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仍有些不情愿,但对生存的渴望终究战胜了那份所谓的自尊,杨广飞快的扑到了桶子边就着剩菜啃馒头。
“你最好不要在这里吃。”
“为什么?”
“乞丐永远比剩饭多,用不了多久,别的乞丐也会来这里,你争得过他们?到时候你这十几个馒头也要不保了。”
“你说得对。”杨广叹了一口气,然后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个后巷。
从后巷出来又走了很久,我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窝棚。杨广蹲在窝棚避风的一角,拿出半个冷馒头啃着。
“之前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福寿酒楼’?”啃着馒头的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这么问,“那里是城里最大的酒楼,我见过很多乞丐都会去那里找吃的。”
“肯定的呀,你想想,你一个人,年纪又小,除非运气特别好,去的时候那里正好没人,不然捞不到什么的。”我耐心地解释给他听,“所有的乞丐大概和你想的差不多,你现在去说不定也来不及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杨广思索片刻表示赞同。
“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着他手里又硬又脏的冷馒头说。
“什么意思?”
“冷馒头不好吃。”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现在几月?”
“六月。”
“这里是哪里?”
“长安。”
看来是国都。
“哦,明天我们出城。”
“为什么?”
“你想一直啃冷馒头吃剩菜?”
“当然不想!”
“那就听我的。”
“……”
第二日,我们出了城。来到了城外不远处的林子里,教杨广用枯草编了几条绳子。
“看见这是什么了么?”我指示杨广看着草丛里的几粒褐色的东西。
“动物粪便。”
“嗯,不错,这是兔子的粪便,看看周围的草丛,应该能够找到的……”
在我的指点下,他找到了几个兔子窝。
我又教他怎么打绳结,大少爷养尊处优惯了,做起事来笨手笨脚。好在他聪明,一回生二回熟,在没有人亲身示范的情况下勉勉强强用绳子在几个洞口做了套子,仅余一个洞口,这个洞口外面堆了枯草。
“你会点火么?”
“没有火石和火镰。”
“那就钻木取火。”
“怎么做?”
“呃,你先去找块木桩过来……”
……
山林里最不缺的就是树,不一会儿杨广便找来了一根手指宽的木棍和一条木桩,往木桩上凿了个洞,然后用木棍迅速转动摩擦起来。
过了一会儿。
“真的很累呀,我手都磨出水泡了……”
“想吃烤兔肉么。”
“明白了……”
半天功夫,火点起来,杨广用一张大叶子扇着烟往兔子洞里灌,不多时,另外的几个洞口有了动静。
一刻钟后,我们收获了五只肥肥的兔子。
杨广用尖锐的石头勉强剥下了一只兔子。
“你不是说兔子皮可以换成钱么?对不起,我搞砸了。”杨广看着支离破碎的兔子皮情绪有些低落。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第一次剥的时候,用的军刀也是这样,赶紧架火烤兔子罢,你不饿么?”
“真的?我很厉害么?”
“那当然了。”
“呵呵。”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杨广笑。
架起了一个火堆,杨广用一根棒子挑着烤,我不时地提醒他翻转,以免烤糊了兔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兔子肉变得金黄起来,上面的油脂掉到火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我听见了杨广咽口水的声音。
“还没好么?”他忍不住问。
“里面还没熟呢!”
“哦……”语气听上去颇为遗憾……
我装作没听出来,继续指导他翻转兔子烤着。等觉着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行了,可以吃了。”
随着我的话音,杨广迫不及待把兔子从火上移过来。
“别急,小心烫!”我看他就要抓向兔子,赶紧提醒。
“知道了……”杨广含糊着回答,把兔子凑到了嘴边。
看他狼吞虎咽啃得满嘴满手是油的模样,我又好笑又心疼。谁能够想到,堂堂隋国公的儿子,未来历史上鼎鼎大名(虽然不是啥好名声)的隋炀帝居然会如此落魄。但令我疑惑的是,以隋国公杨坚的势力,怎么会找不到流落长安街头的杨广?莫非……莫非是故意的?
我心下暗自揣测,但目前也没什么头绪,毕竟我初来乍到并不了解情况,是非黑白也不能定论,当下决定暂且不想那些。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个还不是皇帝的小破孩活下去。
“吃饱了?”
“嗯。”
小孩子嗯食量不大,一只兔子,他只啃了半只。
“那把剩下的兔子,拿到城里去换些钱吧。”
“好。”
我们回到城里,四只兔子换了一两四十文。
“买一把匕首吧,又可以防身还可以用来剥皮,还有买些盐,现在吃不完的肉可以做成肉干,有时候猎物不够可以用来做储备粮食。”
“哦。”
买匕首和盐花了一两二十文,为了方便打猎,我们住的地方从城里那个废弃的窝棚,搬到了城外一座破庙里。
“纪飞雪,你从哪里来,你怎么会到了这只玉坠子里?”晚上吃的肚皮滚圆的杨广躺在破庙的枯草堆里问我。
“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来了。或许和这玉坠子有关吧,我从前也有一只和这一样的玉坠子,到这里以后就不见了。”我实话实说。
“那有一天你也会突然走了么?”
“我不知道,这个由不得我。”
“由不得啊……”杨广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了,大概是准备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