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miku聊了很久,大多是我问她答,虽然有时对她的回答很不得要领,可也不至于深究。因此,我和她的谈话保持着人与人之间最温情的气氛。
没几日,病房里的人员来往也纷扰庞杂起来,大多是不认识的,起初只两三个,我以礼相待,邀来喝茶,气氛不必说是很尴尬的——她们受了这个奇异的美少女的吸引光临寒舍。后来再多一些人,我就腻烦了,只关了房门,静静地看miku拿来的报纸或杂志。门口时而传来喧闹声,让我不得安宁。我开始期盼出院了,手腕很痒,我暗自高兴着。
夜里拆开了纱布,看见腕上醒目的痕迹,我不禁苦笑。这怕是要成为一生的烙印。miku提议我戴个手套,我就告诉她还是手表或者手链更好用些。办妥了出院手续,我带着miku回到了当地的宿处。
这是一间只有八平方米的狭小房间。用miku的话说是五张榻榻米大。简单陈设着床,桌子和椅子。我曾把这当作我征服世界的立足之地,如今见了,直要笑自己。
”进去吧“
”嗯。”我走进去,去桌上,拿银行卡和手机。顺势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的同时也要求miku坐在旁边。
有许多未接电话还有信息,电话大抵是父亲打来的,我无意回电,就只看信息,一看就傻眼了。信息中让我回家,因父病重,我忙拨回电话。接电话的是早已出嫁的姐姐,我就更急着问父亲的状况,了解到病症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严重,才稍稍安心,才有余裕对一脸茫然的miku勉力一笑。
miku也报以微笑。
夜静的无以复加,能够清晰听到miku的呼吸声。我想到在这个房间起航的梦想,也想起去年也差不多在此时,听得母亲的死讯。
父亲的病在我心里多少也是有数,从母亲死时我就有了这种预感——母亲死于车祸,没有一点儿痛苦,而父亲一直自责,茶饭不思,本就有肾病的他身体就更差了。姐姐以我为质相胁才使他稍恢复一些活下去的愿念。我伤心了许久,但是总不至于活不下去。新学期开始,撞见的容光焕发的脸,还有城市里的霓虹,都不自觉地就忘记了丧母之痛。姐姐嫁到外地,父亲独自一人守着家。我怕父亲想不开,曾于毕业之后,回家一趟。看见他精神矍铄,常常出入赌场,酒馆——我甚至还听得父亲于哪村哪户有个相好。这些让我放心,但夜里切实听到父亲的咳嗽声,又担忧起来。父亲却不以为然地问起我工作的事,还热心地分析起来社会的形式,就业的前景与可投靠的对象。还说村子虽好,不是像我这种年轻人施展拳脚的地方。我也没再考虑他的病,一心回到如梦似幻的城市生活。而今,失去了一切——偶得miku。又得知父亲病危的消息,再坚强的人也要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如戏。我朝着黑夜笑了一下,伸手捋了捋miku的绿色长发,才安心睡去。
偿还担保人垫付的医药费,买了回家的车票。再回到宿处,见到房东太太也在房里,寒暄两句之后,就说明我要离开。
房东太太点头肯定着,不时流露出对我的同情,这更使我不愿居留于此。我看着miku摆弄着我的手机,一边等着房东太太的回复。
“这个女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miku听见话题到了她身上,立时放下了手机。我见情况不妙,抢先答道:“她是我同乡,碰巧认识的,在做艺术工作。”我不无尴尬的陪笑着,希望房东太太不要再追究。
“嚄?”房东太太半信半疑的双手抱拳,看着我俩,又说,“你俩关系挺好的。”
miku放开了手,我对着房东太太耸了耸肩,抚着手臂笑了笑。
房东太太似有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今晚就坐车走了。”
“今晚,太着急了吧!”
我又着重重复了刚刚的话,又添了宜早不宜迟这样的话。
“那么把她也带去吗?”房东太太指了指miku。
miku正无聊,见她把手伸过来,就势恶狠狠的咬过去。
房东太太忙把手缩回,看见miku笑嘻嘻地,叹了口气,说:“她这样不太能出门吧!”
我顺着房东太太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正盯着miku的短裙。我忍不住笑出来,把手机扔给miku,看见她有事可做,我又不失时机地请求房东太太的帮助。
房东太太爽快的答应了,我千恩万谢。
房东太太带miku离开了,不多久,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呆在原地,看见miku穿着亮黄色的外套,土灰色的牛仔裤,还有在时髦女孩中见不到的白色平底鞋。虽不同于一般漂亮女孩的打扮,但染上了生活气息的miku,我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目光。miku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浅酒涡。天生着一般女人要花钱费时,调脂和粉来仿造的好脸色,新鲜得使人建立忘掉口渴而又觉得嘴馋,仿佛是好水果。她的眼睛很大,却并不像政治家的讲话,大而无当,叫人想起热情似火的红玫瑰。衣服换了,却也是没有改变太多------
“喂,不许你盯着奇怪的地方看。”miku气势汹汹地逼近,又掐着我的手臂,继续道,“你还敢叹气。”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掐。”我抗议着,余光瞥见房东太太摇着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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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miku的绿色长马尾太显眼,我找了件足够包裹到她膝的长风衣给她披上——我身量不高,但一件风衣裹起miku的长发还是绰乎有于的。整理好了行装,我敲响了房东家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房东女儿,她一见到miku就笑,却不解释,只躬身把我们让了进去。
出来感谢照顾之外,我还想偿还miku衣服的费用。房东太太拒绝的时候,脸居然红了,她女儿也不住的笑。
临走时,房东感叹一声“终究还是走了”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只是出门那一会儿。上了路,我就想起了这母女俩微妙的反应,脑补了些她们因这些衣服而矛盾的样子,觉着好笑,一并说给miku听。
“不好看吗?”miku盯着我的眼睛问。
我把头转向别处,敷衍了声:“好看。“
”你骗我?“miku拽着我的衣领,又把我拉到她面前。
”别这么认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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