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人能想到,昨日黄花今日枯。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光鲜靓丽,想必定是钟鸣鼎食之家。赤子襟睁着迷茫的双眼,仔细打量着过往行人。如果没有那天的事故,我现在应该也是他们其中一人吧。一脸迷茫中,眼神突然充满戾气,到底是谁,让他本是大家子弟,如今却要落得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别让我找到它,不然,我定要把它的头割下来当夜壶,把它的鳞片剥下来当盔甲,把它的胫骨磨成泥浆喂野狗。‘啊!’头真痛啊,赤子襟越想越是头痛,不禁抱头呻吟起来。
“发衣服咯,发衣服咯。”朱大牛推着满满一车衣服来到婉纱城乞丐最多的地方便使劲吆喝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往常可从来没有这般冷过。对于婉纱城中的乞丐来说,这无疑是如临末日般的灾难。此时突然听到有人发衣服,这声音真是比天籁之音还好听啊,于是便一窝蜂似得跑去争领衣服。
“哎,别挤别挤,人人都有啊,一人一件。”面对着如浪潮般拥挤而来的乞丐,刘二肚发得手忙脚乱,心里不免埋汰几句自己那个不懂事的三师弟,怎么就不知道来帮帮我两呢。
坐在庙中闭目修经的黄隶不来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中诧异,是谁在骂我?好好的修一修我的鬼谷经,差点被弄得走火入魔啊。算了,不修了,练一下纸鸽吧,刚向师兄请教了御纸术,还没来得及试试呢。黄隶看着手臂上唯秒唯俏的纸仙,一阵心暖。天下纸鸽有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纸鸽,根据自己的武学等级不同而颜色不同。像两位师兄的纸鸽就是赤色,杀铭奇的御纸术控制的是橙色,福伯的纸鸽是黄色。而自己这只,却是七彩斑斓,绚丽异常,自己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起初它是杀铭奇的,杀铭奇说是一个过路的书生送给他的,因为它与众不同,所以叫它纸仙。纸鸽如仙,灵性十足,聪明异常得自动寻找黄隶之血升级自己,却不小心便宜了杀铭奇。如今终于可以学习控纸术了,黄隶期待它出来的一天。
平心静气,黄隶默念御纸要诀:怜我深山兮,衣不遮,皮还君心兮,一点通,化我流光兮,寄相思!
术语经念,手上的纸鸽溢出点点荧光,冉冉上升,像要打破层层结界化做轻灵纸仙重新回归人间。
黄隶手上的皮肤一鼓一息的,好像挑动着某人的心脏,在不经意间,御纸要诀已是一笔一画,落在了一张洁白的纸书上。
一个面如冠玉的书生,轻轻拿起案前的纸书,吹了一口气,纸书化作尘埃散落在窗外的竹林里。微叹道,‘你终究是要认主了吗!’
红烛摇曳着微光,隐隐浮现青瓦琉璃的屋檐下,一幅幅秀美的河山。一具骷髅倚靠着丝楠镂空的床边,它空空的眼窝,不知是在看着什么,是近处婀娜的风光,还是远方未知的天空。诡异而沉寂着,似在透诉着,‘别看我是骷髅,我有远方,别看我是骷髅,我有美人和酒,更别看我是骷髅,我有一缕思念的英魂。’
相思骨,相思骨,一曲悠扬起伴舞。曼妙婀娜的身姿,山河锦绣宫内,一人卷卷朱黛,点起砂笔轻轻描写柳眉,一人飘逸着衣衫荡起叠叠边繻,顶起足脚跳着尖尖的舞蹈,她迷离的眼神好似一汪清潭水,顾盼着床边的骷髅,好似在问,那可怜的流浪的心啊,为何你要迟迟的归来,难道,难道你真的死掉了吗,我真不愿意相信,你会成为一具枯骨。突然,一念轻语忽入耳中,似曾相识。
“啊!他没死,他没死,姐姐,你感受到了吗,他没死。”净如纱激动的抓起姐姐净无赦的手,嘶声喊道。
“妹妹,你冷静,冷静点,及无秧已经死了,这具枯骨就是。”净无赦沉声无奈的说道,自己妹妹现在这个样子,都怪自己当初太不关心她了。一不注意就被纸书城那流浪的书生及无秧偷走了心,害得现在是日日相思,憔悴不已。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过来陪陪她,让她舒舒心,没成想,不知道哪里又触到了她伤心的情愫。
当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黄隶却是不知道的,他只关心他手上的纸仙能否破印而出。经过几番练习后,只见一声清鸣,纸仙果然破印而出,叽叽呀呀的它高兴极了,绕着黄隶一圈一圈玩耍着。
黄隶边和纸仙玩耍着,边感叹着自己现在终于练成了御纸术,只要以后跟杀铭奇和福伯要来信物,就可以和他们通信了。甩了一下衣服,一颗掉下来,黄隶拿起来看看。是秒香珠,想起自己那天得到它的时候脑际中突然显出的一段御香术,黄隶一高兴,便练习起来。
御香术:我观此气,非本非空,非湮非火,去无所著,来无所从,由是意消,发明无漏,……如是我闻,御为我用。
“哎,怎么还剩一件衣服啊!”发到最后,朱大牛看了看都有衣服的乞丐,发现自己的木车上还有一件衣服。
“找个乞丐发了不就得了。”刘二肚没好气的说道,拿起衣服就往乞丐堆里边走边看谁还没什么衣服穿,就给他。左看看,右瞧瞧,最后发现坐在街角上的一个醉酒的青年模样抱头低呼,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难道是没领着衣服伤心?他走过去,推了推乞丐,“给,发你的衣服,被冷着了啊!”
