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这才郑重其事地说：“他们不是要在巨贝筹建一个巨无霸的企业集团，准备搞出一个上市公司来的吗。这个公司由你说过的那个老想用自己不多的头发，把光秃秃的头顶缮严的那个马处长，来当总经理和董事长，而我呢，给他当助理……”
这是周慧完全没有想到的，她睁圆了眼睛望着林帆，不太肯定地说：“我没有听错吧，让你当总经理和董事长助理，其实就是副总经理。要你去运作这几十亿的资金，做一个大财团的高管，我简直不能相信！”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他们已经安排好，下周六，也就是五天后，我们就要带着资金去巨贝了。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个计划，只要能够实施，哪怕只完成一半，就能给巨贝县每年增加上十亿的产值，上亿的税收，还不提给咱们老乡增加多少就业机会，总归是个好事吧！”林帆很高兴的说。
“好事是好事，只不过，做这个好事的那些人们，包括蒋老三、马处、陶雯雯，他们想得可不光是给巨贝人做好事。他们想的是，把这些项目包装成上市公司以后，他们要拿到的那上百亿的好处，而巨贝人只能拿到他们百分之一二的零头。”周慧很冷静地说。
“这个事叫人确实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他们那些人坐在饭桌上闲聊着，吃一般人一年工资都买不到的珍馐佳肴，随便说说，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财富就被创造出来了。这么多的财富要靠挣工资挣出来，就得上千人干几十年。论起来，这些人作为国家纳税人的贡献来看，一个人顶几千人。而且，看起来，他们干的又是合理合法的事情，这真是匪夷所思。”林帆若有所思的说。
周慧又有了挖苦林帆的机会，她带点讽刺意味的说：“这些人可真是高等人了，不用出汗也不用出力，只是吃吃高等饭菜、喝喝高级茶水，就能够创造出比普通人高出上千倍的财富。恭喜你，林帆，你马上也会成为这种人。”她狡猾的笑了笑，欲言又止的说：“而且，你本人……”
林帆看了看她脸上那种让人猜不透的神色，赶快说：“我猜你又想出来什么挖苦我的名堂来了，快别胡说。要不，我就把你抱起来轮着转圈圈，直转的你天昏地暗。”
周慧并不理会林帆的威胁，还是娇笑的说：“你本人就要从一个应届大学生变成……哈哈哈，变成贵妃娘娘他们的无形资产了，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飞跃呀！”
林帆吓唬她，假装要伸手去抱他，她机灵的躲开了，跑开几步笑得直不起身子来。
“嗨嗨嗨，你可真的是嘴上缺德，就不怕烂舌头根子。我成了贵妃娘娘的无形资产，哼哼哼，无形资产，你可真够……”林帆装出有点生气的样子。
周慧见状忙说：“怎么，这点玩笑也开不起吗？说是说，笑是笑。我还是感觉，你有这么个机会，还确实真的是好事。”
林帆并没有真的生气，但还是说：“不过，说我是贵妃娘娘的无形资产也太刻薄了。”
周慧反而正经八百的说：“这不过是个比喻，就连贵妃娘娘也还算不上正主儿，其实，她才是蒋老三那班人的无形资产。说穿了，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林帆想为陶雯雯辩解几句；“我怎么老觉得，你一提陶雯雯，就老是没有好词儿。你要是见过她本人，说不定还会成为她的好朋友，那人不管说话，还是和人相处，都……”
周慧反过来，给林帆提出了问题，她说：“林帆，我感觉，就这么不到二十天的功夫，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咱们刚发现有人打你舅舅金矿的主义的时候，咱们实际是把蒋老三、马处、包括后来的陶雯雯都当做假想敌的。但我现在发现，你对他们的态度和立场都和原来不一样了。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笑了笑说：“回想起来，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儿。问题不是我的立场态度变了，而是事情并没有向原来那个方向发展。原来想的是怎么应对他们利用刘成贵夺走金矿控制权。现在，情况完全变了，成了如何由我们利用他们的资金优势发展金矿，甚至于发展更多的企业，这和咱们原来的想象可是大不一样了，你说呢？”
周慧想了想说：“真是没有想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原来想和他们对着干的，现在，想的却是帮助他们干好。不过，你觉得他们这些宏伟计划能顺利实现吗？”
林帆有些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他们的这些计划，并不是空穴来风，他们是做了一些扎实工作的。比如，你一向觉得有些讨厌的那个光脑门的马处长吧，昨天，他让我帮他把刚从新华书店买回来的书带回他家。他就从他家里的藏书里，翻出来两本厚厚的稀有金属矿物手册那是上下集，他从下集里翻出一页，那一页就有全国含铟丰富的锌矿，有几十家。我只记得里面提到：QH的锡铁山的锌矿含有很丰富的铟。他说，只要跟踪这些锌精矿卖给了那些锌提炼厂，他们的脱铁、脱砷的白渣就是提铟的原料，你想，这个人够多么专业、敬业。”
