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里,感觉有人在不停地推她,还一直叫着什么。念凝睁开了眼,一个黄衣服的小姑娘立刻喊道:“公主,您可醒了,奴婢回去拿披风,赶来见您睡在这儿了,公主,您没事吧?”
念凝瞟了她一眼,心道:“我怎么会睡着呢?难道是拍了一天婚纱照太累了,居然晕倒了?那太丢人了,还不被菲菲笑死啊。不过自己的体质一向很好的,这是怎么回事?李旭他们呢?”念凝赶紧起身就走,刚迈出两步就觉得不对劲,不对,不,这不是南湖。脚下踩的是泥土,不是南湖修整过的水泥路。她紧跑几步,不理身边那个聒噪的一直说着什么的黄衣丫头。
太阳已经落下去了,一片昏黄里完全是陌生的景色。湖是看不到边儿的,湖上没有画舫游船,湖边一簇一簇的花杂乱地开着,没有了摄像师,没有菲菲,没有李旭。念凝呆了,愣愣地,那一向被认为波澜不惊,淡定无波的脸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她回头一把抓住那个黄衣丫头,急急问道:“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黄衣丫头,哦,她叫小如来着,呆呆地看着公主,不明白自己那温柔如水的公主这是怎么了?她磕磕巴巴地赶紧说:“公主,这是,这是蓝鸟湖畔啊,公主,您,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公主?奴婢?这是什么意思?念凝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顺声应道:“好,回去。”那小如赶紧上前扶住她:“公主,这边走。”
小如边走边偷偷打量公主,嗯,的确是普宁公主,只是看着怎么这么陌生了?
好像哪里不对劲,马上就要回宫了,公主可不能有什么闪失,要不要告诉那个人呢。
在这里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念凝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不在原来的世界了。身边的种种物件,在她眼里都是价值连城,应该摆在博物馆里的;那件件的衣服,有的精致华美,有的淡雅如菊,但无一例外都是手工缝制的;住的屋子也绝不是水泥浇筑的外边涂了漆,的确是木制的;尤其别扭的是身边一个个的小姑娘,一口一个奴婢,伺候得小心翼翼。若是菲菲在此,一定会像看到了满屋子的LV一样大呼小叫的,说不定会迅速利索地扯下床幔来当包袱,手脚麻利地打包,再随口吩咐念凝,“打电话叫顺丰那小子快点。”念凝不是菲菲,她不开网店,她只是在短暂的失落后,接受了这个现实。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本就是她的性格特点。
接受不代表了解,她看那些小丫头们小心翼翼地,自己更是小心翼翼,他们说该洗漱了就洗漱,该用膳了就吃饭,该沐浴了就洗澡,绝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倒不是她矫情,这么快就适应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而是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屋子里,自己就像个白痴,万一拿了个花瓶当杯子喝水用了,岂不全穿帮了。在那个真公主回来之前,自己就先改名叫普宁吧。
念凝不知道,她若成了普宁,就不会再有人叫这个名字了。她等着的真公主,是不会回来的。
南川林府
很久很久之后,林聖晞依然记得第一次见赵普宁时的情景。那时普宁没有看见他,因为她是闭着眼睛的。林公子记得属下把她带回来时,她沉沉地睡着,宁静安详,他抱起她,看着她靠在自己胸前,手里紧攥着一朵早已干枯的花,若紫若蓝的衣裙上同样沾着几片花瓣。那传说中绝世的容颜,不禁让他心颤,生怕她不再醒来似的晃了晃她的身。或许,那个时候自己就已经心动了吧。他想要留下她,可是要赵普宁的代价可能是与天下为敌,自己把她带到南川,是不是太冲动了。要是临照皇宫里的那位和没见过面的西原少主知道自己把普宁公主掳到了府里,那就真的天下大乱了。可是,以那两个人的势力,很快就会把“如果知道”变成“确切消息”。那又该如何……
优雅高贵无所不能的林公子突然有点无措,只是没想到,这个解不了的局,让四个字给解决了。这个让他纠结万分的女子在醒来后,柔柔地说:我叫柔抒。
我们常常感慨,生活总是不可预料的,总会在事情发生时说,如果当初怎样怎样,现在就不会如何如何。但有时候,仿佛一切又都是注定的,我们也常常在事情发生时说,原来什么时候就如何如何了,怪不得会有现在。不管怎样,开始时你都不会知道,那早已注定的结局。所以,只能这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