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灵测试结束后,所有从百草山谷中出来的学员要在谷口处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分别登记自己的灵窍数量,以便学院对这届参加测试的新生在入谷前后的灵窍情况做出统计分析,这将决定他们能否成为正式学员,也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分班。
回家的路上,林诺在心底和小雅交流着这次在谷中发生的情况,小雅表示这几天通过烈焰之心从谷内吸收了不少灵力。只不过少年一直忙着修炼的事没有顾得上小雅,这让她有些幽怨。
这几天的战斗和修行让少年没少出汗,放松下来他才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要馊了。到家以后,林诺仔细的冲洗了一下,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将脏衣服清洗完毕,晾晒在院中,又屋里屋外的打扫一番后,少年出门采购了一些食材。
在林诺烹饪时,外面传来了叩门声。少年心中有些疑惑,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他这串门,这个时间,会是谁呢?穿过院落,林诺打开了院门,外门站着的身影让他一愣。
来者身材魁伟,面色温润,却是安德烈学院的副院长之一莫项南。林诺在学院的大型活动中见到过几次这位副院长,在经过最初的惊愕后,他赶忙行礼道:“见过副院长。”
莫项南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不请自来,还望林诺小友见谅,不知可否方便进门一叙。”
林诺将莫项南迎进院中,想起正做到一半的饭菜,他很自然的说:“副院长用过晚餐了么?若是不嫌弃的话,待学生备好饭菜,一同享用。”
“如此甚好,那莫某就厚着面皮跟着蹭一顿饭啦。”
“您随便坐,晚饭一会就好。”
林诺转身回屋继续烹制食物,莫项南则坐在小院中的一方石凳上,打量起四周。院子里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甚至连一件精致的家具都没有,却收拾的干净得体,一尘不染。莫项南心中有些感慨,遥想自己当年修行之初,也是身无长物,年少时与林诺相似的生活境况让他不知不觉中对这位学员更加亲近了一些,很多家境殷实,出身显赫的学员也许很难理解在他们眼中用灵币就能解决的小事却会成为其他同龄人求学过程中的拦路虎。
很快,热气腾腾的饭菜被林诺端了上来,莫项南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和少年一同挽起袖子,狼吞虎咽。
“好久没吃的这么香了。”饭后莫项南由衷的感叹道。安德烈学院占地广阔,他的府邸就建在学院里面,平日里虽有专门的厨师照料他的饮食,但他一直未娶,也就没有子女。每次用餐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什么样的美味佳肴也味同嚼蜡。今天和林诺一起吃饭,少年在面对食物时两眼放光,少了一分之前的拘谨,这让进餐变得很热闹。要知道,林诺这几天一心忙于突破,已经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而且,平心而论,少年的厨艺确实不错。几个因素结合下来,让莫项南觉得这顿饭吃的很开心。
“副院长要是喜欢,随时可以过来和我一起吃。”听到有人捧场自己的料理,林诺也很高兴。而且眼前的副院长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少年觉得和他相处挺愉快的。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小友很对我脾气,以后私下里叫我一声叔叔就好,总以职位想称,未免显得生分。”莫项南在看到林诺在启灵测试中的表现后就决定要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让少年对学院产生更多的归属感。这本来只是出于对人才的一种投资,但亲身和林诺接触后,莫项南可以感受到少年秉性中的率真。一个出身平凡的少年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其中的汗水,心酸,苦楚,莫项南作为过来人感同身受。这么多年来,怀揣天赋的年轻人他见过了太多,但能够做到宠辱不惊,不恃才傲物的却少之又少。莫项南阅人无数,少年的心性,身上的那种平静背后所潜藏的力量让他很欣赏。这让他从一开始的爱才之心变成了真正的想要和少年做一对忘年之交。
