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关衔山
眼看要进入元月份,气温几日一降,学校也开始忙着复习,准备迎接期末考试了。蔡包的学习成绩自然是不必担心,他这些天都忙于李小妹转学的事儿。李小妹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很多事反倒是他这个年龄个头都小的人领头干的。现在他正如约带着李小妹前去镇长办公室,一来应关镇长“请求”要见一见这个目前长桥镇最大规模企业的大老板,二来李小妹转入镇初中读书,也需要镇长的一个签字。
关镇长早就交待下来了,漂亮的镇长助理魏秘书带着一脸惊讶将两人引入镇长办公室,便礼貌地退出去了。关镇长不在办公室里,蔡包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级别领导的办公场所,自然得四下打量打量,墙上挂了两幅题字,一幅毛主席的<<沁园春雪>>龙飞凤舞,一幅郑板桥的“难得糊涂”颇具匠心,蔡包仔细看了一下落款,两幅字居然都是“某年月日衔山书”,看来关镇长绝非附庸风雅,而是个真正有文化功底的人哪!蔡包心想,或者候金娣狐假虎威,倚仗将军势,关镇长其实并不知情,是一个好干部也未可知啊!
人影一晃,关镇长推门而入,他目光从屋内两人面上一扫而过,大步上前,伸手握住蔡包的小手道:“小蔡同学,你好啊,咱们又见面了呵!我听说上次见面之后,你和关成浩还干过一仗,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事后关成浩对你还挺佩服的呢!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吧,啊?哈哈哈......”关镇长的确是领导风范,很能找到双方的共同话题,说话给人以如沐春风又很实在的感觉。
蔡包道:“是啊,是啊,我们就是闹着玩呢。关镇长,这位就是紫菜妹妹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李小妹。”
关镇长终于找到机会将目光长时间停留在李小妹的脸上了。刚才他进门的惊鸿一瞥,已经有点惊艳的感觉了,怎么这世上还有这么漂亮这么气质高雅的女孩子?目前虽然只是一个小萝莉,却已经如此可人,等将来长大了,那还得了?他伸出大手握住李小妹的小手:“你好,你好,你好,李董事长,我可是久仰大名了啊!哎,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看到你们这些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我才感觉自己真的是老了啊!”说到这里该放手了!
哪知关镇长是一个性情中人,说到动情处,竟然“忘记”放手了:“还是毛主席说得好啊:这个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啊!紫菜妹妹集团能够来长桥镇安家落户,是我们全镇的荣幸,我代表长桥镇全体干部群众,对紫菜妹妹集团上下和李董事长表示由衷的欢迎啊!这个,我们长桥镇呢......哎哟!”忽然他脖子后面针扎一样一阵剧痛,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放到眼前一看,呀,出血了!马蜂?这个季节了,应该没有了呀!这是怎么回事?
这自然是蔡包搞的鬼了。李小妹小手被关镇长握住快两分钟了,她都有点生气了,可关镇长还在长篇大论引用伟人典故,不由转头向蔡包求救。蔡包也看出来了,这关镇长有点过分了。意念闪动,一枚细小的桃木针绕了一个圈子,便扎入了关镇长的脖子。这桃木针是他找凌萱萱帮忙专门打造的,一半桃木一半钢铁,一半防鬼一半防人,关镇长有幸成为第一个实战对象。李小妹这才得到解放。
蔡包上前一步,把准备好要关衔山签字的申请表递给关衔山。他目光闪烁,已用法术将关衔山迷魂,自己和李小妹做了个对换,现在在关衔山眼中的李小妹,其实是蔡包:“关镇长,关于我入学的事情,还得麻烦你签个字,谢谢!”
蔡包对李小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李小妹道:“关镇长,你们聊,我先走了!”
