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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凯西

饥渴和疲劳让凯西无法再继续往前走,而与他一路同行的是那一棵棵腐烂的大树和潮湿的散发着臭气的泥土,似乎这一切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凯西,当凯西疲惫时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吞掉凯西的身体。

越往前走阳光越弱,最后所有的光线都被黑色的乌云遮挡住,像是到了黑暗的尽头。凯西放慢了脚步,向后看了看,白色的德隆雪山早已淹没在枯萎的森林中,他看着暗淡无光的天空,心想:能有什么人会常年居住在这片荒野中?或许我要见的人是一头丑陋的怪物,它长着两个尖尖的触角,血红色的眼眶,白色的獠牙,全身长满了像针一样的毛发,粗壮的四肢足以轻松的将我拍成肉饼,凯西不禁打了个冷颤,或许是一只一仗高的侏儒怪物,四肢短小,胖成圆桶的身体,长的像野猪的鼻子随时嗅着这潮湿的泥土,这让凯西觉得很滑稽。但此时他更希望可以沐浴在充满阳光的白鸽湖中,将这一身疲劳洗去,或是站在遥远西方的草原上,欣赏草原的落日。

凯西拖拽着他那疲劳的身躯继续走着,黑暗如同汹涌的海啸,遮天蔽日,腐朽的树林对着凯西窃笑,张牙舞爪的树枝在向他招手,凯西笑了笑看着前方“终于抵达了黑森林的边界。”再往前踏一步,便是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凯西停下脚步,凝视着前方,心中有些犹豫,如果说死亡是什么感觉,那么凯西便置身于此。“战争可以剥夺无数人的生命,目的是为了利益和权力,和生命相比,生命显得微不足道,但要与死亡相比,利益和权力会输的很惨,人们不会因为生命的宝贵而去占星问卜,也不会因为生命具有无限的价值去充分的利用好每一时刻,而是因为死亡的恐惧以及迟早要到来的审判。”凯西没有因此而害怕,闷着头穿过了那棵枯萎的大橡树,走进了黑森林。时间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漫长,黑色的烟雾弥漫在森林当中,让凯西喘不过气,或许那不是烟雾,只不过是被染成了黑色的空气,总之加快脚步是他唯一的办法。

“陌生人,你的旅程可以到此结束了。”从树后出现两个全副武装是战士,一人举起弓箭对准凯西,一人将凯西手中的武器卸了下来,“一个南方游侠,为何来此黑森林?你的其他同伴呢,他们在什么地方?”

凯西注视着这名战士,他的个头不高,身上披着和黑衣人类似的黑色斗篷,但它的黑色如同焦炭一样黑,大概为了隐藏在树后才精心设计,宽宽的衣袖如同用壮汉的裤子做成,他的肩上还挂一把木质剑柄的长剑,凯西想看清这两个人的面孔,但黑暗似乎吞噬了他们的身体,表面只是被一件怪里怪气的斗篷覆盖着,好在声音可以分辨出是正常的人。凯西心想:在这片不毛之地,除了死气沉沉的森林,就是奇怪的守墓人,终于走到头了,再让我走下去,我可就成了被抛尸荒野的黑衣人,成了森林的饲料了。

凯西微微抬起双手对二人说道“我来自西方,哭泣海峡对岸的眉岩城,黄昏碉堡的黑衣人,我奉佩希尔学士之命,要见图菲大人。”

“黄昏碉堡的黑衣人?很抱歉,我暂时不能相信你,在这片土地上游荡着逃亡的亡灵,它们阴险狡猾,试图逃出黑森林前往人类世界,所以……为了证明你的话是真实的,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好,我迫不及待要跟你们走,你说这里有亡灵出没,我没有武器怎么和亡灵战斗?”凯西说。

“在这里不需要你动手,我们自然会收拾掉这些逃亡的亡灵,只管跟我们回红色堡垒!”那个人说道。

凯西被带到了一座由岩石筑成的城堡中,城堡是奇怪的三角形,黑色的高墙筑成坚不可摧的堡垒,那扇血红色的城门屹立在凯西的眼前,巨大的门环足有一人高,门上镶满了手掌大小的铆钉,如同长满了麻豆的巨人脸,一根用钢铁铸成的兽角嵌在大门上方的高墙里,兽角直指天边的黑暗风暴,正蓄势待发。抬头望去,高墙上一个模糊的黑影正比划着,不一会儿,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进门两侧是通往高墙的阶梯,凯西侧身看着满是裂痕的阶梯。如果站在高墙上,便可以清楚的看到赤裸裸的黑色风暴挣扎翻滚,饥饿的注视着黑森林这最后一道屏障,一切仿佛正蓄势待发,欲要吞没整个世界。凯西被眼前的一幕幕所惊到,在他来到这里之前便听佩希尔学士说过这里:那是人类世界的边缘,亡灵界与生灵界的通道,混沌初开,世界混乱,通道自古便存在于此。”但如果没有亲眼见到过,永远不会知道这里有多震撼。

