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连河排行老大!这辈子性子温吞无能,老伴儿在世时就总说:“这人三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
年轻时,被他爹和后娘压制着。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儿分了家,却不想老婆子虽然讲理些,可也是个历害的,大半辈子,被管束的没直过腰!
等到老婆子去了,他又到了大儿媳妇儿手根儿底下,继续着受管制!
老大媳妇儿宋粉莲是个狠荏儿!结婚不到仨月,就和公婆分了家,把丈夫沭庆治得服服贴贴的!
沭连河他老婆死后,因为乡村的规矩,宋粉莲又惦记沭连河的家产(祖辈儿传下来的五间青砖瓦房,和分生产队时分到的一头大叫驴,外加老头儿的三亩来地!),她搬到沭连河的大瓦房后,就把西仓房简单的拾掇出来让公公住了进去!
懦弱了一辈子的沭连河,逆来顺受的住进了四下透风的西仓房去了!
沭连河膝下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住在沭家坨子;女儿嫁了一个军人,姑爷还是个团政委。去年年初儿子刚刚会走了,就带着儿子随军去了!
儿女三人,给沭连河生了五个男孙,只得了沭景然这么一个孙女儿,这小孙女儿自然就成了沭连河的心头肉!
今儿早上一听说孙女儿的事儿就啥都顾不上了,直接看孙女儿来了!
在小儿子家呆了好半天,见孙女儿真没事了,沭连河尽是褶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时近正午,沭连河给孩子们热好了午饭,才急勿勿的走了!瞧着快十二点半了,粪箕子还没空着,沭连河可就怕是回去得看大儿媳妇儿拉长了的脸子了!
七十多岁的爷爷顶着烈日出去捡粪,景然自然心疼!可是大娘宋粉莲的性格,她是了解的!暂时也真是没法子,可以后呢?还是让爷爷在大伯家像前世那样憋曲的过完以后十来年的日子?
以后、以后……
景然想着,以后日子过好了……可自己必净是个才五岁后孩子,即便是有主意,也没人相信!还是上学靠谱些!
她心里想着事儿,手就不自觉的互相搓着(习惯动作),感觉自己的手刺刺的,忽然想起一件事。
想着爷爷刚热完饭,那一定有热水!她抬头看看在写字台旁鼓捣半导体的漠然:“哥,你帮我打点儿温乎水来行吗?最好热乎点儿的!我想洗手!”
“哦!这就去!”漠然小心的放下手里的半导体,很快打来一盆温水!
漠然打来的水,有些热,景然却觉得正好!满是皴裂的小手儿被热水一烫,全身的毛孔儿瞬间张开通体舒爽!
景然知道只要多用热水泡一泡,再抹上点油脂,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景然做这一切,漠然在一边好奇的看着。
他问道:“小妹儿,你拿热水泡手不热吗?”景然笑着没说话,猛然拉过漠然的手,使劲儿给按水盆里了!
“烫,真烫汀(方言,烫极了)!”漠然使劲儿的挣扎着,景然硬是没松手!
“哥,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泡几回,使劲儿搓搓就没有皴了!然后在抹点油,以后手就好了!”
漠然不敢挣扎了,他可是怕小妹儿再晕过去,那可咋整!实在是太吓人了!
小哥俩儿泡过手,景然又让漠然找出了半罐头瓶子的荤油,仔细将两人的手涂满。
只是漠然抹完荤油,直想用舌头舔,他偷偷的想:白瞎了这些荤油了,也不知道爸妈回来看见他们俩这样霍霍(祸害)人能不能挨揍!
小妹儿是不是脑子让水给呛坏了?醒了以后咋净能折腾人了?可他这些话没敢说出口!只是不停的搓着手,希望能赶紧把手上的油蹭掉能好受些!
景然理解,哥哥现在还不适应。可是,她却没打算解释那么多,因为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空徒四壁的家,黑瘦的家人,这一切都使景然太重生的欢喜中倍感压力!如何才能改变?
她一直在思考着!虽说现在政府的政策越来越好了,可是仍是极少有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一场场运动把人们整怕了!谁知道政策啥时候又变了?
景然知道政策不会再变了!在接下来的经济大潮中,那些有胆识,有魄力的人将提前富起来!
她想带着家人先富起来,却又清楚的知道没有人会信一个五岁孩子的话呢?人家都只会当她是在痴人说梦说的孩子话吧!
看来这件事情只能慢慢再找机会了!她总会使这个贫苦的家,勤劳善良的父母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
现在虽不能彻底的改变家中面貌,可是却能改变自己!
她想,如果能再有一次上学的机会,她一定更努力的学习!再勤奋一些好让自己不再像前世那样的庸庸碌碌了!她想只有赶紧上学,才能改变命运吧!
景然想去上学,想得有些都要撒癔症了!
窗外的天空,万里绽蓝!蔚蓝色的晴空里,没有一丝儿云彩!太阳在空中用温热的阳光照耀着大地!
初夏时节,光照充足!大地上植被繁茂愈发的生机盎然起来!
正午时分的太阳,虽然炙热,阳光温暖柔和并不烤人,与盛夏时比起来还略显温和!
今天没有风,静逸的没有一丝声音……
下午一点多了,沭昇夫妻两人终于从地里回了!
从早上不到六点一直到刚才他们才算是停下歇歇!从地里到家,二里多路。对天英来说外就像是长征一般,她累极了,真想到家就躺在炕头上不动了……
可,不行啊!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呢!
即使天英感觉自己的腰要折了,她也没有停歇一步!她不能吭气儿,她舍不得让丈夫一个人做这么多活计!
虽然她也顶不上多大用,可她也想和丈夫一起奋斗着让他少挨点累吧!所以她就算是干活儿磨破手,累肿了腿,她也没吱过声儿……
到了家门口,小花狗跑来迎接!沭昇放下手中的两把锄头,拍拍花花儿的头,跟在天英身后进了屋儿!
天英进屋看见炕桌上摆着碗筷和蘸酱菜,菜叶上挂着水珠儿。天英忙问:“你俩热的饭?没烫着?”
漠然回答说:“不是,我爷来了!给热的饽饽,洗得菜!”
天英点点头,并不意外!本来嘛,景然是公公的心头肉,哪有不来看的道理呢?可是,大伯嫂,一定不会给公公好脸色的!公公的性子就是太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