“承蒙莫叔叔好意,那小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诺为人直爽,而且从小他接人待物的直觉都很准,他可以感受到副院长的话是肺腑之言,自己若再推诿反倒让人失望。
“好。小诺啊,叔叔也不瞒你,你可知道今晚我为什么会过来?”林诺的爽快让莫项南心里舒畅,他打算和林诺分享关于少年身体的“秘密”。
“可是因为启灵测试?”少年心思通透,他知道每次测试时学院都可以通过灵力光屏观察到百草山谷内的情况。自己这回弄出的动静确实太大了,不过就算重来一回,少年依然不会犹豫,灵力修行一途千难万险,若事事谨小慎微,却也难成大道。不过到底要怎么和外界解释,少年还没有想好。烈焰之心牵扯的秘辛太多,虽然通过初步的接触林诺觉得副院长人不错,但将烈焰之心和盘托出却是太过唐突,而且这种级别的至宝只怕会为整个学院都招来灭顶之灾。
“你猜的不错。一次性的开启十一处灵窍太过骇人听闻,而且你在未凝聚灵窍之前就能打碎测力墙,并且无视纳灵境初阶的攻击,这肉身的力量和防御却也极为罕见。”
看来副院长对自己已经有所了解,正在少年心中思索要如何进一步应对之时,莫项南却继续说道:“小诺无需为难,叔叔知道你可能对自己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根据我的观察,造成这一切的应该是你特殊的体质。你可曾听说过‘先天灵体’这个说法?”话到此处,莫项南伸手布置了一个将两人包裹在其中的隔音结界,防止消息外漏。
林诺摇摇头。听副院长的语气,他似乎误解了自己引发异象的原因是来自于一种特殊的体质,而没有猜测到这是自己的血脉之力。这让少年松了口气,看起来似乎莫叔叔对这种体质还有一定的了解,这样就免去了少年很多的麻烦。另一方面,莫叔叔布置的隔音结界少年以往也曾经在不同的场合见过,这让他对接下来对方要交代的事情更加的好奇。
“这个说法也是我多年前无意中在一本古籍中读到的,拥有‘先天灵体’的人,天生会对天地间的灵力有超乎常人的亲和度,这让他们体魄强健,而且在吸收灵力时更加便捷,却也令他们凝聚第一处穴窍时会无比的艰难。灵力对这些人肉体的淬炼在某个阶段会引起质变,这会让他们的力气在短时间内提升几个档次。方教习以为你最近觉醒了血脉,现在看来觉醒的不是血脉,而是恰巧赶上灵力淬体到了某个节点,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你最近肉体的力量得到了爆发式的增强。但让我确定你就是‘先天灵体’的却是你一口气开辟出多处灵窍,而且过程中伴有天地异象环身,这些都符合那本古籍中的记载。”
听闻竟然还有这种神奇的体质,林诺不禁感叹世间的玄妙。更巧的是,这种体质的种种特点竟然阴差阳错的和自己的情况相似,只不过少年当时在引灵冲穴,不断开辟灵窍时与之相伴的是体内血脉中不死鸟的力量,而不是什么天地异象。另外为了融合血脉,洗筋伐髓,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少年对灵力的亲和与敏感可不是天生的。
看到林诺专心聆听的样子,莫项南愈发庆幸自己从头到尾关注了这届的启灵测试,不然少年对自己的情况知之甚少,未来没准要走多少弯路。担心少年从此依仗特殊的体质,懈怠修行,他叮嘱说:“灵窍的数量对以后的修行有着重大的影响,它们的存在会引动灵力以更加入微的方式强化身体的四肢百骸以及筋脉。当体内的经脉被灵力洗炼的彻底后,就会化作灵脉。随着灵脉数量的增加,会在体内催生出灵海。拥有十一处灵窍会让你一步快,步步快。但是切不可松懈修行,只有加倍努力才能对得起上天对你的馈赠。”
林诺正色应道:“莫叔叔放心,小诺知道要走的路还很长,不会因为一时取得的成绩自满的。”少年在心底很感激副院长愿意和自己分享这么多,而且他也能听出莫叔叔话语间的关切之意。虽然暂时无法将烈焰之心的秘密告知对方,但少年会以加倍的努力来回馈所有信赖自己的人。
