日言有妖佞,我昨儿看了,不过几个装神弄鬼之徒罢了!“舍翁见他说得自在,吃惊道:“相公却是见了?“大锷道:“正是!“又问他情由,舍翁叹道:“不瞒相公,二年间,有次发大闷雷,(注:前文有述,王恭厂爆炸)我庄前那口老井不知中了甚么邪门,平地突泉,后至枯了,前些时日,不知何来一伙魉魍围坐枯井,我自胆怯,乃闭户不出,这干魍魉也不知施得甚么法门,抛根绳索,恁的半空消失,后接连数日,成群而来!“大锷又问:“只不知今夜彼等再来否?“舍翁只道:“这个便是不知!“

及至晚间,大锷复跃至屋顶,只盼那些魍魉再来,至三更时分,果见七八个身影迤逦而至,复又团坐枯井,待念辞毕,再抛绳索,再攀几人,与昨夜无二,待多人遁逸,那抛绳之人,转身欲离,大锷见了,急飞身坠下,口中叫声:“休走!“手中利刃早架在那人项上,那人被这平地一惊,竟自软在地上,大锷怒目喝道:“那里来的贼人,在此装神弄鬼?“那人想是怕极,半霎也出不得声,大锷掌中使力,那人吃不住痛,嚎道:“爷爷…..爷….饶命…..小的是个寻橦(注:玩撑杆的人),不曾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因受人银钱,使些障眼之法帮人遁身罢了!“大锷听着有些玄机,乃问道:“且甚么人,要这邪术遁身!“这人说道:“数日前有个安南人,给我许多钱俩,说是丢了通关文牒,关卡不放,要我用遁术助他到北海!“大锷听有安南人,急问道:“有几个人?“这人道:“统共二十几人,头一日送的还有个女子…..“

“甚么?.....女子……“大锷听了,倒觉意外,因追问:“女子甚么样貌?“这人道:“甚是貌美,穿戴华贵……“大锷闻此,心中暗道:“是了,自郡主失踪,有司布出海捕公文,这些贼人想是出不得京畿重地了,才找的此人,想来此女是郡主无二了。”当下问道:“那女子去了几日?“这人道:“只是前天。“大锷听了,禁不住手心出汗,因问:“你使得甚么法门,让去北海?“这人苦笑:“不过些障眼小法,以蒙他人罢,实是那口枯井,有条密道通往小清河,正在京畿关防外,坐舟西行三百里可到北海!“大锷听到这,一颗心砰砰直停,只厉声道:“这便带我去小清河,饶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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