关衔山点头暗赞:这小孩很有眼色嘛!“好,小蔡同学,再见!”送走李小妹,他回来关上门,接过申请书,乘势又抓住蔡包的手念道:“转学(转入)申请:尊敬的......”蔡包只觉得一阵恶寒,这关衔山可真叫个恶心透顶,他现在一定是大脑充血,雄性荷尔蒙大量分泌,肾上腺素急速上升,被精虫上了脑了,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蔡包故意装作不好意思,用力往后抽手,想要摆脱关衔山,关衔山却变本加厉,不但不放手,反而用力将他往怀里一带,蔡包故意脚下一滑,向一旁栽倒下去,头部正磕在了沙发前面的茶几角上,“彭”地一声,“啊!”蔡包一声惨叫,摔倒在地,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关衔山傻眼了。他立刻清醒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一切后悔不已。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可事态容不得他费时间去深思熟虑去后悔了,现在必须当机立断,立刻拿出一个决定来,是向公安机关坦白,实话实说,这只是一个意外?还是......实话实说,这死人的事儿可不是小事,尤其是死的这个人还是刚刚在镇上投资的目前规模最大的企业的老板。公安机关立案,纪委调查,组织部门审查......那还不把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个干干净净透透亮亮,最后不扒几层皮下来恐难罢休啊!就算你是干净的,等着泼脏水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人能从政府排到中学去,更何况现在身居高位的,有几个是纯净水啊?!汗水从关镇长的头上涔涔而下......
蔡包趁着关衔山走神的时间悄悄爬了起来藏在沙发之后,从沙发上拽过一个抱枕顶替“死去”了的“李小妹”,他要看一看这个带着面具的大镇长究竟有多么出人意料。
关镇长考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将门反锁起来,从柜子中拿出一块短憩时盖的毛毯,将“李小妹”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又把地板拖干净了,然后抱起毛毯放在门外,打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里没有人走动,净将毛毯一抱,迅速跑到大院中自己的车上,“哺----”地长吁一声,好家伙,还算幸运,没有人看到!他在驾驶室费了半天劲点着一根烟,稳定了一下情绪,在观后镜中照了照,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搓一搓脸,打火起动......可是他实在还是太紧张了,出大门时竟然忘记了还有门卫保安这码事儿,直接撞破拦杆扬长而去,吓得门卫保安差点哭了,镇长这是咋了,对我不满意?可这明明早上还是笑着打了招呼的呀......
关衔山一路狂奔,驱车直接冲到了镇外丁山一个偏僻的半山腰,确定四下无人,将毛毯抱上,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沟,“扑通”扔了下去......蔡包一声叹息,虽然自己与无数各种各样的阴魂鬼怪打过交道,却没有一个如眼前这个佝偻着腰身的大活人这么吓人,这么恐怖......
蔡包没有坐关衔山的车子回去,他走到山下,拦了辆的士回到学校。他在想,如果关镇长再次看到李小妹,他会是怎样一个表情呢?他已经见过了关衔山的签名,照猫画虎弄了一个上去,交给学校领导,李小妹的转学问题便一路绿灯了!
关氏夫妇最近一段过得各有各的提心吊胆,但两人都互不知情,更不知道造成他们担忧的来源都是同一个人。候金娣担心的是那个该死的贪心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拿走那该死的五十万元,更担心他是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提出更多的勒索。随着时间的推移,候金娣觉得冯道长的“提款”日期会越来越近,恐惧也日益增长,压力越来越大,白天吃不下,晚上睡不着,整个人迅速消瘦下来,白头发疯狂地生长起来,人也变得异常神经质......
而关衔山担心的则是什么时候自己的杀人抛尸事件东窗事发。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恐惧倒是越来越小,因为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什么人在明里暗里调查自己。但有一点他觉得奇怪的是,紫菜妹妹集团似乎也没有报案或者投诉,说自己家的董事长失踪什么的。自己派出去的人回来也报告说,紫菜妹妹集团下属的紫玉公司在总经理李子的带领下一直正常运转,李总经理对董事长行踪的反馈是回镇江继续上学去了。关镇长发挥了“怕就怕认真二字”精神,又派人去镇江调查,反馈的结果却是:李小妹并不在镇江。这个结果让关衔山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关衔山就这样一会儿觉得应该没事儿了,开始逐渐地放下心来,忽然来了一个消息,又不由自主地揪心起来,这心一上一下一惊一乍的,人也迅速地衰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