二人将凯西关押在了一间简陋的小屋里,透过房间的小窗口可以清晰的听见风暴咆哮的声音,轰隆隆~轰隆隆,仿佛永不停息,凯西心想:‘如果让我在这个不毛之地呆上一天,我估计会被黑暗吃掉,被吃掉的感觉是什么?就如同烂肚虫活活吃掉一头狮子一样可怕,咀嚼骨头的声音~卡~卡~卡,或者我会坠入无尽的黑色深渊,和那些憎恨黑衣人的亡灵开怀畅饮?或许他们会永远的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如果是这样,我宁可被恶心的烂肚虫咀嚼骨头,啊!不,我二者都不会选,我会用我的武器自行了断。’凯西苦笑:‘经过了数天的艰难跋涉,我却被关进这间比黑暗风暴更可怕的小屋子里,天神是否在嘲笑我的处境,如果所谓的天神真的存在,那么他此刻就是围着我转的苍蝇,我会一巴掌将他拍扁。’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两名战士来到小屋子里。对坐在地上的凯西说道,“独自一人穿越海峡,穿过德隆雪山,并毫不费力的通过了黑森林,想必黑衣人的身手绝非凡人,跟我说一说你的组织吧,”那个战士蹲在了凯西面前。

凯西似乎毫无兴致,满脸不在乎的对战士说“组织的使命不亚于生活在黑暗里的‘老鼠们',我经过地狱般的考验不是来和你这个普通战士费口舌的。”

“地狱般的考验?”战士大笑说道“等你真正进了地狱,你会好好享受的,并且会永远囚禁在那里,直到你的皮肤腐烂,舌头脱落,眼睛瞎掉,最后只剩下一具骷髅,你就会知道,当你失去了美好的回忆,失去了你所爱的人,爱你的人,心中只有憎恨时,地狱究竟是什么感觉。”

凯西冷笑道“这个感觉我没有体会到,也没有机会体会,我只体会到了猎杀亡灵的快感,撕心裂肺的嚎叫、拼命的挣扎,如果说这是一种感觉,那我也体会到了,当我的匕首刺穿你的心脏时悦耳的声音和你的哀嚎声。”

战士有些气愤,冷笑着对凯西说“你的勇敢我所钦佩,你的身手也令我吃惊,但来到这里,只想跟我斗嘴皮子,我是不会让你见图菲大人的,当然我们也绝对不会伤害你,为了不浪费你我的时间,你可以立刻回到你的黄昏碉堡,我继续看守黑森林,怎么样。”

凯西抬头看了看窗外,翻滚的风暴似乎更加猛烈,他沉默了一会说道“在黑暗中呆久了,自然不闻光明世界的事,图菲大人会给你普及黑衣人的一切,如果守墓人还是没有看清我的真面目,那么~没准现在已经有不知多少亡灵穿过黑森林逃到了人类大陆,你的职责和使命便荡然无存,或许~守墓人的称呼如今对你们已经毫无意义,你们只是在这里对着腐烂的大树意淫。”凯西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风暴后面,不知多少亡灵正蠢蠢欲动,想要践踏这片大陆,守墓人只是干坐在这里,如同看门犬一样~见一个,打回去一个…假如还有其它通道,守墓人又如何解决?”

