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吃过早饭,韩菊香由于担心大儿子,就与父母辞行,带着周武回家去了。过了一天,周武已经感到不是那么的痛了,小声说些话还是可以的,当然得慢慢说才行。
穿过一片山林,就是一片农田,田里长满了油菜,现在一些油菜花已经开了,金黄金黄的,点缀在一片绿海之中,很是漂亮。当然到四月初才是观赏油菜花的最好时节,可惜就是到了时间,也没人来这观赏这美景,因为这里太偏僻了,交通也不方便,要到零八年以后,交通好了,一些城里的人才会开着车来这玩。
过了一座桥,又是一片农田,但已经能看到农舍了,那是桥东,人口大概有六七百,男子全部都姓谢,是个大村落。
走过桥东,又是一片农田,被一道小树林分为两半,另一边就是周武他们村的田地。走过小树林,就可以看到周武他家了。
周武他们村人口不多,老老少少加起来只有百多人,分为两大支,一支就是由周武他太爷爷的后人,另一支同样是一个那辈分的人的后人。走过村头大樟树,那些正在池塘里洗衣服的人就看到了韩菊香母子,大家都关切的同韩菊香交谈,询问着周武的情况,周武就在一旁听着。
说了一阵后,韩菊香回到家中,看到一切还好,也算放心。大儿子周文已经去上学了,牛已经喂了干草,鸡也吃了谷子,猪也喂了。周武家是一栋只有一层楼的小平顶,为了盖好它,花光了家中的积蓄。周武看着家里的东西,只有一黑白电视机,一收音机,一缝纫机,这些算大件了,还是爸妈他们结婚时买的,其他的,嘿,不提也罢。家里真穷啊!
中间爷爷奶奶来了看看周武的情况,周武只觉得有点想哭,前世周武是个留守儿童,04年妈妈出去帮爸爸开店后,周武就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着地,在他大一第二学期,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周武就一直很是后悔,没看到他们最后一面。爷爷和妈妈说道要不要看近期有没有人去南都,把爸爸叫回来。周武的爸爸周大华现在在南都的中转粮站做搬运工作,而附近村落很多男人都在南都从事这个行业,所以如果仔细问,应该能找到近期去南都的人。现在在农村固定电话还没普及,至少在周武他们村没普及,但是那电话的价格,安装费就难住了许多人,更不要说每个月不少的套餐费。所以现在通信比之古代好不了哪去,再说周大华那边也没电话,更没手机,只能通过人带口信。
韩菊香有点犹豫,家里没多少钱,现在小儿子做手术又花掉不少钱,故只能指望丈夫在南都挣钱了,坚定了心后,韩菊香就说不需要。
周武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要叫爸爸回来,周武很是高兴,结果妈妈回绝了,急道:“叫爸爸回来嘛,在南都又挣不到多少钱!”
原来从昨天开始周武就想着怎么改善家里的情况,家里这么穷,总不能和前世一样,要到零四年以后才慢慢发家吧。再说零四年后,虽然发了家,但村里人,乃至全县全省全国都一样啊,那是经济发展的结果,总体而言,也谈不上发家。老爸在南都中站粮站做搬运,累死累活地,一年也只挣个六七千,还一天天脏得要死,全身都是白面。那干什么才能挣钱呢?周武想着容易挣钱来钱快的行业:开餐馆?一没本金二没技术;开商店?一没本金二不知道其中的门脉?承包河段挖沙,一没本金二没背景关系三没手下打手……看来,还得干老本行,也是周武他们县的传统行业?做铝合金。
做铝合金,不仅仅是做铝合金,还包括做塑钢、不锈钢等各种型材的加工。在前世,这一行业就是从他们县里的人开始的,一开始在武都、南都等地用木料给人家封阳台,后来随着建材的发展,90年代初期开始普及的铝合金,中后期快速发展的不锈钢,两千年左右出现的塑钢……做铝合金的这个行业也得到了快速发展,特别是在周武他们县。据后世的14年统计,总人口不过20余万的安逸县,有13万人在全国各地从事铝合金加工、销售,每10个加工铝合金、塑钢门窗的人中,就有8个是安逸人。全国的铝型材市场份额有75%左右是安逸人在经手,可以说有塑钢、铝合金等门窗型材销售的地方,就有安逸人。
