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面若凝霜,拾级而上,秋水轻鸣,像是一泓碧波荡漾的清水。
飞羽背上的流鸢也颤动起来,似是受到了秋水的挑衅,战意甚浓。
“季仙子,你这是何苦啊?我到底哪里冒犯了你啊?”季瑶每进一步,飞羽便后退一步,双眼紧紧的盯着秋水。
“季仙子,等你伤好了,再来也不迟吧,一会儿你再晕倒怎么办啊?”飞羽看到季瑶苍白的面庞,想到她昨日与紫衣女子交手受的伤还没好,忍不住提醒道。
飞羽好心的提醒,听到季瑶耳里,却变了味道,季瑶回想起飞羽赤身抱起自己的一幕时,顿时怒由心生,秋水化作了一道白光向飞羽飞去。
飞羽心想这季瑶果然又是一言不发的便动手,急忙从背后抽出流鸢,挡下了这一道剑气。
季瑶本身就受了严重的内伤,此时提剑运气,又触动了伤势,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飞羽看着季瑶几欲昏倒的样子,心中十分不解,她为何要如此执着的想着杀自己,思索中,猛然想起那日酒楼中,只因说她笑的好看,季瑶便拂袖而去,尤可可和胖和尚那时的神情历历在目,瞬时便想通了其中缘由。
“季仙子,昨日见你晕倒,情急之下冒犯你了,是我的错,你要杀我也可以,但也要等伤好了再说吧。”飞羽知道了季瑶非杀自己不可的缘由,想着让她先调好伤势再来,便不再与其争辩。
季瑶心中更怒,纵使万劫不复,也势必要将这人挫骨扬灰,一袭白衣,在宁静的夜中,忽然猎猎作响,秋水剧烈的颤动起来。
季瑶所用的,是一种可以瞬间提升体内真气的功法,这种功法虽然威力极大,却也会对使用者产生强烈的反噬,甚至会影响到今后的修炼,严重者,可能今后都无缘继续修仙了。
执念愈深,心便愈痛,季瑶不再冷静,一道道无匹的剑气自秋水挥出,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无边无际的朝着飞羽罩去。
飞羽提起流鸢,朝着漫天的剑气冲了过去,纵使不自量力,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飞羽处在这漫天的剑气中,就感觉自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如此的渺小,更是无处着力。手中流鸢,绽放着红芒,嗡嗡作响。
剑气似乎越来越凌厉,一道接着一道,似乎永无止境,飞羽的手臂越来越重······
季瑶每使出一分力道,便会受到一分反噬,此时也是凭着一股信念在硬撑着。终于,不管信念有多强大,身体终究还是承受不住这滔天的反噬之力的。季瑶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秋水也跟着停顿了下来。
飞羽骤觉周身剑气弱了下去,忙抽身逃入密林之中,再在这里待下去,真的是要被挫骨扬灰了。
季瑶强行压住体内的反噬之力,绝美的面庞上,竟是再无一丝血色,尽管身体已经被反噬之力冲击的摇摇欲坠,心中凭着一股执念,一袭白衣,化作一道弧线,跟着飞羽的方向跃入林中。
飞羽慌不择路的逃着,心中十分不忍,想回去看看,又怕因为自己的出现再次加重季瑶的伤势,一颗心,矛盾到了极点。
“哎······”飞羽突然停住了脚步,长叹一声,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就要回去。
“你就是那个放羊的吧!”
