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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介怀

杨伊读初中的时候,是一个十足的坏学生。打架抽烟,欺负学生,可谓是无恶不作,虽然那时杨伊的那些做法都是小孩子的瞎胡闹,但是不管怎么说,杨伊毕竟也在龙合中学混出了一些名堂。

人越长大,越觉得学生打架斗殴之事甚为无趣,但是有的时候,在这个时间,你越不想遇到什么。他就越来什么!这天中午,杨伊正与齐志远、齐嫣在食堂排队打饭,即将要轮到他们的时候,突然有几个高二的学生插队到了齐嫣的前面。站在齐嫣后面的杨伊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他和齐志远、齐嫣排了这么久的队,眼看要打饭了,却被这几个兔崽子插队进来,这个世间还有这么便宜的事?

再说,以前都是杨伊插别人的队,什么时候有人敢插他的队了。虽然杨伊出来长兴中学,对这里不熟悉,且他人也长大了,不再喜欢与人打架斗殴,但是不欺负人,却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于是杨伊阴沉着声音对前面插队的学生道:“喂,我说兄弟,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应该到后面去排队啊?”

那三人之中,看是领头的人狠狠望了杨伊一眼,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皮痒,老子爱在哪里排队就在哪里排队,你管得着吗。”杨伊笑道:“是是,我管不着,不过只要你今天在这里插队,我就非管不可。”那人顿时大怒,对杨伊道:“小子,看来你今天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把你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杨伊冷笑道:“就瓶你们吗?”杨伊是真的怒了,这几个混混插队竟然还敢这么振振有辞,咄咄逼人,而最让杨伊上火的就是他们骂杨伊的母亲,这是不可饶恕的。杨伊在龙合镇读书的时候,有一次一个镇上的混混欺负他。当时杨伊心中害怕,不敢还手,那个混混不断打骂杨伊,还让杨伊下跪。杨伊死活不跪,一个男人怎么能给别人下跪呢!结果那个混混见杨伊不跪,以为自己丢了面子,便狠狠地打了杨伊一耳光,辱骂道:“我草你妈的,你小子到底跪不跪,不跪老子再去草一次你妈,看能不能把你草回去。”

当时杨伊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这个时间,有四样东西是男人要用生命去保护的,一就是脚下的土地,二就是家中的父母,三就是身边的兄弟,四就是怀里的女人。竟然有人敢辱骂杨伊的母亲。杨伊盛怒之下,心中不再害怕,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向那混混头上狠狠地砸去,结果那个混混被杨伊砸进了医院,杨伊因此还差点坐了鸡圈。自那以后,龙合镇上的混混便再也不敢随意欺负杨伊了,杨伊也因此渐渐在龙合镇打出了自己的威名。

那三个插队的高二学生自恃自己比杨伊高一级,而且人数又多,见杨伊不给自己面子,立即大怒。其中那个又高又壮的学生把手中的铁碗猛地向杨伊头上砸去,杨伊不闪不避,伸手接住,然后反手向那人脑袋扔去。那学生没有杨伊的身手好,躲闪不及,额头立即就被砸出血来。这样一来,战局便已开启,杨伊与对面三个高二的学生在食堂里打了起来。

杨伊这边的打架,立即在食堂里引起了一阵骚动,食堂内的学生纷纷往这边看了过来。此时,正坐在食堂餐桌上吃饭的刘婷和郑子恋两人已注意到了杨伊那边的动静。刘婷对身旁的郑子恋道:“子恋,好像有人在打架,我们去看看?”郑子恋摇了摇头道:“刘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打架了,你还让我去看?”

刘婷笑了笑道:“好好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安安心心吃饭,什么也不去管行了吧。”郑子恋点了点头,又低头吃起饭来。刘婷虽然答应郑子恋不过去看是谁在打架,但是她任然忍不住向杨伊那边张望。突然,正在低头吃饭的郑子恋听到刘婷的惊呼声:“哎呀,子恋子恋,你快看,那边打架的人不是杨伊吗?”刘婷说完这句话,突然捂住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果然,郑子恋一听到杨伊的名字,心中就猛地跳了一下。她转头向打架处看去,果然看到杨伊正一拳打在一个学生的脸上。那学生承受不住杨伊的力道,吐血摔倒在地上。刘婷一脸崇拜道:“哇,杨伊好帅啊,一个人打对方三个。如果是那些胆子小的,恐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哪还敢还手啊。”在她身旁的郑子恋不知为何,突然生气道:“打架有什么好崇拜的,我吃完了,先走了。如果你想留在这里看别人打架,那你就呆在这里吧。”

郑子恋说着,转身就走。刘婷见状,连忙起身追道:“喂,子恋,等等我呀,你不是没吃完吗,怎么说吃完了?”回到寝室,郑子恋一想到杨伊在食堂打架的事情,就忍不住生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按理说杨伊打架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可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生气呢?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呢,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他?

