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儿,你过来。”寂静的金殿里,南宫瑾轻笑着向素衣少女招了招手。
“何事?”被唤作凌儿的少女疑惑地走近过来,微微仰头看着南宫瑾。
“给你看个东西。”南宫瑾神秘地眨了眨眼,捏了个法诀变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来。
他解了锁门咒,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件小东西来,夏凌儿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枚剔透的红玉扳指。
“这是?”
“这是我们用来储物的法器,好看吗?”南宫瑾将那红玉扳指递给她看。
夏凌儿将它握在手心里,果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弱的灵力,红玉色泽均匀,鲜艳如血,玉色通透明亮,玉质细腻温润,握在手里似乎还有微微的暖意。
她评价道:“是挺不错的。”
“喜欢吗?”南宫瑾又问。
夏凌儿不明白他所问何意,但还是答道:“挺喜欢的。”
“你喜欢的话,那便请收下吧。”
“什、什么?”夏凌儿一愣,被他的大方给吓住了,不明就里道,“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瑾牵起夏凌儿的手,把那红玉扳指轻轻放在她手心里,神色认真地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帮我藏好它,最好是贴身藏着。”
他压低了声音:“千万不能落在他人手中。”
夏凌儿感受到指尖相触的温热感,抬头对上他色彩复杂的乌眸,眼底滑过一抹疑色。
她道:“既然是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交给我?”
南宫瑾唇角勾了勾,道:“因为我信任你啊。”
夏凌儿像是早猜到他的回答,冷笑一声将扳指塞还给他,道:“你若是这样,那我帮不了你。”
“哎哎,别!”南宫瑾连忙道错,握着夏凌儿的手一转一推,那红玉扳指又回到了夏凌儿的手里,他道,“这东西放我这里风险太大,你是最适合藏它的人。”
夏凌儿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对不起,凌儿。”南宫瑾道,“我不能告诉你。”
“信任我?”夏凌儿看着他,终究是将扳指收在了身上,眉头微蹙,道,“你就会利用我,骗子。”
……
轩辕瑾睁开眼,满身的冷汗。
慢慢地从塌上坐起来,向左手边的柜子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支流光溢彩的青玉笛。
两瓣薄唇开合,吐出两个字:“……凌儿。”
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做这样的梦了,但最近,似乎做梦的次数变得比之前要频繁了一些。
那个唤作凌儿的女子,在梦中总像蒙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听不真切她的声音,在梦中时她的一举一动仿佛都能拨动他的心弦。
喜爱、愧疚、悲恸,复杂的情感仿佛交织成了一张网,将他紧紧束缚在其中。
爱到深处而生出的绝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明明梦境中呈现出的是欢乐的景象,他却如同陷入了一场惊魂动魄的噩梦,而醒来时再回忆那些情感,却觉得莫名其妙,似乎并不能触动他。
没有再多想下去,轩辕瑾从塌上下来,换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王爷。”
“王爷。”
府中的下人们见到他出来,纷纷停下手中活计向他行礼。
墨殇看他吃完午膳后给他把了个脉,淡淡道:“又做噩梦了?”
轩辕瑾道:“嗯。”
墨殇道:“先前我还以为你是受了那些脏东西影响,但如今你有白玉铃护身,脏东西靠近不得你,看来是你自己的问题。”
轩辕瑾抿了口茶,不语。
“不说?”墨殇挑起一边眉毛,笑着摇头道,“行吧,反正也死不了人。”
轩辕瑾喝了两杯清茶,站起来对身后侍从吩咐道:“备马,进宫。”
“轩辕瑾。”墨殇突然叫住他。
她眼中的神色有些复杂,轩辕瑾依稀从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不忍,她道:“小皇帝不是小孩了,你别总想着怎么照顾他,反正你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了,至少让自己活得舒服些吧。”
轩辕瑾眸色微暗,“正是因为没几年好活了,有些事,我才必须去做。”
墨殇叹了口气,“总之你别把小皇帝想得太单纯了,他也就在你和那只猫面前傻兮兮的,他的手段,可厉害着呢。”
轩辕瑾道:“我知道。”
他从来就不觉得,皇兄能在这皇位上稳坐八年之久,并将大临治理得愈来愈好,是单靠他和一众老臣的扶持,更不觉得,二哥那病弱得只能靠轮椅行动的身体,会和皇兄毫无干系。
四哥选择了远走高飞,自在江湖,想必也有皇兄在其后推波助澜。
他的皇兄,他的皇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了,他腰间那柄温润的文剑,不知饮过多少人的鲜血;他坐着的那把椅子下面,不知堆积了多少具尸骸。
但是,皇兄永远是他的皇兄,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愿意用一生追随。
“小瑾,你最近身体可有好些?”御书房中,年轻的帝王扶着自家幺弟的肩膀关心地问道。
“承蒙皇兄关心,臣弟身体无甚大碍。”
“那便好。”轩辕傅着了一身明黄色的锦袍,唇角勾着,一派少年明朗的模样。
他有些不高兴蹙起眉,道:“小瑾怎么如此又是疏远?一口一个‘皇兄’、‘臣弟’的,听得人不舒服。”他狡黠地眨眨眼,“不是说私下叫哥哥便好了吗?”
“好小瑾,叫声傅哥哥来听听。”
轩辕瑾神情微愣,脸上恢复了淡然,耳尖却是掩不住地爬上潮红。
“皇兄……今日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轩辕瑾道。
“是啊。”轩辕傅笑道,“因为再过一个多月便要过年了,宫里近日都在筹备,看着便很喜庆。”
“到时候便要宴请群臣,长姐半月后也会从行府回来,哦对了,二哥也会从留州回来,留州挺远的呢,听说他已经在准备着来琼都了。”轩辕傅摸了摸下巴,似乎很善解人意地道,“二哥身体弱,得多派几个人去接应他。”
长公主轩辕默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是轩辕傅同胞亲阿姊,所以轩辕傅和她也算是比较亲近,在琼都有自己的行府,一般不常入宫。
老二轩辕迟,身体比轩辕瑾还孱弱,几乎是整日都在轮椅和床榻上度过,脚都不沾地。轩辕傅即位后将他封到留州做了个信王。
留州是东北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虽说算不上什么富饶之地,但也不贫瘠,就是离地处南方的琼都远了些,每回入京都要提前大半个月时间启程。
“这么快便又是一年了。”轩辕瑾有些感慨道,想起墨殇早上同自己说的话,过一年,少一年,不自禁轻叹了一声。
轩辕傅想到什么,眸色沉了沉,一瞬间后又恢复了明朗,“小瑾有想要什么礼物吗?尽管说,便是天上的星辰,我也给你揪下来。”
轩辕瑾失笑,“皇兄费心了。”
“如何叫费心?”轩辕傅动作温柔地摸摸弟弟的头,“小瑾如今是唯一陪在我身边的弟弟了,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小瑾。”
他如今是愈来愈像一个好哥哥了。
轩辕瑾轻笑,一双柳叶眼半垂下来。
“唉,小瑾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轩辕傅突然叹道,“小瑾要是女孩子,我定要将你娶作皇后,金山银山哄得你这个美人欢心。”
轩辕瑾愣了愣,低笑道:“这话可不能让小黑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