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联写的不错,大气又有技巧,不过,也很好对出下联!”顾儒只看一眼,未假思索便想出了一个绝佳的下联,微笑着等人将笔墨纸砚拿了上来,挥毫写下龙飞凤舞的下联: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只是等他提笔挥就最后一笔的瞬间,变故陡生!
祠堂正堂内,本来供奉着祖先排位的供桌,突然之间光芒大盛,耀眼的白光突然爆发出来,众人慌忙抬起手臂去遮挡。顾儒放下了已经书写完的毛笔,下意识右手遮挡眼睛、伸出左手去拉小七,才惊觉小七在白光愈甚的光影之中缓缓失去意识倒了下去,他来不及遮挡光芒,吓坏了赶快去扶,还未等他碰触小七的衣角,便猛然后脑勺一疼昏了过去,闭上双眼的霎那,他看到小七已经倒在地上,申屠适奔着小七的方向而去,看到拿着棍子的家丁讨好申屠适的目光。
顾儒好后悔,当初怎么不反对的再激烈一些,也许现在他与小七正在郊外的山林间漫步,也许他俩正在美丽的小溪旁嬉戏,也不至于害的自己和小七沦为他人之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光芒在小七倒下的瞬间突然消失了,四周重归寂静。
小七和顾儒通通失去知觉躺在地上,最后一瞬间的想法是,坏了!栽到你申屠家手中了!恐怕要任人宰割了。睡着了的小七和顾儒不知道申屠家因为他们的昏厥和祖祠的变故,引起了申屠家的巨大变化,整个申屠家祠堂所在的位置全部凹陷下去,当然了,变故之前大家都撤离了出来。
变故如此惊人,自然惊动了申屠灵儿和申屠家所有的旁支,所有人聚集在绿草堂门口责问,要求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祖先显灵或者祖先震怒。当然了,申屠灵儿从哥哥嘴里知晓了自己的父亲困住了小七和顾儒,也跟着申屠甫一起责怪起了父亲,当然不是为了小七,而是为了顾儒。
“爹爹,你为何平白无故困了人家,他哪里招您惹您了呀!”申屠灵儿很是不安,爹爹不会杀了顾公子吧?
“爹爹,我们兄妹已经得罪了人家,而且家里也受了他们恩惠,你怎能不知恩图报呢?伤了恩人,以后我们家还怎么立足?”申屠甫言辞切切、表情诚恳,企图用家族的名声来换得申屠适的心意有所改变,申屠适的心意改没改不知道,却是引了申屠家族一众旁支亲戚跟着赞同。
申屠适看向自己儿子的方向,心里有些骄傲,自己的儿子能一言两语就赢得众人的拥护,自己为他感到自豪,可是,这件事情不是他三言两语挑拨就能改变结局的。他平举了右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混乱的人群顿时静悄悄的肃穆。
“身为一族之主,申屠适定然记得祖训和家规,也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做过逾矩之事,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今天这件事情,也请大家看在申屠适一贯作风上相信我一次,申屠适此行为,绝对是为了家族好,定然不会做出引起家族声誉受影响之事。”申屠适的嗓门比较大,声音中带着让人无比信服的力量、带着一丝丝兴奋与高兴、带着强大的霸气和气势,院门前许多的人开始回想起申屠适的好来,也确实如他所说般从未做过伤害家族之事,也许这次真的有隐情。
“我们相信您过往带给家族的利益,但我们却不相信您此次行为带给家族不会有名誉上的损失,不相信您不会伤害两位家族里的客人、恩人!”申屠甫又一次站出来指责自己的父亲,不管你说的多么好听,你困住了人家是事实,凭什么让大家相信,你对他们没有恶意。
“人,我是不会放的,我困住他们自然有我的理由;但是,可以给大家告知的是,我绝不会主动伤害他们,反而会保护他们。”申屠适看着气定神闲的儿子,在慌乱的人群之前霸气十足站定,严肃而又帅气,且能在瞬间找到突破口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和答案,他愈加骄傲。
“那爹爹为什么困住人家啊,爹爹把人家放了照样保护他们啊!”申屠灵儿也搀和进来,她只是希望爹爹放了顾儒,小七的命运她可不担心。
“我不能给大家透露太多,但是,我相信大家还记得我们申屠家的第一条族训!”申屠适知道,自己不给他们一些消息,是不可能让众人放心离去的,尤其是自己的一双儿女!
“什么?”“那条族训?”“这都多少年了?”“还以为有生之年不可能有希望呢!”“太好了,终于不用这样隐姓埋名了!”“是啊,终于等到她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啊!”申屠适刚刚提起,众人便刹不住车了,立刻嗡嗡的议论开了,兴奋又热烈,甚至有人已经热泪盈眶。
申屠甫和申屠灵儿很是意外,怎么偏偏是她,为何总是她?
