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代判
蔡包带同众人回到神泉观,听说岳飞也来了,与关公等大家一场欢聚,却是与乌井刚刚告辞走了。关公却正在财神殿伏案观看案卷,张飞与关平、周仓则在另外一间屋子里谈笑正欢。蔡包不敢惊扰关公,正待退开,关公正好看完,抬起头来,一见蔡包和身后的雷公,向他们打招呼道:“看来丁山城隍终是没有让我失望啊!”
张飞等听到说话,都来到财神殿,蔡包将来回黄山的经过向关公汇报了一遍。关公听罢捋须大悦:“好一个小蔡包,真乃是能臣也!”他拿起案上两个卷子,一扬手,“正好这里有个案子,我看得头疼,你帮我写几个字吧!另外一个是今秋高考的榜文,可先在丁山城隍庙按惯例张贴。”
“今秋?高考的榜文?意思是今年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不会吧?这高考才结束几天啊?哪有这么快?”蔡包一脸疑惑。
“呵呵,天庭判卷是要比人间神速许多,嗯,通常要快将近一个月时间吧。”
天哪,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总有什么人一梦醒来后,就说到阴司去转了一圈,看到谁谁谁是哪科的第一二三名什么的,原来一直困惑不解,难道阴司里有那么多能未卜先知的?却原来是因为这个呀!蔡包吩咐毕细去将榜文贴在城隍庙门口(这个自然只有阴魂才能看得到的)。
他又拿起另外一个案卷浏览了一下,这个却更简单,只列了十几个名字,后面跟着性别年龄籍贯,再下面有一个初批:初审判定斩。案情一概没有。蔡包道:“关圣大帝,这上没没写案子是什么个状况呀,我没法作判断啊?”心想,你又是如何判断的呢?
关公似乎有些倦怠了,心不在焉地道:“上面没有初审的判词吗?照初审判过即可。”
蔡包将案卷拿给关平、周仓看,问道:“定国前辈,元福前辈,这......没有案情陈述,如何判断?”
关平笑道:“按惯例便是依初审照判即是,关公照管两、三千县、市,每日得要多少案卷,一一看来,那要看到何年何月去?”
周仓大声道:“唉,小子,关公都叫你照判了,你照判就是了,哪有那么多废话说!”
蔡包一皱眉,看到何年何月?这话你们也说得出来?连案情都不问,直接说斩就斩了,万一那初审者是个糊涂蛋,你这不成了草菅人命了吗?看来关公人称圣明,也不过尔尔罢了。再拿给张飞看,张飞却更不耐烦,一挥手道:“不看,不看。”扭头连蔡包都不看。
蔡包无奈,低头想了半天,难道真的就直接按关公所说的,不需要问什么案情,直接依照初审的意见,写个“斩”字过关?他左思右想,把笔拿起来又放下,最终还是不忍直接判案。他把那姓名看了半天,忽然发现一个情况,叫道:“哎,这里还有一个小孩子哪,不过六、七岁,他能犯什么罪啊?怎么也要斩啊?这指定是有问题的。哎,关公哪去了?”
赵二在旁边伺候着,说道:“老爷,刚才毕大爷过来回禀,说城隍庙有好几拨人告状;关公见你看案卷看得仔细,便带着张将军等已经去城隍庙了,他叫我在这儿候着,说等你看完了,赶紧回庙里去!咱走吗?”
“走!”
(九)愤青
回到庙里,关公已经坐在城隍庙的案几后头,正在接待那些原告。见他来到立即招手道:“城隍爷来了,快来快来,这是你的活儿,我可干不了!”
这一会儿就有三拨人前来告状。蔡包也不往堂上坐,只问道:“事有轻重缓急,谁的事最严重最着急?其他人就请多海涵一下啦啊!”
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左右戴个眼镜的年轻人慌忙举手道:“我我我我我。城隍老爷,各位大叔大爷,我这个事人命关天,先我吧?”
