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薛瞎子仰头大笑,“我倒真希望自己是神!”
“你的意思,你不是?”白若梨皱眉,十分疑惑。
“薛某哪是什么神啊?薛某的年纪与鬼界的陌离鬼君不相上下,拜了个好师父,吃了许多提升修为的丹药,修了这么多个年头,也不过一介真仙罢了。”薛瞎子摇头苦笑,声音里不知怎地竟有一两分不易察觉的悲伤。
抓住他话中的意思,白若梨疑惑问道,“薛老,你的意思,人可以修成神?”
薛瞎子含笑点头,说道,“何止是神,人还可以修成上神,就连那花木鸟兽也是可以的。”
白若梨静静听着,薛瞎子的话和她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她向来以为神界就像妖界是天生就有的。
“修行之路,很长,也很短。有的人几百年就是上神,有的人上万年也只是半仙。妖物修行,从化形开始,人却是可以直接开始,可谓得天独厚。”
“从修习者开始?”
“不,修行之路从半仙开始。半仙,散仙,金仙,真仙,上仙,半神,神,上神。就是当年神界未关闭时,上神也不过十几位,那一战还陨落了数位。”
“我现在充其量不过散仙,修行之路还真是漫长无比。什么时候,才能像尊主那样守护长安?”
“小友,你们尊主与我不同,他命里有一死劫,但也有更上一层的可能。渡过了就会成为上仙,渡不过便会应劫而死,消失于六界之中。”
“尊主竟会有死劫?”
“二百四十八年前,为了困住妖界的大军,你们白家先祖摆下了上古的灭世大阵――寂世。”
“寂世?上古凶阵,遇神杀神,遇魔屠魔。阵成之时,需要用整整三千六百人祭阵。”
“没错,此阵一成,你白家第四百一十三代弟子几乎陨落殆尽。”
“可是,薛老,这些和尊主的死劫又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要说,尊主他会勾结妖界?”
“不对,也差的不多。当年,那阵就是你们尊主催动的!那些人,也算间接因他而死。”
白若梨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薛瞎子却接着说道,“说到底,你们尊主的死劫,乃至当年的妖界进犯,都源于五千六百七十一年前的那场大战。”
“薛老,说到那场大战,我一直好奇,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向来相安无事的六界,到底为什么会争斗那么久?”白若梨疑惑问道。
薛瞎子半眯了眼,好像在回忆什么,轻轻的声音缓缓传出,“你们家族的记载中,大概只有一句天之劫吧?”
白若梨点头,道,“各界的记载都是如此啊!”
“所谓的天之劫,不过只是一个掩饰罢了。五千六百七十一年前,天地间突然捕获到了一点远古杀神的气息。”
“远古杀神?东皇太一座下,那个随东皇陨落的女战神阴冥?”
“没错,小友。根据《妖志》记载,阴冥是当时洪荒第一人,美貌之名与杀戮之名传及九州。最后战死时,连天帝都破格追封了她这个多年的死对头。”
白若梨点头,目光中尽是敬佩,“我知道她,我用的阳冥剑就是她的兵器。”
薛瞎子微笑,不无艳羡地道,“小友倒是好福气,竟然能得到阳冥剑。当年,为了那一丝极微弱的气息,六界可是争的头破血流呢。”
“气息?他们想复活阴冥?”白若梨大惊失色。
“复活?”薛瞎子轻蔑一笑,又道,“哪里是什么复活啊?也不知是谁说的,炼化了这一丝气息可以成世间第一。”
白若梨翻了个白眼,颇无奈地道,“竟然只是为了这个!”
薛瞎子亦是叹了口气,才说,“不过是得不偿失罢了。六界争成那样,到头来却发现那丝气息奄奄,竟然自行消散了。”
白若梨了然点头,唏嘘不已。
秘史中曾记载,上古神祗死后会有气息遗留世间,经过长年累月精气会重新聚集,那时他们通常就会重新降临世间。
当然,复活需要历劫,若过不去也就彻底消失了。那阴冥平白惹出这么大一桩杀孽来,想要重生谈何容易。更何况从有历史记载算来,也没有一个人成功。不过,哪怕就算有成功的,那也不会说出来吧。
薛瞎子又叹了口气,凄然道,“小友,这也算你的情劫吧。”
白若梨便笑了,十分明媚,“既然如此,我一定可以挺过去。”
薛瞎子点头,起身而去,只留下句,“好好修养。”
见他离开,白若梨的笑再也挂不住,起身梳洗了一番,换上代表内门弟子的白衣,匆匆离开。
身体不适,云也腾得歪七扭八,她就一路忽上忽下的回了长安谷。
人在受伤时,总是会想到回家修养,白若梨自然不能例外。
树木层叠,苍翠欲滴,细雨将落玉峰映衬的越发朦胧而且妩媚。
通天石上已经站了一个人,身姿挺拔,面含不忍,但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却是显露无疑。
白若梨大惊,“三哥,啊不,尊主。”言罢,俯地就拜。
白若云这一身尊主的装扮,远没有白丹一穿来飘渺,但却有一种白丹一所没有的威仪,就好像他本就是这世间最公正平和的那一位。
“七妹,你我原不是这般生疏的。”白若云开口,明明是嗔怪的话,被他说出来却偏生带了种冷情的味道。
白若梨和白若云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他们所追求的东西本来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平素里虽不至于十分生疏,但说到底也少了那一份亲昵。而那仅有的一份家人间的亲切感觉,也随着白若云的上位而在白若梨心中淡了下来。
白若梨却不言语,只跪的笔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白若云似乎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越发悲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