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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痛苦

自从那天杨伊醉酒之后,齐嫣就发现杨伊的不对劲。杨伊不仅时常一个人坐着抽烟发呆,而且还常常醉酒,神情也是十分的痛苦。难道杨伊遇到什么伤心的事了?齐嫣这样猜想,就跑去“中华文学网”看杨伊写的小说——《那个像诗一样的女孩》最新更新的几章,果然发现了杨伊为什么伤心的原因。

“我因为受了伤,无法在继续参加特种部队的选拔,于是我便被退回了原来的部队——中国人名解放军第A集团军一师狮直侦察营。然而侦察营是一个以强者为尊的地方,打仗的时候,深入敌人内部,执行特殊任务,不需要像我这样的废物。

于是,我又像被人嫌弃的皮球,被抛回了我的老连队——夜老虎团二营五连——英勇善战连。部队是一个强者为尊的地方,不管是在哪里。因为打仗的时候,不需要弱者。五连不仅是夜老虎团的标兵连,而且还是军区的样板连队,担任着全军区连队的,模范作用,根本就不需要我这样的残废。

而且,在当初我去侦察营的时候,连长冯铭曾经为了让我留在五连,还多次低声下气请求过我,可当时的自己一意孤行,桀骜不驯,都统统的拒绝了。这次受了伤,我变得不再重要,一无是处,于是连长便把我编入了所有军人所不耻的地方炊事班。呵呵——这就是对我以前狂放不羁的惩罚!

没受伤之前,我是天之骄子,人人畏我,敬我。可现在受了伤,人人都嫌弃我。以前看不惯我的班长,更是落井下石,不断的对我冷嘲热讽。说我这就是活该,是我目空无人的下场。在那段时间里,我不仅要承受身体的痛苦,而且还要承受心理的巨大折磨。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疯掉了。我时常抱怨,老天爷为什么如此不公,偏偏让我受了伤!

就因为我受伤,我不仅不能继续呆在部队服役,而且我还失去了我此生最爱的女孩——那个像诗一样的女孩——郑子恋。我没有完成对她的承诺,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

齐嫣看着杨伊写的小说,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从她洁白的脸颊缓缓滑落。她现在才知道,杨伊当初受伤后,在部队所承受的痛苦是多么的巨大,那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胆识才能够继续活下来。齐嫣能够体会得到当时桀骜不驯、天之骄子的杨伊在那种情况下是多么的屈辱、无奈和悲愤。

望着整天沉湎于过去痛苦之中的杨伊,齐嫣心痛不已,她怕杨伊再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于是齐嫣便决定让杨伊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杨伊,你不要整天呆在家里了,出去走走吧!”

杨伊一个人在长兴县城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走着,毫无目的,毫无心情。杨伊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长兴县城的旅游胜地——长兴古镇。长兴古镇是长兴县城古代遗留下来的老城镇,里面的房屋全是古代建筑。亭台楼阁,屋宇俨然。杨伊走在长兴古镇宽阔的青石长街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心中由得百感交集,往事犹如一幅长卷扑面而来。

三年之前,一个身材倩秀,容颜美丽的女孩在青石筑成的大街上跳着笑着,转身对跟在她身后的男孩笑道:“杨伊,这里真好玩,以后我每年过生的时候,你都陪我来这里玩好不好?”走在郑子恋身后的杨伊眉目温柔的道:“好啊,我答应你。如果你老了,走不动了,那我就背你来。”

不仅仅是你生日时,我才陪你来。每年,每月,每日,只要你愿意,我都陪你来。我要一生一世与你在一起,陪你笑,陪你哭,陪你走过这漫长的人生路。

曾经的誓言,仿佛还在耳畔。昔日的佳人,依稀仍在眼中。只可惜时过境迁,斗转星移。纵使他和郑子恋曾经天荒地老,海誓山盟,如今却也天涯相隔,死生契阔,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时光了。杨伊的心如刀割,他停了下来,仿佛再也不能呼吸。直到很久很久,杨伊才从往昔悲痛中回过神来,继续向前走去。可是,无论杨伊走在哪里,那里都会有他和郑子恋曾经的影子。在那三生石畔,他曾和郑子恋在上面盟过誓言。在那朱鹊桥上,他曾和郑子恋相拥而立。在那月老庙中,他曾和郑子恋向月老祈过祝福。

杨伊悲痛欲绝,站在一座石雕面前,那石雕雕刻的乃是圣人孔老夫子。记忆如水,又汹涌涌来。郑子恋站在孔老夫子石像前,尊敬的行了一个弟子礼。站在她后面的杨伊笑道:“不就是一个石像吗,用得着这么庄重吗?”郑子恋回头对杨伊笑道:“他虽然是一个石像,但体现的却是我们对文化学识的追求。你也快过来拜拜吧。”杨伊低着头沉吟了片刻,也走了过去对着孔老夫子石像严肃的拜了三拜。这一生,杨伊好像就只对郑子恋的话语毫不违抗。