战士不以为然“那么你来到这里是想要细细的数一数黑衣人和守墓人猎杀亡灵的数目了?那么好,如果是这样黑衣人是最优秀的。”战士将脸贴近凯西严厉的说道“守墓人的职责不亚于任何人的使命,不要在这里跟我说些守墓人的坏话,如果可以我会把你放开,在守墓人当中随随便便找一名战士就能很轻松把你打趴下。”

“好,我正希望你可以把我放了,等到黑衣人接替了你们的位置,你就是挂在城门上最显眼的人头。”

战士起身看着这个顽固的家伙“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还是重复我刚才的话,通道被打开,这片大陆正面临着危险。”凯西直勾勾的看着这名战士。

战士笑了笑说道“你的假设很有想象力,但不切实际,守墓人掌控着通往亡灵界的一切通道,并且仅仅只有唯一一个,就在你身后的风暴中,这是万古恒定的规则,亡灵任凭它怎样挣扎,但亡灵界也有属于它自己的秩序,如同人类世界一样,只不过黑暗光明各自为立,互不干涉,守墓人的使命便是在二者之间丈量平衡。”

“平衡?那如果平衡被打破呢。”

“如果平衡被打破……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凯西毅然的说道,“我从黄昏碉堡赶来,便是为此事而来,如果事情耽搁了,进入地狱的恐怕会是你,所以我一定要见到图菲大人,将佩希尔学士的话转达给他。”

战士犹豫了一会,说道“好吧,你会见到图菲大人,但此时不行,图菲大人已离开城堡,赶去河妖沼泽,这段时间你只能在城堡等候,我会给你安排合适的住所。”

凯西只好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沉重的心情无法平息,从眉岩城港口出发,如今时间已过去了近一半,五天后红石河战役便会打响,五天?或许很快!如果事情得不到解决,那么对于组织来说会有很大的危险,凯西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图菲大人。

河妖沼泽位于黑森林与亡灵界之间,一千年前亡灵战役在此打响,战争持续了多年,最终人类和守护者成功阻止了百万亡灵军的入侵。但牺牲的守护者没有顺利的回归格雷温星辰,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守护者的冤魂变异成黑暗浮游物,游离于河妖沼泽中,任凭何物经过,都会将他撕碎。但在守墓人的眼中,这些牺牲的战士永远是他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并一直在激励着守墓人。

图菲等人来到河妖沼泽为最前沿的兄弟配送补给,将疲劳或受伤的战士送回红色堡垒。驻守在河妖沼泽的战士对图菲大人传达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他看似很疲劳,憔悴的面孔,发抖的双手,好像在这恶劣的环境下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虚弱的对图菲大人说,“大人,驻守在这里的兄弟…咳咳…这段时间一直遭受亡灵的攻击,数量在与日俱增,同时还有三名兄弟牺牲了…咳咳…恐怕需要增加人手。”

图菲大人将手放在这名战士的肩膀上,安抚道,“放心吧,你和其他人赶回红色堡垒休息,日后听我命令,这里会有足够的人手来接换你们,愿主神的恩惠赐予你们。”图菲将目光转向河妖沼泽,“那些危险的浮游物有什么举动么?”

“两天前,有一只浮游物徘徊到森林边界,想要越界进入森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它吸引住了,还好我们及时将他消灭,但异常的是,亡灵接连不断的想要逃向人类大陆,冲突不断发生,好像通道的另一边正在发生战争一样。”

“这一点我会亲自去调查一下,~另外将牺牲的战士的尸体安顿好,送回红色堡垒并好好的安葬他们。”

话音刚落,从森林跑出一位守墓人,直奔着图菲走来,见到图菲大人气喘吁吁的说道“大人,不久在黑森林抓到一名自称从南方来的黑衣人,他要亲自见你,说要有要事要传达给你。”

“黑衣人?”图菲心想:是佩希尔,我们之间已经有一百年不联系了,怎么突然派人来到黑色森林找我,人类世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在堡垒?”

“是的大人!”

“好,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会立刻赶回堡垒。”图菲此时更担心的是兄弟们的安危,向旁边的战士说道“尽快和堡垒取得联系,在河妖沼泽周围设下关卡,并再派一些人手,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全……如今蛮荒之地仿佛正要挂起一场不可避免的风暴,每一名战士都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旁边的人一一应答。

腐烂的沼泽弥漫着刺鼻的恶臭味,沼泽对面翻滚的风暴遮天蔽日,似乎正一步步的逼近,守墓人在黑暗中燃起了一团火堆,照亮了黑暗,仿佛一位美丽的少女在火焰上翩翩起舞~,为守墓人燃起了希望。图菲和两名战士沿着沼泽巡逻了一圈,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沼泽中游动的黑影,没错,那就是可怕的浮游物,曾经共同战斗的兄弟,如今却变成了凶残的怪物,图菲凝视着黑影,心里有说不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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