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伦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在这一个月里,黄莺对他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姬伦心里对她充满了感激,除了感激还有一丝丝的,懵懵懂懂的爱意,但是这丝爱意他是永远不会说出来的,他知道自己不配拥有,所以这点还未发芽的爱意只能被他埋藏在心里,埋葬在回忆之中。
两人拥有一种默契,谁也没有再提及那些不愉快的事,黄莺是个聪明的女孩,可贵的是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坏,她虽然有时候做事狠辣了一点,但那也不能怪她,想要在老人堂那种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没有一点铁手腕是做不到的,她大多时候也像一个邻家的小妹,温柔而善良,毕竟任何人都不情愿变成冷酷无情的人,姬伦是这样,黄莺也是这样。
姬伦是因为内心中的自卑,所以表现的自大而狂妄,从而掩饰那种自卑,但是他变得孤独,变得异类,黄莺则是长期处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她必须要让自己变得狠辣起来,否则她早就成了一堆枯骨,这样她的防备心就会异常的重,跟别人也不会说心里话,所以她的内心同样孤独,那种孤独甚至比姬伦还强烈,因为她是女人,女人岂非天生就缺乏安全感,天生就比男人感性。
在某个层面上,两人就像两个漂泊在红尘中的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某一个时刻相遇了,相遇的那段时光中,彼此都可以得到慰藉,可能两人都知道,这段时光很短暂,所以也格外的珍惜,一分一秒都不想虚度,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或许离别就要到来了。
姬伦眯着眼躺在草地上,看着正在清泉边洗脚的黄莺,西方的流霞倒映在水中,让黄莺精美的玉足在水中显得更加的迷人。
姬伦心中叹了口气,他决定要走了,今天就要走,他已经快没有时间了,如果三个月还拿不到圣颜丹,那么他的脸就算是彻底废了,现在已虚度了一个月,莫说圣颜丹,就连观雨老人都没有找到,虽然黄莺是老人堂的执事,但姬伦却不想为难她,所以他要离开,凭自己的本事去找。
黄莺将脚从水里抽了出来,然后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该吃晚饭啦,你今天想吃什么尽管说,只要你能说得出的本姑娘都能给你做的出。”
姬伦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能留下吃饭了。”
黄莺一下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道:“怎么?你要走?”
姬伦轻轻的点了点头。
黄莺美丽的眼眸中露出一丝黯然,“你要去哪里?”
姬伦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轻轻的说道:“我要去做我非做不可的事。”
“你一定要走?”
“是的,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姬伦看着她说道,说完大步朝着山庄外行去。
黄莺低着头发呆,等她抬起头时,姬伦已不见了踪影。
姬伦走出了山庄,西天的彩霞虽美,却带着一种迟暮的落寞,还有离别时那淡淡的哀伤,姬伦突然感觉有些茫然,有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去哪找观雨老人呢……
马声长嘶,只听那踏地的声音就知道来的是匹好马,马从背后而来,姬伦也就转过了头。
黄莺策马而来,如瀑的黑发在空中飘扬,勾勒出风的纹理,她美德不可方物,彩霞满天,似乎给她整个人都披上了一件五彩的仙衣,她的嘴角在笑,她的眼角也在笑,驾马而来,骏马来到姬伦身边,黄莺打着马围着姬伦绕着圈子,姬伦只有不断转着身体,大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黄莺咯咯直笑,“你要去找我们总堂主?”
姬伦承认。
“你是去寻仇吗?”
“我跟他没有仇。”
“好。”黄莺就说了这一个字,将手伸到姬伦面前,“上来,我带你去。”
姬伦没有去拉她的手,认真的说道:“我不想勉强你。”
黄莺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眼波澄澈而迷人,她的眼睛告诉姬伦,我不勉强。
姬伦拉住了黄莺柔若无骨的玉手,因此他就来到了老人堂的第一堂,也就是观雨老人所在的地方。
老人第一堂所在的地方是极其隐密的,姬伦一直认为自己的记性很好,但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错了,自己的记性不但不好,而且差得要命,黄莺一路上没有蒙住他的眼睛,也没有故意绕弯子,但是姬伦就是记不住来时的路,来到这里的路似乎本身就带着一种魔力,这老人堂更是魔力的源泉,这里发出的任何一条命令,都足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也能让江湖为之震颤。
明黄色,姬伦发现这里所有的一切摆设都是明黄色的,包括墙壁的颜色,地面的颜色,窗花的颜色,都是一样的明黄色,并且在老人堂中,他还吃惊地见到了很多人,有一些本该退隐江湖的老怪物竟然都在这里出现了。
黄莺带着姬伦又穿过了一座明黄色的大殿,姬伦看见一个瘦得几乎皮包骨头的老者坐在大殿的上首位置,虽然他没有认出那老者是谁,但他却认出了老者手中的拐杖。
天蛇幽冥杖!