赤子襟宿酒刚醒,头痛欲裂,现在又感饥寒交迫,再加上身世坎坷,心中悲愤难消。突然一件带着淡淡异香的衣服罩在身上,抬头看,思言相对,满面羞红。
“你,你是赤子襟,赤练庄的少庄主?”刘二肚先是一愣,眼前的人好眼熟啊,随即大悟,这不就是往日那个高高在上的经常欺负咱们衰衣派的赤练庄的少庄主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不是。”赤子襟赶紧底下头,埋在衣襟里。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没想到在自己家破人亡的候这么不走运,竟然会碰上往日他最看不起的衰衣剑派的弟子发衣服。
“真不是?”刘二肚可看得清清楚楚,虽然他极力否认,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二肚啊,好了没有啊,好了我们该回去啦。”朱大牛见二肚发件衣服都这么磨磨唧唧的,忍不住喊道。
“好了,就来。”刘二肚见朱大牛喊他,把衣服扔下就走了,管他是谁呢,反正都跟乞丐一样似得,在这诡异的天气下,发件衣服总不至于让他冻死。
赤子襟抬头愣愣的看着远去的刘二肚,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他明明认出自己了呀,怎么不见他落井下石好好的羞辱自己一番呢,自己往日可没少欺负他两啊。那这件衣服该不该要呢,拿着吧,抬头看看天空,乌云密布,有丝丝点点的尘埃从天而落,白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或许,这就是天堂的尘埃吧,呵呵,来吧,来埋了我也好。衣服自己不要,或许,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父亲可不能冷死了,拿上衣服,跌跌撞撞的走向远方。
“师兄,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讨厌的赤子襟了。”刘二肚想想跟朱大牛说起这事,自己是真有点不太相信的,往日高高在上的赤练庄少庄主,今天居然落魄城乞丐一般了。
“在哪,在哪,他有没有欺负你,我怎么没看到。”朱大牛想想,自己可是一直跟师弟在一起的。
“刚刚发给最后一件衣服的那个家伙,好像是他。”
“不可能吧,他城乞丐了?”
“可不是,听说赤练庄庄主被妖怪打城重伤,赤练庄被其他势力连根拔起,赤练庄从此从婉纱城除名了,他落魄成这样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恩,嘿嘿这就叫什么来着。”
“报应?”
“对,哈哈,就是报应,改天我看到他啊,我得好好修理修理他,哼,一想到他以前横行霸道的样子就生气。咦,这是什么?”朱大牛正歪歪着,突然发现乌黑的天空下起密密麻麻的尘埃来,好像一副末日到来的景象。
“啊,这是什么?”
“啊,跑啊,天要塌了。”
婉纱城中人们愕然,这不知名的尘埃从天而降,大有越下越猛埋葬一切的趋势,顿时人心大乱,满城慌恐,一片狼藉。
“从来没有过的景象,难道真是要到末日了吗。”杀婉情仰望着天,对着身边歪头裂脑的丑老头说道。
“俱古书记载,迷雾森林在一万年前有过如此异相,那时真是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啊。”歪头裂脑的丑老头努力的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古书。
“我们应该找回那些外来人,让他们找到雾隐神潭,带我们离开迷雾森林。”杀铭城坚定的说道。
“杀铭城,命你带人立即去寻找最后一个留在婉纱城的人,一定要把他给我抓回来。”杀龙嗷命令道。
“是,孩儿定不负所望。”杀铭城立即领命,迈着坚定的脚步离开了,眼中透着贪婪的戾气,黄隶,别让我抓到你,听说你的血可以攻脉,洗练灵渊骨海,提升资质,我好期待啊。
黄隶不知道什么人又在念叨他,连续又打着几个喷嚏,好不舒服。御香术一顿一顿的,深深的影响了黄隶的修炼。好死不死,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好像有人在跟他抢妙香珠,让他不得不苦苦坚持着。心想一定是那个和他对打的师太出手了,现在倒好,几个喷嚏让苦苦寻找妙香珠的人抓着了机会。
“没想到他的御香术如此厉害!”无念师太在杀家族老院内满头大汗的控制着自己的心念,这一个多月来她苦苦寻找的妙香珠今天终于出现眉目了,正欲司法一举连珠带人擒回,却意外的发现对方的御香术不比自己差,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御香术。终于还是无法拿回来,无念师太缓缓站起来,一股磅礴气势突然冷冻得周边的事物纷纷开裂,“好,既然如此,我就再次会会你。”
无念师太决定亲自再次找黄隶算账,感应了一下黄隶的位置,一步踏出,气势如虹,尘埃纷纷成桥,向黄隶所在的森林小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