蔡包道:“好,你先说。先自报家门。”
年轻人道:“是。我叫关怀猛,从小不信神鬼,也不敬而远之,每次朋友对着石胎泥像磕头祷告,我都会讽刺他们一番,他们叫我也去跪拜,我就到那塑像前面把那些神像数落一番。他们都很害怕,也总是骂我,说我会遭到报应。可是十几年来我也一直没什么事儿,在鬼神这种事情上我就越发地张扬了。半个月前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游丁山,我们走到后山,正好我肚子有点胀,荒郊野外的我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刚巧碰到了一个暴露在荒野的骷髅头,我......我就......”关怀猛有点说不下去了。
蔡包道:“你就拉到人家骷髅头上去,惹下祸端了是不是?”
关怀猛低下了头,嗫嚅道:“还不止这个。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他不断地掴自己耳光,泪流满面。
蔡包道:“不止这个?还怎么样了?”
关怀猛道:“我......拉到了那骷髅的嘴巴里,还调戏地说:‘怎么样,好吃吗?’”关怀猛羞愧地低下了头。
“贱姓不幸啊!”关公在后面低声向张飞嘀咕了一句。
“混帐!斯文败类!看你的样子最少也是个高中生了吧?怎么这么不懂得尊重别人呢?尤其是已经去世了的人?他们暴尸荒野已经够惨的了,你如此侮辱他们?我看你侮辱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是你的老师,是你的父母!”蔡包越说越激动,“啪”地一拍惊堂木,把关怀猛吓了一跳。“你简直混蛋至极!”关怀猛一阵啜泣,不断地承认错误。蔡包又问:“后来呢?”
关怀猛道:“我问它话,那骷髅忽然就答道:‘好吃!’这一下可吓死我了,我就赶紧跑回家了。回到家里,我就一病不起了。每天吃饭上厕所都很正常,但每次大便完毕,我就开始昏头昏脑了,抓起刚拉的大便就往嘴里放,口中还说:‘好吃,好吃!’家里找了几个壮汉,都拉拽不住。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犯迷糊,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医生们毫无办法。我听旁边的人说城隍庙的老爷灵验,便到这里来试一试,求老爷开恩,救我这一回吧!”
蔡包道:“那骷髅头乃系何人,如今何在?”
毕细道:“已请来了,正在堂下。”
蔡包道:“快请!”
来人乃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有菜色,看上去很是瘦弱。上前来躬身一礼道:“徐促先见过城隍老爷。”
蔡包道:“徐先生似乎身体有些瘦弱,来啊,给徐先生看座。”
徐促先看到张飞题的那几个大字,也不客气,拱了拱手坐了下来。
“关怀猛,过来给徐先生跪下!”
旁边判官提醒道:“老爷,咱们这里不兴跪拜之礼的?”这还是您自己提的,怎么这就忘了?
蔡包道:“不兴跪拜,那是说原告、被告见官的礼节。这里叫他跪下,是显示他道歉的诚意。岂可混为一谈?关怀猛,你知错吗?你可愿意向徐先生下跪?”
“我知错,知错了。我愿意下跪,我真心诚意地愿意下跪。徐先生,我知错了,您就饶了我吧!”关怀猛扑通一下跪到徐促先面前,徐促先却将头扭到一边,不予理会。
“关怀猛,看你面相斯文,还在读书吗?”
“是。刚刚参考完高考。就是考完了才出去游玩的。”
蔡包点头,向金布雷一点头,金布雷会意,在那高考榜文中检索了一会儿,向蔡包道:“是,有他的名字。考中了。”
蔡包叹了一口气道:“可惜啊,可叹啊!关怀猛,我可以告诉你,你已经考上大学了。从分数上来说,你的确是考上大学了,可从品行上来说,你连苍蝇蚊子都不如啊。这个事情我帮不了你,要原谅也是徐先生原谅你,他就在你面前,你要求,就求他吧!”