三十年前,江湖上兴起了一个恐怖的组织,叫做阴蛇,这个组织是名副其实的杀手组织,专门负责暗杀,刺探情报一类的勾当,当时阴蛇一出现就对整个江湖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可以说,是血洗了江湖,只要出的价格合适,无论你要买谁的人头,阴蛇都可以为你拿来,这个组织横行一时,直到他们接了一个不该接的单子,刺杀当朝八王爷,任务失败了,天庭震怒,派出了御林军对阴蛇展开了清剿,足足三年才将这个组织彻底瓦解。
而天蛇幽冥杖就是阴蛇首脑的所持之物!
姬伦悄悄的问黄莺,“那个老者难道就是阴蛇的头脑?”
黄莺点点头,小声地说道:“没错,他是老人堂的十大创立者之一,只是现在老的走都走不动了。”
姬伦悚然动容,“十大创立者?难道还有九个跟他一样身份地位的人?”
“是,除了他还有剑皇东方问,死亡秀才扬尽,北天真人莫青云,苍云独尊应释星,南海观音石秀云……”
黄莺一连说了九个名字,每说出一个名字,姬伦的心都要忍不住抽一下,这九个名字每一个都是辈份极老,名望极大,地位极高的人物,姬伦想不到这些恐怖的人物,昔年在江湖中称雄称霸,世人都以为他们早已退隐江湖,却不想这些人竟然联手创立了这么个庞大的组织,三百六十五个分堂,那是怎样的巨物?
黄莺说道:“其实你也能够想到的,如果不是这些厉害的人物联手,老人堂怎么可能做到这种规模。”
姬伦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你刚才说是十大创立者,那么观雨老人呢,是不是就在你说的那九个人名中?”
“是。”
“那他究竟是哪一位?”
黄莺带着姬伦来到一个独立的房门前,门外站着一个戴着老人面具的人,姬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的面具,那是一张老人的脸,白眉白须,慈眉善目,面具制作的很精美,但是从面具的眼窝中,却射出了两道如同实质版的眸刀,紧紧逼视着姬伦的喉咙!
姬伦只觉得喉咙被他看得直发凉,黄莺解释道:“他是鬼门,是总堂主的护卫,他看人从不看对方的脸,他的眼睛会一直盯着别人的喉咙,你不用介意。”
姬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如果有一个人总是盯着你的喉咙,那感觉一定不会好到哪去,姬伦与鬼门目光相对,谁也寸步不让,空气似乎变得沉闷起来,姬伦冷冷的说道:“你这种眼神我好熟悉,我们是不是认识?你说句话我听听。”
鬼门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目光却比刚才更冷了。
姬伦又说道:“我应该认识你,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摘下面具来让我看看。”说着姬伦的手如闪电般探出,一把抓向鬼门的面具!
姬伦出手的速度是何等之快,眼看手就要触及到对方的面具,可是下一刻,又有一只手出现了,那只手比姬伦的手还快,似乎一下就撕碎了空气,发出了一声裂帛声,一把就抓住了姬伦的手腕,扣住了姬伦的命门!
那是一只如同树皮般枯槁的手,上面还密布着黑黄色的老人斑,手是直接破开房门,从屋里伸出来的,单手破开屋门,只伸出来了这只手,就好像凭空出现扣住了姬伦。
冷汗已经从掌心中泌出,姬伦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压力向自己涌来,如同潮汐一般,让他几乎窒息!
好可怕的一只手,好可怕的一个人!
能在瞬息间扣住姬伦命门的人,天下不出三个,而且对方还是在眼睛看不到姬伦的情况下,准确的掌握姬伦出手的轨迹,这件事情简直匪夷所思!
姬伦已猜到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因为他看到鬼门的眼神已经变了,自从这只手出现,鬼门的眼神就变得很奇怪,就好像一个孩子看到父亲打死了一只老虎,孩子的眼中满是崇拜,又好像一个狂热的信徒,看到了真神的伟迹,这只手在鬼门的心里是天,是神佛,姬伦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一点!
观雨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