郑子恋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杨伊,可是越是这样,杨伊的音容笑貌就越是不住在脑海之中浮现,扰得郑子恋一中午都没睡着觉。下午的时候,郑子恋抱着全班的作业去老师办公室,却见到杨伊正被他的班主任王丽丽在办公室外罚站。郑子恋一愣,随即想起杨伊必是因为中午吃饭的时候杨伊在食堂打架而被罚。

本来杨伊正歪歪扭扭的站在办公室外,百般无聊。突然见郑子恋抱着作业本走了过来,杨伊立即就精神一振,立正站好,站得笔直的。他的这种行为,只有在两年后,杨伊在部队当兵站军姿时才再次出现过。

那是杨伊在新兵连的时候,班长老马命令新兵在烈日之下站军姿。结果有人因为军姿站得不够标准,于是班长大怒,罚全体新兵与那个偷懒的新兵一起受罚。杨伊等人整整一上午,站了四个多小时的军姿,站过军姿的人都知道那是多么的痛苦。不少新兵站到后来身体都忍不住颤抖,摇摇晃晃。杨伊也是一样,双腿已经麻木,可是班长仍然没有休息的意思。杨伊是一个不守规矩,胆大心细的人,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最终也会忍不住晕倒。于是他便趁班长不注意耍起了小聪明。当班长不再身边,没注意自己的时候,他就大稍息休息,当班长转过身来看他的时候,杨伊就立马站得好好的,笔笔直直。结果到最后惩罚结束后,杨伊还被班长老马提出来表扬了一番,说他意志力坚强,特别能吃苦。

郑子恋见杨伊那副装模作样的模样,不知为何,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但随即她又感觉不对,立即又把俏脸绷得紧紧地,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杨伊正准备与郑子恋说话,却见郑子恋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样子,终究也是没有说出声来。

自从那次在食堂打架之后,杨伊就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之后的高中生涯中,麻烦不断,他常常与别人打架,当然,他与郑子恋之间的介怀也越来越深。

这天,杨伊与往常一样,正趴在课桌上睡得正香。却突然被同班的混混学生王旭叫醒。杨伊睁开眼来,有些不悦的道:“有什么事吗?”王旭呵呵痞笑道:“杨伊,我大哥李东叫你过去,他有话对你说。”

杨伊望了一眼此时正嚣张坐在右边墙角座位之上,双脚搭在课桌上一副我是流氓的李东。这个李东是杨伊班上有名的混混头子。身边有不少像王旭这样学习差爱打架的学生跟着他。以他马首是瞻,经常欺负班上的同学,班上的不少学生都被李东打过。

虽然李东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学校很多的学生都怕他,但是杨伊却是从来也没把他放在眼中。用杨伊自己的话说,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使他害怕。也就是说——天老大,地老二,他就是老三。

杨伊满不在乎的道:“既然是李东有话对我说,那么就应该是他到我这里来才对啊,怎么会是我去他那里呢!”王旭闻言,大怒道:“杨伊,你别给脸不要脸。李东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再说东哥见你过去是看得起你,不然到时候我打得你鼻青脸肿让你爬到东哥面前去......”

杨伊不等王旭的话说完,就准备继续睡觉:“狗仗人势。”王旭见杨伊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大怒。“杨伊,你......”王旭正准备一巴掌向杨伊打去,却被正注视着他们这边的李东制止。李东带着几个烂仔走了过来,笑着对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杨伊说道:“杨伊,听说你昨天在食堂一个人与高二的三个学生打架,你这种无畏无惧的胆量让我李东佩服。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见对方人多,又是高二的学生,恐怕早就吓得求饶了。我李东最喜欢与有胆量的人交朋友,不知杨伊你能否赏脸来我身边做事呢?”