“哗哗哗——”夜黑深沉,外面突然下起滂沱大雨来。杨伊一个人坐在客厅地板之上,沉闷的喝着酒。房间里因为没有开灯,所以漆黑一片,只有偶尔闪过的紫色闪电,才给忧愁的房间带来片刻光亮。杨伊似乎一点也不知酔般,一瓶一瓶的喝着酒。也许只有这样,杨伊才能减轻埋藏在他内心之中深沉的痛苦。

东海郡的天气十分炎热,因为吸收水分太多,所以暴雨也来得特别的猛烈。那天适逢部队考核,杨伊、老马——整个连队的人全副武装在滂沱的大雨之中不歇的跑着。虽然经过了连续的几个科目的考核,他们已经很累很累,但是却并没有一个战士掉队,抱怨。

一切为了祖国,一切为了人民。为了祖国疆土的安宁,杨伊等——中国人民解放军不辞辛苦,日夜训练着。不抛弃,不放弃。老马在前面领队,不断的吼着叫着,激励全连战士。杨伊背上扛着三条枪,不断的跑前跑后,上下游动,帮助那些体能稍差的战士。就是因为全连官兵同心协力,共甘共苦,所以杨伊的连队在那次考核之中得了第一名,被评为军事训练先进连队。

有苦一起吃,有难一起当。一起摸爬滚打,一起大哭大笑。这就是永生难忘的战友情。

曾经的日子闪亮又明媚,

你我一起分享了青春的美味。

曾经的日子伤感又苦涩,

你我一起承受了身心的疲惫。

曾经的浪漫让你我几度沉醉,

曾经的沧桑让你我不再纯粹。

分手时我不知你的去处,

也没有说我和你何时再相会。

风去花谢风来花开,

曾经的日子只是在沉睡。

风去花谢风来花开,

重逢的日子总是不期而会。

来吧兄弟干杯,

是水一起趟是火一起闯。

生也相依死也相随相依相随,

凯旋的日子不醉不归。

来吧来吧兄弟干杯,

是水一起趟是火一起闯。

生也相依死也相随相依相随,

凯旋的日子不醉不归。

眼泪不由自主的从杨伊的眼眶之中滑落,杨伊仰起头,大口的把一瓶啤酒灌进了口中。黑暗之中,齐嫣站在杨伊身后,望着杨伊伤心孤单的背影,黯然神伤。

杨伊沉浸在往昔痛苦中不能自拔。一月份的天气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可是杨伊却把全身的衣服脱了,走到卫生间用冰凉的冷水冲凉。刺骨的冰水从莲花喷头之中洒在杨伊****的身上,立即就白眼蒸腾,让杨伊全身的皮肤变得通红一片。

以前,在新兵连的时候,因为没有热水,所以便有新兵不洗澡。新兵训练十分的劳累,人又多,训练了一天后,每个人身上都汗腻腻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这么多人挤在一个空间不大的地方,立即就闻到一股很大很浓的汗臭味,熏得人睡不着觉。

于是,有一天,老马便下令全连的新兵脱光了衣服,站在洗澡房。然后在十二月那么寒冷的天气里,他就接了冷水,一桶桶的向新兵****的身上泼去。新兵们被冷的像杀猪一样哇哇大叫,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不洗澡了。

老马一边泼着冷水,一边叫骂着:“你们这群混蛋,这么点冷就受不了,还敢说自己是军人?想想长征的时候,我们的革命老前辈是如何穿着草鞋过雪山的。”当时杨伊因为与老马有矛盾,不肯服输,于是便在老马的叫骂声中,第一个主动用冷水冲澡。其他的战友见状,于是纷纷的学杨伊的模样,不想当孬种,大叫着从头往下泼着冷水。一边泼还一边叫着:“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董存瑞。”然后就是十分凄厉的“啊——”的一声惨叫。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董存瑞。”杨伊****着身体在卫生间淋着冷水不住大叫:“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你是军人,你是一名肩负着国家人民安危的军人。你不能退缩,你不准退缩。”杨伊不断的用拳头击打着卫生间的墙壁,就算双手被砸的血流不止:“你是军人。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无怨无悔。啊、啊、啊——”

齐嫣听Ian杨伊在卫生间用拳头捶打墙壁的声音,不由得连忙跑了过去,安慰道:“杨伊,杨伊。你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求求你,不要在想过去的事情了。”“呜呜呜——”杨伊****着全身,无力地在卫生间背靠着门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伤心的哭了起来。“啊啊啊——”跪在卫生间门外面的齐嫣听见从里面传出来的杨伊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不由得自己也伤心的流下泪来。

屋子里面的那个男人活得太痛苦了,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苦,太多的痛,伴随着往昔的梦,往昔的执着,无处诉说,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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