93年周大华也从事过一段时期这个行业,不过由于那时建材的价格居高不下,加工好的门窗要三四百多一平方,私人没多少人舍得花这个钱,再加上那时听到别人做这个挣钱的人太多了,大家一窝蜂而上,结果绝大多数就亏了,周大华就是这样。还是到了两千年后,这个市场越来越大,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挣了钱,周大华才在04年后毅然加入这个行业的。但那时已经晚了,错过了好时机。
现在正是进入这个行业的最好时机啊!93年的教训大家都历历在目,人们现在普遍不敢再轻易进入这个行业,而由于经济的快速发展,市场已经快要成熟,如果到了两千年后就晚了。记得前世里,两千年之前进入这个行业的人后来都普遍发了家,他们有的人干脆自己开厂生产建材,前世里安逸县就这样有着“铝材之乡”的美称;有的人从事建材的代理销售,一年挣个几百万上千万个还是很轻松的;有的开厂子,加大加工能力,承包工程,一年也可以挣个几百万几十万。而两千年之后加入的人呢,好的也可以和上面一样,一般的也只能接一些私人的装潢,一年挣个几万十几万。原本周武还想着怎么想办法叫爸爸回来去做铝合金的,现在听到爷爷的话那还不急。
“你爸在南都挣钱呢,叫他回家来干嘛?”韩菊香还以为是孩子想爸爸了,就没怎么搭理。
“妈你听我说,在南都搬运一年就只能挣几千块,根本挣不到什么钱,做铝合金,只接一户人家就可以挣个一两千呢!”周武急道。
原来不是儿子想爸爸了,是叫丈夫去做铝合金,但是铝合金是那么好做的吗,几年前不就亏了将近八九千!
“小孩子懂什么,还铝合金,铝合金是那么好做的吗,前几年你爸爸在羊城就亏了将近一万。”
“现在不一样了,城里人现在越来越有钱了,还有了那种随便买卖的房子了,有了房子那就得装修啊,封阳台啊。我听说大发的小舅子去年挣了好几十万,你看今年大发不就去了魔都吗!”大发是村里另一支的人,和周武家就隔着一栋房子,近的很。
韩菊香惊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周承相同样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孙子。周武是在他们眼皮底下长大的,才三岁的小孩,正是贪玩的年龄,今天真是稀奇,不仅知道铝合金,还知道封阳台这些事,连城里的事说得也信誓旦旦的。不过,这次她也没立即反驳,大发的小舅子有没有挣几十万,她不知道,但是大发一家今年的确是一过完年就去了魔都。这样一想,还真发现儿子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了,但也不由得泄气道:“做那个得要本金买工具,我家又没那么多钱,连你昨天缝针的钱都是从你外公那借的。”
“可以借啊,找阿姨他们,大伯和三叔,还有姑姑他们,借一万多就差不多了,等挣了钱就可以还他们了。”
“哪有那么容易,万一又亏了呢?”
“这次怎么都不会再亏掉,真的,你看,大发他家要不是知道能挣钱怎么会全家出动呢?”
韩菊香把目光看向自己的公公,等他拿主意。对于铝合金,周承相又不懂,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就知道在地里刨食,就道:“要不请人传口信,把大华叫来?”
韩菊香还是下定不了决心,说等她想想。
中午哥哥从学校回来,很是高兴,关切的问了问弟弟的情况。周文现在七岁多,在上二年级,农村里没有幼儿园,所以小孩一般读书较早。整个中午,韩菊香都有点心不在舍,在想着周武的话,做菜时盐放多了都不知道,把哥哥咸得要死。等周文吃完饭去上下午课,韩菊香又对周武道:“你上午说的是从哪来的啊?”
“看新闻啊,新闻里说的去年城市里平均一年挣了多少多少。”
新闻里的东西,在韩菊香看来那就是真理,这就在心中暗怪自己平时不看新闻。虽然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但这么大的事还得一家之主来决定,看来还真得要公公去打听打听最近有谁要去南都的,好传口信给大华。
无怪韩菊香光听小孩子的话就要拼一把,实在是家里太穷了,不拼只能穷一辈子。既然打定了主意,韩菊香就立刻动身去找公公说了找人叫周武爸回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