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歌赶忙将目光挪开，尽量缓和着语气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彦轻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反正，现在我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就凭我现在这半个瞎子的模样，哪里还配得上她。你是来劝我的，对吧？多谢你的好意，可现在的我……”
说着，他低下了脑袋，一缕自嘲的微笑挂在嘴角：“真的折腾不动了。”
一时间，罗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件事，的确不能再用激将法了。
她收起了鞭子，走到彦轻身旁，正巧看见他的身后有棵大树，便先行一步坐下，并招呼他道：“坐。”
他拂了拂衣服的边角，在罗歌的身旁坐了下来。
“曾经，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罗歌开口说话了，却是顿了顿，目光望向了树林间隙后遥远的山丘，“对象。”
彦轻略带着几分诧异瞅她。
罗歌继续说了下去：“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不够好，内心那样阴暗残忍，可是那个姑娘，却那么阳光明媚，我根本就……配不上她。”
“而且……我和她之间，注定横亘着无法跨越的阻碍。”
“这段感情，一旦见了阳光，一定会被世人所诅咒。”
“再看看你们，你们的感情要比我们容易得多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思前想后呢？只要你们迈出了第一步，所有的人都会为你们加油喝彩，鼓励你们在一起，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可是我呢……我喜欢她，却不能说。我不能耽误她的未来。”
“也因为，我并不确定她对我的感情又是怎样的……”
“就这样，现在，我再也没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了……”
“想起这件事，我就会恨我自己。”
说到这里，罗歌抬起了那双褐色的眼睛，直视着彦轻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彦轻似是完全被她的话给吸引住了。
“因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爱情，光靠想象和吸引是不够的。那样的爱情，就像是一株破土而出的小苗，就算结的花再美，也只不过是幻象而已。只有当你为它努力过、接近过、笑过、哭过的时候，它才会成为真正属于你的东西。爱情……从来都是相处出来的，而不是配出来的，更加不是等来的。”
彦轻静静地听她说着，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觉得自己现在不完美了，就没有资格接近严巧了是吗？”罗歌说着话，眼睛看起来那样的深邃，“可是之前你也和严巧见面了，她有嫌弃你吗？”
“没有……”彦轻答，“她一直……都没有变。”
“是我累了。”他将身子一仰靠在树干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从来不会为哪个姑娘驻足，因为我觉得心意这个东西，是最不可靠的。”他说，“感情从来就不可能长久，尤其是爱情。”
“可是她……真的是让我破了例的姑娘。我抛弃了所有的顾虑想尝试这么一下，可是结果呢？……呵，我真傻。”他笑，将脑袋偏向了一边。
“不是你傻……”罗歌说道，“缘分到了，努力到了，还要等到适当的机缘才行啊。”
“我说了我累了。眼下，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哪儿还能再折腾得动啊。”他闭上眼睛，话语里荡起些烦躁来。
的确……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罗歌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就问你一句，你还喜欢严巧吗？”
“喜欢啊。”他闭着眼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
“别的话我也不说了，可有一点，假如她来找你，你别拒绝，也别把她推开，能做到吗？”
彦轻诧异地睁开眼睛，发怔似的瞅了罗歌好几秒，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罗歌站起身来，掸掉身上的尘土，这才微微笑道：“别误会。只是……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眼见着两个相互喜欢的人彼此折磨更让人难过的事了。严巧是我看得很重的好朋友，我希望看见她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