“不过，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是，他在哪个公平调查员管理局当的那个处长，却是一个不务正业的职务。他们那一个处就有好多处长，平常各自到下面拉各省地市法院、检察院干部培训班的业务，具体说就是给陶雯雯的碧云山庄拉业务。拿到手的提成，自己得一份，给局里交一份。我都不明白，咱们国家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单位？”
林帆说：“咱们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以后也许会慢慢明白一些，有些事情也许一辈子也弄不明白，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说我不是到马处长家里去了吗？我要给你说一说，在他家里看到的，你也许会对他的印象好一些。”
周慧追根究底的问：“你看到了什么，说说看？”
“我帮他把刚买来的书送回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就听见侧面的卧室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妈妈，我要和爷爷玩一会儿。他妈妈说，不要去，你爷爷有客人，你不要去烦他。随着声音，从侧卧里跑出来一个大约两岁的小女孩儿，头上扎了三个小辫子，她仰着脸俏皮的说，爷爷，你对我妈妈说，大声点，爷爷不烦贝贝。
马处照做了，他大声说，爷爷不烦贝贝。贝贝又转向了我，她说，你是好叔叔吧，你一定喜欢看贝贝和爷爷做游戏，我看了看她那么有信心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弯下腰来，拉住她的小手，抱了抱她。我说，我很喜欢看他和爷爷做游戏。
她拉住我的手进了主卧室，一面把两只脚上的拖鞋甩掉，一面费力的爬上了大床，嘴里还喊着，爷爷，快来吧，贝贝把你的枕头抢走了，马处随后走进了卧室，对着我羞涩的笑了笑，就向床上躺。贝贝坐起来说，不行不行，你还没有脱鞋子，还没有说，我的枕头被抢走了，怎么办呀，我好生气，还得鼓起肚子。
这时马处冲我笑了笑，脱了鞋，看那么一个平常挺严肃的人鼓起肚子在说，我的枕头被抢走了，我睡不成觉了，我好生气呀，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林帆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来的周慧说：“这并没有使贝贝满意，她对他爷爷说，你一生气就变了青蛙，还得呱呱叫呢。马处就保持着头挨不到枕头的姿势，瓜瓜的叫了两声。贝贝说，哎呀，爷爷没有枕头气的变成青蛙了，怎么办？好了，你先枕着我的小手，就不生气了。马处把头轻轻放下来，落在贝贝的小手上，这才放松了鼓了好大一会儿的肚皮。
这时，贝贝看了看爷爷，假装很为难的说：爷爷气的变成了青蛙，这可怎么办，她假装想了想说，不要紧，我有妙招，让黛西公主亲亲爷爷，他就变回来了。她坐起来大声说：我是黛西公主。然后趴在马处的光亮的脑门上亲了两下，哈哈，爷爷变回来了。马处这才坐起来抱了抱贝贝，说：你好好玩吧，我和叔叔还有事儿。贝贝走到床边，示意让我抱她下来，她趴在我耳朵边，悄悄地对我说：你喜欢看贝贝和爷爷做游戏，真是好叔叔。”
周慧止住了笑，说：“想不到，看起来那么严肃，对林伯伯那么傲慢的马处长，还真是……”
林帆意味深长的说：“你会觉得同是一个人，在贝贝和你的眼里有多大的不同。”
林帆继续说：“当然，拿贝贝和你比较，这是一个极端的情况。不过，你可以想见，在一般的情况下，对一个人的看法，不同的人会有很大的不同。就是同一个人，由于时间的关系，加上认识的深浅程度不同，对某一个人的看法，也会有极大的改变，甚至于，前后会截然相反。”
周慧也深有同感的说：“可不是吗，通过你刚才说的情况，我对那个蒋老三的认识就截然不同。原来我以为，他就是一个蛮横霸道的纨绔子弟，仗着他们父辈积累下来人际关系，强取豪夺。甚至我把他想成了水浒传里面强买杨志的宝刀的牛二。现在，我的看法就不同了，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精明的资本家，只不过，他们积累原始资本的手段有点不正大光明罢了。”
林帆笑了笑说：“可你要拿现行的法律来衡量，好像也没有什么违法的。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和他走在一起，只要能把地方经济发展起来，我们就没有做错什么。不过，将来怎么防止他们把大量资金抽逃到国外，还是得早做准备的。”
周慧又打趣的说：“说了半天，你还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呀，不过，也只能这么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