杨伊斜眼瞟了一下李东,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当你的狗腿子?”李东笑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杨伊呵呵笑了起来,嘲讽道:“李东,就凭你还不配让我杨伊当你手下呢!”李东闻言,神色变得阴鸷起来,他本就不是善类。自他在长兴中学读书以来还从没有人敢这么看不起他。“你真的不想跟着我混?”杨伊摇了摇头。“好,”李东阴险笑道:“既然你这么不给我面子,那么就别怪我心狠了。”

“给我打,打得他求饶为止。”李东手一挥,指挥他的跟班向杨伊打去。站在杨伊身旁的王旭见李东发怒了,他冷冷笑着,这下他可以好好的教训杨伊刚才不识抬举了。王旭抬手就是一拳向杨伊打去,杨伊侧身躲过,左手拉住王旭打来的右手腕,右手一拳打在王旭的鼻子上。

啊啊啊,王旭吃痛,立即大叫着向后躲开,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而此时跟在李东身后的其他几个混混学生以来到杨伊身边,纷纷出手向杨伊打去。杨伊虽然很能打,但是终究双全难敌四手。他虽然打得那些混混学生妈娘叫唤,但他自己也被打得很惨。

杨伊知道自己这样下去迟早要吃大亏,于是杨伊伸手抓起一张椅子,就向主事的李东砸去,李东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向教室外面跑去。那些跟着李东的混混见状,哪还敢停留,亦纷纷跟着跑了......“啊——”刚从外面回到教室的齐嫣见到杨伊满头是血,立即惊叫了出来。她连忙向杨伊跑了过去:“杨伊,你怎么了?”

“叮铃铃......”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响起,郑子恋望了望教室门口,却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那个人好久没有来了。难道他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等我了吗,他已经不再爱我了?不知为何,郑子恋的心中有些苦涩。当初是她自己拒绝了他,却又怪得了谁呢!

坐在郑子恋旁边的刘婷站了起来,有些疑惑地对郑子恋道:”子恋,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郑子恋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刘婷,我们回寝室吧。”刘婷点了点头。郑子恋与刘婷一起走在校园林**中,路灯昏黄,洒在她们的身上,映射出青春的气息。

刘婷道:“子恋,你知道吗,杨伊又与人打架了。”郑子恋一愣,停了停脚步,然后又继续向前走道:“他打不打架关我什么时?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刘婷追问道:“子恋,杨伊追了你那么久,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一点也不喜欢他吗?听说他这次是与他们班的恶霸李东打架,哎,子恋,你说他这算不算为民除害呢。”

李东?郑子恋的心中一跳,李东这人她也知道,学校的学生都很怕他,对他闻风丧胆,谈虎色变。他不仅欺负学生,而且还经常调戏女生,郑子恋寝室好几个女生都被李东非礼过。杨伊与他打架,不是很吃亏?不知道杨伊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郑子恋转身向刘婷问道:“刘婷,你说杨伊与李东打架,那最后情况怎么样?”刘婷笑道:“当然是又帅又勇敢的杨伊赢了。我听说,杨伊仅仅一个人就把李东五个人打趴下了,最后李东还跪地求饶呢!”郑子恋望着刘婷一脸花痴的模样,温柔笑道:“那有你说得这么夸张......”

突然,郑子恋的神情又变得伤感起来。杨伊越是与人打架,那她与杨伊之间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她不想杨伊最后与她的哥哥一样,因为打架而离家出走。刘婷突然感觉到郑子恋的神情有些不对,疑惑问道:“子恋,你怎么了?”郑子恋没有回答,只轻轻问道:“那杨伊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龙合镇医院里,齐嫣陪杨伊去换药。医务室中,齐嫣望着杨伊额头上那块显眼的白色绷带,不由得心中感到一阵难受。她怜爱的对杨伊问道:“怎么样,杨伊,感觉还痛吗?”杨伊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你在,怎么会痛呢?”齐嫣知道杨伊是在调笑她,她不由得娇嗔道:“我是在跟你说正事,你倒还来跟我开玩笑。”