申屠甫是意外,自己和她这辈子可能完全没有希望了;而申屠灵儿则是埋怨,埋怨上苍、埋怨祖宗,为何偏偏是她,自己怎么跟她比!
申屠适看着兴奋的人群,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因而根本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看着他们放声大笑、看着他们相拥而泣,只是等着他们自己稳定下来情绪。
申屠家众人集体兴奋无比的时刻,小七和顾儒却被安置在申屠家后院的贵宾小院里的不同房间休憩,房门口、窗口各自安排了申屠家的高手守卫,不仅如此,两个房间附近隐隐泛着水波纹一样的雾气,显然是设置了不一般的阵法。
顾儒脸上挂满了微笑,沉沉的入了梦乡。梦中自己是一颗雾气腾腾的池塘里的小鲤鱼,日日在阳光明媚的天空下嬉戏游玩,莲叶在池底投下斑驳的阴影,偶尔,还能看到岸边斑驳的绝色身影,匆匆而过,未曾驻足,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日子幸福而宁静、满足。
小七也在昏迷,却不如顾儒般平静,她满头大汗、辗转反侧,不停地梦呓,脸上布满了焦急和惊恐的表情。梦中的小七,化身为狐,不停的在天雷的击打之下慌忙逃窜,仍躲不过天雷偶尔的命中,身上已有大部分的皮毛成了焦黑的一片,尾巴上还冒着火。
她没有办法停止,只得一边奔跑一边观察逃跑的路线,眼前的路无比的熟悉,仿佛已经存在了上万年,仿佛已经走了无数遍,可如今却成了一条通向死亡的路。
尾巴的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仿佛记得右前方有个莲花池,便改变了方向跑向池子。天雷之火,本不是平常的水便能浇灭了的,但此莲花池却不是普通的莲花池,乃是天帝之子椒蒙曾偷了天帝最爱的梅桃露来喝,却不小心洒落了半壶而形成,自不是一般的池水。
片刻之后,她终于左闪右闪、左冲右突之下,成功的到了岸边,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尾巴上的疼痛终于缓解了很多,记不清为何天雷要一道道打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但池水的冰凉让她突然舒服了很多,温暖的池水紧紧包裹着她的全身,轻轻的洗刷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她真想闭上眼睛就此睡去,再也不用奔跑,再也不用逃避。
然而,只是瞬间,她就清醒了过来,不知道天雷会不会跟着她击中整个莲花池,她不敢冒险,否则根本无处躲闪,她即刻就想快些脱身回到岸边,怎知睁开双眼的瞬间就看见了它,一条泛着金光的红色鲤鱼,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水中,静止在她脸前两个拳头的距离,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似乎有无尽的话没有说出口,她也盯着他看,她想的却是,这条鲤鱼长得倒是挺漂亮的,就是有些不知害羞,盯着人家看了这么半天也不说话。
一狐一鱼,就这般凝视了很久,知道小狐狸突然意识听到了天空之中密布的浓云之间天雷滚滚,也抬头看见了闪电如蛇般飞舞,这才一个激灵,猛然翻身跳上了岸边,此刻,酝酿了许久的天雷也终于再一次降临了!
化身为小狐狸在跳上岸边的瞬间,突然觉得脚下一软,一团墨绿的水草将小七的两条后腿用力捆住,一个用力将她拉近了池塘中,惊恐的小七瞪大了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天雷,胸腔里突然失去了心跳的能力,也仿佛忘记了如何呼吸,只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快到面前的惊雷,愤怒于突然被束缚的身体和无辜被捆着的双腿。
想起了满池的莲花和小鱼,小七默念心法,欲冲破这层层束缚引天雷到别处,正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她的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的画面和声音,整个周围全部变得漆黑无比,辨不清方向。
“小七,你要记得,你是狐之一族的希望,是九天的希望!你要好自为之!”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不知从哪里响了起来,却又无端消失在了浓浓的黑雾之中。
“我只是一个简单的狐妖,你们定然是认错人了的!”小七冲着黑暗大声吼叫,却一直没有回音。她四处寻找出路,寻找娘亲,寻找回去的路,却始终没有希望,绝望之下,她蹲坐在地上双臂紧紧的环绕着双膝,小声的抽泣。
真实的小七仍在睡梦之中,俊俏的小脸上冒着晶莹的汗珠,偶尔不停的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申屠适已经来了很久了,他就站在床边仔细的盯着小七看,不言不语、不管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