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调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花朗打死也不会相信一个身处凝元境界的人会有如此恐惧的时候，按理说武学达至此等境地，内心早已应该看淡生死，看透一切‘幻象’，皆因非是把武学当成至高追求者，极少能走上武之大成之道，而既然能视武为第一所求，那武中“筋骨”-“勇”当为不惧生死，义无反顾才对，既然生死都可无惧，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看着公羊樽那隐隐颤栗的身躯，大感意外之余，花朗心中的好奇也不由猛涨起来，“怎么可能死掉也逃脱不了？难道人死后还能有‘识’不成？”……好一阵沉默之后，公羊樽才从回忆的漩涡中挣脱出来，在深深的吐了口气后，其对花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子，人死之后到底何为，恐怕只有在自身死去后才能有所觉，其他任何人都教不了你，毕竟老夫我也算行遍天下，可却从没听说过死人说话的，倒是拆穿了不少借尸还魂装神弄鬼的……但既然自古便有鬼神之说，其存与不存也不应一概而论，至于我所言，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只是我看你身异于旁人……既然上天能给你如此奇特的‘人’命，想必你的际遇也应该远较常人不同，对你多言此事，亦难保不是上天之意！假我之口让你知晓……日后若你果有此一遭……”公羊樽竟很庄重的对着花朗一抱拳，“这老鬼可真不愧是长得像只‘鬼’，竟然信天命鬼神之事……”心中虽不以为然，但念在对方好歹也算坦然相告，收敛了一番脸上的表情，花朗亦一抱拳，凝声郑重言道：“若是我有幸一遇，能察知其本来面目，必定烧纸以告！”说到“烧纸以告”四字，花朗还是差点儿没绷住，险些笑出声来，“嗯……”公羊樽却也不在意这细枝微末之处，估计其也是心中明了，除非花朗亲临其境，否则仅凭自己的口头所述也的确难以令人信服，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之心，“活着不明所以也就罢了，死后继续糊涂千年着实‘睡’不安稳……”这里公羊樽心中辗转“将来”，花朗那边却安稳不住了，“‘前辈’，若是我一生都遇不到你，是不是也就无人能知晓我身具‘元气’之事了？”这个问题可是个大问题，因为它直接关系到花朗对公羊樽的仇恨程度，想必公羊樽一个回答不慎，日后将难免再也不闻“前辈”二字，“我说过了，你被发现身具‘元气’之事只是早晚的问题，想必如此多年你那懒蛋师傅都未曾助你疏通过经络吧？哼！一旦你体内的元气与其一经接触，立刻便可察觉，到时其不‘吞吃’才怪！”公羊樽一副“你小子真是走了****运”的揶揄之态，“何况，即使那蠢货至死不与你接触，这一生中你能保证从无有受伤之虞？…….即使你能一辈子小心谨慎，但你又能否狠下心来此生中不助一人？所以嘛，你露馅是早晚的，遇到我，是你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哈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花朗目下就是这个心境，也懒得去计较公羊樽那副讨人厌的得意样儿，“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走上这条道，那爽着不如放开此事，你不就是要老子当‘人鼎’么？大不了我当就是，既然你信誓旦旦的说达成所愿后会放了老子，那我就姑且信一把，反正‘希望’这东西又没害处……”花朗心下抱定主意后，顿感浑身轻松不少，“咱不但要当‘炉子’，还要当‘好炉子’！”“前辈，你不是要把真元塞我肚子里么？来吧，赶紧的吧，晚辈必定悉心呵护，助您的真元茁壮成长，也好使前辈早日达成心中所愿！”“哈哈……不错！男人本该若此，拿得起放得下固然重要，但有气魄为自己豪赌一把则更为可贵，若不是你我身处敌国，你又是天官府一脉，我就是正式收你为徒亦有何不可？”公羊樽这几句话可算是收买人心的典范了，不管是论气魄还是论情，都是言语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准了，可惜或者说可怜的是，其这身皮囊实在撑不住这几句话……“鬼话连篇！”花朗骤闻之下，第一反应便是如此，“真元之事不急在这一时，眼下把你调理一番方为最上之选，毕竟老夫也不愿意事事相随，想必你也不愿老夫时时在侧吧？”公羊樽笑容可掬，还特意摸了一把下巴，“不长胡子就别耍这份帅！”花朗心中颇不以为然，但听说可以让真元比较安全的存于自身体内，还是忍不住追问道：“那前辈，到底该如何调理呢？”“哈哈……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言未落地，公羊樽已经一个跨步来至花朗身侧，“走吧，叨唠了这么久，不快点儿的话，过了今晚可就得等明天了……”一阵光芒闪烁后，花朗像来时一般，被公羊樽夹带着向前疾驰而去，只不过，这次笼罩花朗周身的真元之“网”不见了，只是由其后背处亮起一片真元之“芒”，“看来和这老鬼搞好关系还是不错的……”入眼之处，尽是那苍天巨木，有那笔直如松，枝头如云朵般身被黄绿树叶的，亦有那蜿蜒百转，树底至树梢枝桠不断形如登天之梯般诡谲的……“啧啧，想不到林深之处竟有这般景致！”花朗心中感叹个不停，“自己以前太循规蹈矩了，上山总是顺着前人足迹，虽因此不用烦恼路在何方，却不免跟此等般良辰美景无缘！……”公羊樽虽携着花朗，但于林中穿梭之际却有如飘落的树叶般轻巧，一跳一纵间，往往便是数十丈开外，以此等速度，未至一个时辰，二人便已踏上茗露山之顶峰所在，“啊……啊……”花朗毕竟是少年心性，此刻山高云矮，眺望四周，远方之景似远还近，似虚还实，于薄薄的云雾间犹如一幅展开的能动的如画美卷，一时按捺不住心中欣喜，花朗忘情下，大喊出声，直至回声传来三遍后，花朗才意犹未尽的一收目光，转头看向了公羊樽，却不想其也是一副置身景中之态，“或许，正如其所言，我遇到他，未尝不是人生中一件幸运之事！”念及至此，一转头，花朗再次神入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