杨伊道歉道:“是是是,我知道我们的齐大小姐是关心我,是我杨伊前世修来的福气。不过医生也说了,他不信佛。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再过几天就没事了。”齐嫣听着杨伊那搞怪的论调,不由得笑了起来道:“你啊你,就是这么狂傲不羁。杨伊,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与别人打架了,行吗?我怕你有危险,我不想你再受伤。”

杨伊望着为自己齐嫣担忧的神色,不由得沉默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杨伊又笑着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人不犯我,我必犯人。”齐嫣笑着道:“我看你这个样子,那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人不犯我,我也犯人嘛!”杨伊反驳道:“我有这么暴力吗,你这么说我?我自己感觉自己还很友善啊。”

“是是是,你很友善,你友善,在龙合中学又怎么会被人叫做第一恶少?”“是第一帅少好不好。”杨伊说着,不由得想起了初中时的情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读初中的时候,说起龙合中学的三大剑(贱)客——杨伊、紫枫、逍遥,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行侠仗义,打架斗殴,无恶不作。不是偷人家东西,就是逃课打架。常常被学校老师学生挂在嘴边,还上过学校批评大会呢,当然也得过奖——开除学籍,留校察看!

从龙合镇回去的时候,杨伊骑着自行车载着齐嫣飞驰在乡村田野间,两旁的田垄起伏,景色优美,空气清新。不知多少年后,当齐嫣已为人夫,已为人母,她依然记得少年时的美好时光,她依然记得那个人,只是在身旁入睡的却已非旧人。

杨伊是一个不喜欢平淡的人,一件简单的事,杨伊亦会把它搞得复杂。他不仅把自行车骑得飞快,而且还像表演杂技般把自行车的前轮提飞在半空,吓得坐在后面的齐嫣赶紧抱住了他,心惊胆跳。杨伊哈哈笑着,继续向前方快速去骑去。

也许,就像很多年后一样,不管世界如何风云变幻,波诡云谲,只要紧紧地抱着他,心中就会平静无波,不再会有一丝的担忧惊惧吧!

星期天的晚上,晚自习下后,杨伊又来到郑子恋教室门前等她,准备与她一同回寝室。当郑子恋抱着书本走出教室,看到那个多日不见思念不已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是多么的欣喜高兴啊。但是,当她抬头看到杨伊额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时,不由得神色又变得痛苦起来。她又想到了他的哥哥郑虹宇与人打架,他的父母为之吵架离婚的情景。

杨伊与郑子恋走在校园幽暗的林**上,两人沉默着,久久地没有说话。杨伊道:“子恋,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你。”郑子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杨伊还想在说什么,可是当他看到郑子恋冰冷的神情时,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默默走着,昏黄的灯光像是月老的眼盯着他们,洒下一路相思心碎。也不知过了好久,郑子恋才缓缓地道:“你额头的伤还好吧?没有什么大碍吧?”“没有,这点伤算什么,想当年我被二十几个人追着打,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是没事......”杨伊说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停住了不说话。

杨伊转头望着同样停下脚步的郑子恋,惊喜道:“子恋,你是在关心我?”郑子恋咬着牙,仿佛是在挣扎着,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当我听道刘婷说你跟李东打架的时候,我很担心你,怕你会受伤,会吃亏。”杨伊欣喜若狂的道:“那这么说子恋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夜风轻轻地吹,摇下一树情思。“是,我喜欢你,杨伊。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有时候,我想忘记你,可是我却做不到,我对你的爱可能已经深入骨髓,只怕这辈子我都无法再忘记你了。可是,我俩却不能在一起,你知道吗?”“为什么?”杨伊神色痛苦的道,他是那么的喜欢郑子恋。每至周末,杨伊就嫌时间过得缓慢,他想早点到学校见到郑子恋。这次他受伤,他亦没有感到疼苦,可是郑子恋的这句话却让他感觉心如刀割。

“我俩不合适。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亦不想再见到你。”郑子恋说完,便快速地向寝室跑去,因为她再不跑快点,她就会忍不住在杨伊面前流下泪来。昏黄路灯下,杨伊的影子被透射得很远很远,想一个孤独的人,受伤的心。杨伊神情苦楚地久久站着,这个世间,可能亦没有什么比这再痛苦的事了吧!

西风夜渡,悲雨凄凄,谁人心碎谁人泪。一曲琵琶,半卷情丝,为谁愁来为谁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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