关怀猛跪在徐促先面前哀嚎痛哭,哭求谅解,徐促先却像是铁石心肠一般,只作不见。
蔡包命他二人暂退一旁,再审另外一案。
(十)神树
这是合肥逍遥津公园一个千年树神状告合肥市长的事情。按照合肥市政规划,要将逍遥津公园进行改造,公园里的一棵千年古树需要迁移一下位置,虽然周围人都极力劝解这位市长,这市长却不为所动,坚持要将树挪移。然而树神不愿意,求告关公为其作主。工人们开始挖掘的时候,树神便将蝎子蜈蚣长虫蟾蜍蜘蛛等五毒虫子纷纷扔下,吓得工人都跑了回去,但奈何这位市长极其倔强,坚决不信邪,扬言改日要亲自督工。事情目前僵持不下。
蔡包想了想,向树神说道:“那位市长为官、为人如何?”树神茫然不知。蔡包便吩咐图约与古雕往合肥一行,调查那市长的问题。
蔡包自让他两个前去调查,接着审第三个案子。
(十一)舞弊
这一个案子却只有一个被告,并无原告,乃是关公查出来的官场营私舞弊的案子。蔡包一看,被告居然是绍兴市的城隍老爷,便道:“既然被告也是城隍老爷,而且级别比我还要高一级,我就不能审了。还是请......”他回头看关公,关公向他摇摇手指,又指指那绍兴城隍老爷,示意他继续。蔡包点头,说道:“那......好吧。如此,便由我来向绍兴城隍老爷核实一下案情吧。”
绍兴城隍老爷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长得白白胖胖,名叫陈文新。
“陈文新,你有个侄子名叫陈肖平,于某年月日将一陌生女子先奸后杀,但无人知晓。女子阴魂将其告到城隍庙,是你受理的此案,对吗?”
“是的。”
“你是如何判的案?”
“该判遭受雷击一次。”
“陈肖平可曾遭受雷击?”
“是的。”
“结果如何?”
“他侥幸躲过了一劫。”
“既如此,你有何罪过?”
“他能躲过那一劫,乃是我事先向他托梦,告诉他如何逃罪。”
“你是如何说的?详细的过程是怎样的?”
“我把他的犯罪事实说了,他十分信服;求我救他一命,我就告诉他雷击的时间、地点,在身上穿戴避雷装备,等等。他就躲过了那一劫。”
“如此,你犯了什么罪过?”
“通风报信,渎职之罪。”
“判官何在?”
“有!”
“似此等案情,该如何判处这绍兴城隍?”
文判官道:“以案犯之刑处罚之。绍兴城隍该受雷击一次,并免职。”
蔡包道:“绍兴城隍,我来问你,你便只犯有此一项罪过吗?你判定那陈肖平遭受雷击一次的意思,是说他该当受雷击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雷击一次之后,便可赦免罪过,还是说遭受雷击一次,该当将其击死呢?”
陈文新的头上渗出了汗水,哆哆嗦嗦地道:“该当身死。”
“好。绍兴城隍听判:绍兴城隍爷陈文新,利用职务之便,私自为罪犯通风报信,着受罪犯之刑;罪犯陈肖平逃脱处罚,未能显示司法公正,今将其刑罚追加,再次遭受雷击,直至死亡为止。立刻执行!来啊,将绍兴城隍押起行刑”
众人齐应:“是!”将陈文新押到庙前,晴天忽然一个霹雳,当头劈下,陈文新顿时头发卷曲,浑身冒烟,却不至于魂飞魄散。
蔡包道:“兹将陈文新城隍之职禠(音齿)夺,发回阴府处置。判官,随我去寻那陈肖平行刑!”
“是!”
蔡包带同判官与一众人等,瞬息来到绍兴,蔡包都不需要找土地问明讯息,自用感应术探寻案犯。那陈肖平正与一帮朋友在酒楼吃喝,有一个人忽然站起身来说道:“好闷啊!我去开窗。”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抬头就见外面乌云密布,电光闪闪,他激动得道:“哎喂喂,好奇异的天象啊,大家快来看!”几个朋友闻言都走到窗前观看,陈肖平虽然被雷击过一次,但他死去的伯伯已经托梦告诉他没事了,就没很在意,也凑上来围观,忽然一道闪电劈下,正中陈肖平,当场化为焦炭。这雷电来得实在突然,身旁又有人被击成了黑炭,有几个朋友回去也被吓出一身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