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霸散魂针,”聂月下俏生生的笑道,“我师父送给我的,能够让人浑身血液流尽而亡,这我还是第一次用,你好生享受吧,陈诉!”
宁青努力想要爬起来去帮助陈诉,聂月下手上鞭子抡了个弧度,轻松一鞭子抽在了宁青的后颈上,宁青嘤了一声,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那天霸散魂针十分有效,陈诉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被硬生生开了一道闸门出来,鲜血竞相从后颈处那东西处往外涌去,他只需轻轻侧一侧头,便能看到自己的鲜血不停流出,很快便在草丛里洇开了一片红色。
“先杀了你,再杀了宁潮,我看祈元居,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千雷门面前嚣张!”
聂月下拿着自己的鞭子离开了这两个人,正沿着湖边走着,边走,一边仰头望着湖对面的山,手指不断的掐算,大约是在寻找宁潮的位置。
陈诉虚弱的喘着气,让自己渐渐涣散的视线和注意力集中在聂月下的身上……
但是他的思维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开始胡乱运作起来。
那个红衣女子,犹如一团烈火一般立在湖畔,那是一团要取他性命的烈火,火焰轻轻飘动,只是湖边并没有风,她的长发和衣服,为什么犹如临风一般,轻轻的飘动着呢?
陈诉动了动手指,想拔掉自己脖颈上的针,然而这个剧烈的动作,却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对聂月下的疑问,成了他最后一个念头……
……
陈诉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团棉花,接着变成了比棉花重无数倍的生铁,随后在一阵猛烈的颤抖中,他又迅速脱离了这块黑漆漆的生铁,向着天上一道混沌又透明的天光,飞速上升而去。
那道红衣,就要永远成为一个疑问了。
明明没有风的……
陈诉像是一个小孩子,反反复复问着自己。
“那是气脉。”
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轻轻地响起,悦耳而清灵,像是一道天光外传来的天籁。
一听到那道声音,就如同在沙漠中干渴晕倒的旅人,骤然接触到了清凉的水囊,陈诉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发觉自己不再向那道天光升去,而是在这天光下不断的盘旋。
刚才聂月下那红衣的疑问从脑海中一下子散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想要重新回去战斗一场的战意!只是那道天籁之声带来的疑问,却没有被解答。
他想问,气脉是什么?
陈诉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像水波一样,向四周发散出去,在这个时候,说话已经是一件多余的事情了。
“太武仙界三界六等,这是更高的地界,才应该有的东西,”那个女声耐心的解释道,“也有即将飞升的人武仙身怀气脉,这个小女孩,应该是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传授,但人界的人武提早练这个,百害而无一利。”
陈诉恍然有些明白,但似乎,还是没有太理解!
这个过于动听,几乎不像是人界该有的女声,在他的意识周围建起了一道透明的牢笼,不让他向着那道混沌又变化的天光飞去,陈诉试图挣脱这道牢笼,却徒劳无功。
陈诉又有了新的疑问。
你是谁?
这个念头一起,陈诉发现自己周身的世界迅速发生着变化,四周沉寂的黑暗飞速的褪去,他像是迅速浮上了水面的鱼,在伸头探出湖水的那一刻,睁开眼睛,才看到天明,鼻翼翕动,才感受到自由自在的空气。
他置身在一个黑暗的山洞里,面前是一个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脸上戴了一层面纱,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绝伦的眸子,仅仅是被那双眸子一瞥,陈诉便觉得自己似乎重新,魂飞魄散!
女子白色的衣裙边缘有着水蓝色的刺绣,那刺绣漂浮在白衣上,像是团团蓝光,那双眼,却比任何光都耀眼。
仅仅是一双眼睛,陈诉便可以确定,这个女子,绝对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和这样的眼睛对视着,陈诉觉得自己的目光好像也被什么禁锢住了。
这双世上绝无仅有的眼睛望着陈诉,里面流露过疑惑,惊讶,沉思的神情……就像是月光透过多棱角的剔透的冰晶,折射了无数莫测的光辉一样,仅仅是这眼眸里的神情,便能让陈诉深深沉醉。
这双深黑色的瞳眸,以一种超脱了一切的存在,震撼着陈诉的身心。
他的心里不由想起了诛心居里那些人武卡片,这个女子的存在,恐怕难以用任何画笔描绘下来……
“我是素问,”那女子直截了当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诉,”陈诉答道。
陈诉感受着素问打量着自己的目光,像是最澄澈的天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你要死了,”素问道,但她面纱上方的眼睛同时流露出迷惑的神色,“但是为什么……”
素问摇了摇头,似是很快便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她长长的睫毛一颤,随后抬起头:“你得活。”
陈诉怔了一怔,只见素问伸出手,她如雪的肌肤似乎也散发着淡淡的柔光,更衬出那一双黑色的瞳,墨羽般的眉,最最细致的匠人才会做出的,纤长细弯的睫毛……
陈诉周身被一股大力拉扯着,飞速向一个他强烈不愿意去的地方飞去,他挣扎着,却摆脱不开这股巨大的力量。
一小股一小股暗红的细流在草丛里蔓延开来,浸透了一片片草,这血漫无目的的流着,将陈诉脸部所触及的地面全部打湿,感受着自己的血腥味,陈诉缓缓睁开眼睛。
草丛,月光,晕倒的宁青,不远处那一袭红衣,一开始在他的视线里是模糊的,但是很快便在他的眼里清晰起来。
陈诉全身又有了力气,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拔下了后颈的针,另一只手撑着地,坐起身来!
天霸散魂针沾染着他的血,在他的手心里老老实实的呆着,却不是闪闪发亮,而是生锈了一般。陈诉握紧手,将这块废铜烂铁扔在一边,随后站起身,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血在草丛里流了一片,然而陈诉却感觉不到体力的流失,相反,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头脑一片空灵,身体也要比平常轻灵许多,而自己的内力,就像是潮汐冲撞着礁石一般,在自己的丹田里汹涌奔腾,轰轰作响!
“聂月下!”
聂月下正专心致志的找寻着宁潮的闭关之处,耳畔忽地传来一声怒吼!
她惊讶的转过头去,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飞一般的冲了过来。
“无争掌!”
无争掌的第一式,三处爆发点在同一个时刻被陈诉施展出来,分别点在聂月下的锁骨,胸口,以及小腹!聂月下猝不及防,向后倒飞而去,手中鞭子缠住了一棵沿途的树枝,才踉踉跄跄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