不知何时,飞羽左右忽然出现了两个人,面露凶光,蠢蠢欲动。
“是又怎样?”飞羽暗自握紧了流鸢,全身戒备着。
“在下长孙奥然,我弟弟的腿,便是你弄断的吧。”长孙奥然语气平静,好像是在问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飞羽心中却是愕然,越是这样的人,也就越是可怕。
“在下白萧寒,我弟弟的大婚,也是你搅乱的吧,若不是我自幼便学习这追踪之术,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下手了啊。”
“那便来吧!”飞羽不知道是不是这紫云山真的有毒,反正从来到现在,麻烦不断,一刻也没有消停过,心中那股烦闷之情已经达到了顶峰,面对季瑶,他不忍下手,这两人正好可以泄愤。
“哼!”长孙奥然轻蔑的笑了笑,竟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黄符,口念咒语,单手行诀,接着便在原地消失了。
飞羽心中惊愕,这长孙奥然,练的竟是符篆之术。符篆之术,上通神灵,下接鬼神,变幻莫测,古时便有人凭着这符篆之术,傲视九州,成为当世大能。
飞羽不敢轻视敌人,急忙催动体内真气,流鸢霎时红芒大盛。
一道细微的黄光在飞羽身后闪烁了一下,长孙奥然凭空的便出现在了飞羽身后,又是一手执符,一手行决,向着飞羽背后猛然拍去。
飞羽自幼便生活在深山里,感官早就被磨练的细微无比,尤其是在与野兽争斗的时候,单凭呼吸声,便能准确的寻到野兽藏匿的位置,有时,野兽是要比人类更加狡猾的。
从长孙奥然消失的瞬间,飞羽便凝住气息,去捕捉长孙奥然的位置,符篆纵使再厉害,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完全失去生命迹象的,当长孙奥然的呼吸声在飞羽背后响起的瞬间,飞羽便倒转流鸢,用尽全身力气向背后击去。
眼见着流鸢就要劈在长孙奥然的面上,长孙奥然竟是轻哼了一声,手执符篆,又凭空的消失了,流鸢竟是呼啸着劈在了空气上。
头顶,流星般的剑气自空中划落,白萧寒趁着长孙奥然吸引飞羽注意力的时候,突然出手。这两人配合的如此默契,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联手了。
剑气的威势竟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产生了剧烈的波动,飞羽只感觉头顶像是有万斤的巨力向他压来,若是抗不住这一击,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飞羽手臂青筋爆起,流鸢拖地而起,与头顶的剑气撞在了一起,虽然抗下了这一击,但是飞羽身上的力气已经用完了,刚刚已经和季瑶打的手臂酸麻,此时的飞羽,只需别人再轻轻的触碰一下,便可以倒地不起了。
“咦?”白萧寒轻咦了一声,迷惑的望着飞羽,竟是立在了原地,不再动手。
“你是武者!”长孙奥然惊讶的说道。
“洞仙境的全力一击,你凭肉身就能挡住,果然有意思。”白萧寒凝视着飞羽,表情也变的狂热起来。
“他能挡住又如何,白兄,你我一起速速结果了他,回去吃酒!”
“好!”白萧寒作势便要攻向飞羽。
飞羽的腿此时已经软的连路都走不动了,只能站在原地,绝望的等着两人攻击。
秋水轻吟,一袭白衣,宛若天上的仙子,自空中徐徐落下。
白萧寒与长孙奥然对视了一眼,满是愕然,这季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瑶站在飞羽面前,冷漠的面庞,静静的望着对面二人,飞羽望着眼前风姿绰约的背影,竟是有些痴了。
“季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孙奥然眼望着轻鸣不止的秋水,惊疑的问道。
绝美的面庞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冷漠的望着。
白萧寒眼神闪烁不止的望着冷漠的仙子,仔细的思虑着。
静
只能听到风吹在林间,簌簌作响······
“既然季仙子不愿多说,那我兄弟二人便不再叨扰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白萧寒说完便向长孙奥然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便走,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
飞羽看着两人消失在密林里,一双腿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替我解围?我死了不是更好?”飞羽瘫坐在地上问着。
又是一阵寂静,飞羽望着这背影,心中无端的生起了一阵感伤,月色下,宛若仙女般的美妙身影,怎么会使人产生一种孤独的感觉,难道,这又是一个孤独的人吗。
终于,随着秋水的吟唱,季瑶的口中终于吐出了六个字。
“你的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