这时,林诺突然感觉心中一紧,一旁的莫项南则已经做出反应,只见他用左手拇指的指尖在食指指肚上一弹,一道灵力光球便呼啸着迎向半空中从院外投掷而来的一杆灵力标枪。两者相撞后,那杆半丈长短的墨绿色灵力标枪表面就像是被扔入石子的水面一样有波纹荡漾开来,然后枪身便无声的消泯,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而那道淡蓝色的灵力光球则循着特定的轨迹加速飞去,只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闷哼,之后再无动静。
“看来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莫项南神色转冷,站起身来。他走到院子中间,随着一声轻喝,浓郁的如同化为实质般的灵力从他的体内喷薄而出,紧接着一道直径三米的灵力光柱从院中直上云霄,直到三十秒后,莫项南才收敛了气息。三十秒虽短,却已足够全城实力不弱的人清晰的感知到,这是莫项南对外面所有想打林诺主意的人做出的回应,也代表着安德烈学院的态度。
感受到这股融灵境强者的气息,很多隐匿在院外不远处阴影中的人面色难看,他们知道,今晚的任务怕是无法完成了。这些来自不同的势力,家族的人有着相同的目标——带走或者杀死院中的少年。
今天早些时候有太多双眼睛见证了林诺堪称奇迹一般的表现,其中不乏一些各个势力中的后辈和安插在安德烈学院的暗哨,很多学员回去后将此事上报给家族或所属势力,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能够一次凝聚出十一处灵窍,别说在永安城,就算纵观苍澜大陆的历史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放任这种妖孽成长起来,会对永安城的格局造成什么样的震动,谁也说不清楚。
众多门派,学院或者是那些根深蒂固的家族都是这个城市的既得利益者,不在掌控之下的未知是最让他们讨厌的情况,所以弄清楚林诺身上隐藏的秘密或者干脆把他扼杀在摇篮中是一些上位者不约而同的想法。当然,也有的势力选择观望或者寻找机会拉近和林诺的关系。不过,比起拉拢,显然还是毁灭来的更加容易,所以就出现了刚才有人出手偷袭那一幕。
莫项南的强大和强势超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为了一个不一定能成长起来的少年而彻底的开罪安德烈学院,这不是以来袭的众人,或者那些还在路上的人的地位能够决定的事情,所以很多人选择退走,或者静待上面进一步的指令。
看着朦胧的夜色,莫项南知道这一晚还很漫长。以他的修为,可以探知到方圆十里内那些或明或暗的气息,之前在和林诺共进晚餐的时候这些气息的数量还仅仅是现在的十分之一。近年来在学院中深居简出的生活让他错误的估计了形势,之前他也担心林诺会因为白日里的表现而被人盯上,所以他今晚赶来也有确保少年周全的想法。
莫项南只身前来,却是高估了安德烈学院在永安城的影响,也低估了其他势力的野心。刚才他故意释放出灵力,既是震慑宵小,也是打赌那些人不会真的冒险和安德烈学院开战。学院众多教习修为最高的也只是灵脉境的修为,在今晚这样的对抗中,他们决定不了战局,所以莫项南并没有发出学院内部的求援信号。
学院的院长和另一位副院长最近都在闭关,并不知晓外面的情况。莫项南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也是在迷惑外界,让他们以为安德烈的院长和另一位副院长可以随时赶来相助。现在只希望两人闭关的消息没有传到外界,不然今晚就真的成了危局。莫项南虽然不惜与众人一战,却无法在乱战中护得林诺周全。而护着林诺突围,赶往学院的话,这段路程不短,当中可能会出现的变故太多。
莫项南之前散发出的灵力波动让林诺感觉呼吸一窒,这就是高阶武者的实力么!想到之前的偷袭,少年心里明白也许莫叔叔前来也有呵护自己安全的想法,他心中有些感动。尽管猜测到现在形势可能很危险,少年面上却不动声色。他进屋取出一壶热水,两只茶杯和一些花茶,竟然就着月色,和莫项南两人坐在石凳上对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