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爷带着看热闹的村民在祠堂外刚刚站定,就看见大路上来了一支挎枪的队伍,为首的军官看起来年龄不大,不似那些颇有心计的老油条。只见他骑在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上,一个劲的呼喝着两旁的村民。田二爷看在眼里,苦在心里,丝毫不敢怠慢,没等军官所骑的白马站定,就陪着笑脸迎了上去。
骑在马上年轻军官看到田二爷前来,一脸的骄横,故意在田二爷面前猛的一拉勒马的缰绳。那匹战马被这突然的一拉,一声嘶叫,两只前蹄瞬间直立了起来,向前一窜,险些踏在田二爷的身上。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下马威啊,明眼的人都看的出来,这军官有意为之就是要给田二爷一个大大的难堪,杀杀田二爷这族长的威风。可是俗话说得好,远来是客,强龙不压地头蛇,军官这一招手段的确是犯了忌,可是非常的不该啊。可是马前的田二爷看到此刻情景根本面不改色,只是轻轻一拍战马的脖颈,顺势站在马身之后,用马身挡住自己,暗地里拉起军官的手,轻巧地塞进了几块沉甸甸的银元,然后才后退一步,站在马前对着军官连了鞠了三躬后大声喊道:“长官辛苦!长官辛苦!”
军官见田二爷这么模样,自以为得计,顿时呵呵一笑,掂了掂手上的银元,嘴角一咧对着所有在场人喊道:“没想到天云镇的田二爷果然是通情达理。既然如此,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孙大帅命令我们来天云镇布防,即刻起天云山上下画为军事重地,所有人员关门闭户,不得随意出入。”说完,他跳下马,站在田二爷面前说道:“田二爷,我们全连从即日起在此演习剿匪,非军事人员不准再踏入天云峰一步,您作为天云镇的头脑,当然不会违背孙大帅的命令。但是我要先给您透个信,这次是上峰的死命令,所有违令者,我一定会军法从事。”
“什么?剿匪?”田二爷一声惊呼。
“是啊,田二爷,您没听清楚?这天云峰从现在起化为军事重地,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军法从事。刚才听说您正准备上山拜神,我看您也就不必亲自辛苦这一趟了,还是把祭礼交托给兄弟我,由兄弟我替您代劳吧。”年轻的军官戏谑的说道。
“封山剿匪?!”田二爷心里暗暗咀嚼着这四个字的含义,这冬去春来,正是镇上民众外出讨生活的时候,此时封山这镇里的老百姓不是都要活活饿死在山里了。田二爷作为镇里的族长,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暗暗的骂道:“天云山方圆几百里,自古以来何曾出过一个匪类。纵然以后有了,也一定是你们这些军阀兵痞给逼上的梁山”。但是骂归骂,这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眼前的这些荷枪实弹的兵痞,跟他们能有什么道理可讲。于是田二爷换了一副笑脸,小心的试探道:“军爷,咱孙大帅制下,天下太平,怎么还要训练什么剿匪?这不是耽误各位的功夫吗?再说我们这天云镇虽小,但是人人遵规守矩,更不可能有什么匪类,再说天云峰是我们族中的圣地,平日里也不能随意上山,今天去叩拜神明实在事关天云镇的福祉,所以还请您适当通融一下,行个方便。”
“通融?”军官一听田二爷这话,脸上立刻阴沉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田二爷,孙大帅的脾气你是知道的,那可是说一不二的角色。虽说天云山现在没有匪,可是难保以后没有匪,谁敢保证你们天云镇里就没有这么一批心怀不轨的匪类?再说天云镇有什么规矩和我们又有什么规矩?什么事关天云镇的福祉,就是你们镇上的人都死绝了,又关我们屁事?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挨家挨户的通知下去,若是再要阻拦,我就让天云镇消失在天云山中。”
“军爷,这话说的不妥吧,我们天云镇虽说微不足道,但这也是孙大帅治下的土地。再说今天的祭祀的确非同小可,还请您能多多体谅我们这些庄稼汉的不易。”田二爷一脸苦相的请求道。
“什么体谅,我体谅你们,谁有体谅的我?孙大帅有令必行,哪个再敢推三阻四的,那就是抗命,抗命的统统都是匪,是匪就应该一人赏一颗钢铁花生米,全都消灭在这天云峰下。”少年军官蛮横的大手一挥,院子里的一排士兵“哗啦啦”整齐的拉开了枪栓,黑洞洞的枪口立刻对准了祠堂前的每个人。
“不敢!不敢开枪啊,军爷。”田二爷大喊一声,噗通跪在了少年军官的面前哀求道:“军爷,我们这些人命再贱,好歹也有个自己的规矩,麻烦您高抬贵手,少许通融一下,您封山可以,****也可以,只要等我们一时三刻,办完了这个祭神的仪式,让我们这些老百姓心里落个踏实,到时候我亲自送你们上山,这也就合了我们天云镇的规矩,也算合情合理,你看如何呀?”
“什么?!”少年军官不耐烦的两眼一瞪,右手一翻,一把乌黑的盒子炮顶在了田二爷的脑袋上。“你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堆,难道是要我抗命不成?天云山可是孙大帅的地盘,我管你什么规矩,统统的给我停下,要是再敢在这里推三阻四,今天就让你提前下去报道。”
“你!”田二爷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终于忍了下来。一双大手在腰间紧紧的攥成个拳头,指甲几乎把手上的皮肉掐出了血。
天云镇的人都看的明白,田二爷这一忍再忍都是为了天云镇的安危。以他的身份,只有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还从没有跪过别人,可是今天为了天云镇他竟然给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蛋子跪了下来,这可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可是这个少年几次三番的刁难,分明就是故意给田二爷使绊子。士可杀不可辱,田二爷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看着低头不语的田二爷,一直站在田二爷身后的管家高九抢前一步挡在田二爷的面前,用胸膛把枪一顶,然后把食盒高高举起说道:“军爷莫急,孙大帅的命令我们绝对不敢怠慢,这点祭礼先请军爷笑纳,我们这就去通知镇上的住户,全力配合大军进山演习剿匪。”
军官听高九这么一说,呵呵一笑,得意的收起了手枪,接过食盒说道,“谅你们也没这个胆子!”然后抓起战马的缰绳往田二爷的脖子上一套说道:“好好照顾军爷的马,天云峰从现在开始全部封山,如有不从,军法从事。”说完,把手一挥,把祭礼递给手下带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