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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孤独的人

和风细雨的一天,在龙之国一个普通的小城里,一辆遮盖严密的红色小三轮穿过几条城市街道,停在了一个商场入口处。

此时,一个人影急冲冲从商场窜出,一溜烟钻进三轮车内,这是一个俊俏的小伙,一边抹着头上身上零星的雨水,一边问道:“师傅,到南大多少钱?”

“十块钱。”前方一个沉稳中年男子声音传来。

小伙叫张宇,是南大学院的学生,闻言脸上现出一丝不悦,道:“不是吧,五块吧,才三公里路!我又不是第一次坐车了!”

前方那男子都不回头看上张宇一眼,身影不动不摇,大赫赫地回道:“何止三公里啊,差不多有五公里好吧,跑不跑,不跑你换个别人的试下,我不骗你的,现在下雨了哪个都是这个价钱。”

张宇心里暗骂:黑奸商,瞧你这吃定了爷的样子,可恶!要不是下雨了,我才不坐车去呢,爷就慢慢走回去了!

当下他顺着车窗往车外一瞟,发现附近街道都没第二辆闲车了,张宇只得满脸郁郁道:“行了行了,走吧师傅。”

不想那三轮司机却是冷不丁的说了句:“先给钱吧,我现在身上没零钱了,万一你没零钱付到时候我也麻烦。”

张宇深深吸了口冷气,脸色铁青地从衣兜捞出十块钱递出,这才见那奸商笑嘻嘻的转过脸来将钱接了过去。

张宇看着那张扭曲的奸商脸孔,心里却是暗暗一惊,过了几秒回过神来后,张宇暗想:可算找到机会找回场子了,不是我不厚道啊,是你自己黑我在先,你也别怪我揭你伤疤。

暗自思量了一下,张宇故作索然的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哎呀,师傅,你这脸是怎么毁容了呀,好像毁的挺严重的?”

张宇边说边眼神密切关注着前方奸商的举动,果然正说着便见那奸商浑身微微一颤,张宇眼中闪过一丝解恨的愉悦,便听得那奸商说道:“这个呀,是打仗弄的,我年轻的时候参加了几十年前那次天南战争,那时候我是新兵,这脸就是在那战争中被炮火毁的……”

张宇不禁心思被牵引过去,追问道:“呀,您还参加过天南战?还是新兵?据说天南战争中新兵百分之八十都阵亡了,那您能活着就真的天大的幸运……”

稍后的一路上,张宇也淡忘了对方黑自己的事情,而是好奇宝宝似的向他打听那次战争的事情,黑奸商的回答和网络上所描述的,没有什么偏差。

偏生张宇就是觉得真人版的有趣,追问了数分钟后,小三轮把张宇送到南大学院门口,张宇才满面不舍的离去。

红色小三轮在南大门口外停留了一阵,又迎来了一位新客人上车,于是红色小三轮车再次开动,驶向远处……

夜已黑,雨已停歇,夜空寂静,圆月很美,在一栋大楼附近一处僻静幽黑的拐角处,一辆红色小三轮轻轻驶来停靠下。

这栋大楼有十来层,是红祥职业学院租下的校外学生公寓,此刻,一丝清风带着“哈哈哈哈……”的笑声不时从六楼阳台飘出。

天佑推开房门,邹眉微动,吸了口空气:“嗯?你们谁又在泡面吗?”

“哟,天佑你回来啦?冲头,我说你小点声吧,在那咋咋呼呼的,可别把老师引来查房……”

说话的是他的室友刘宁飞,穿着粗劣的黑胶大拖鞋,正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副刚刚洗完澡的派头,此刻他正对盯着电脑的冲头说道。

“吖,不好意思啊!天佑,你也回来了?有没吃点东西,要不要我给你也泡桶泡面?”冲头朝着天佑扬头一笑说道。

“不用了,我先去洗个澡,等下我自己来吧。”天佑内心升起一丝温暖,冲其咧嘴微微一笑说道。

天佑拾弄好洗漱衣服用品,向浴室走去,带上浴室门,天佑从内衣中掏出一个精致黑布小袋,从中取出一副人皮面具,在水龙头下认真清洗起来,这面具,赫然就是红色小三轮司机那毁容的面孔……

天佑的确是参加过天南战争,而且正如他所说,当年他的确是个新兵蛋子,但当时他所在的新兵营,那位大智若愚的营长顶着上层痛批不断的电文催促,领着新兵们迟迟来到战场时,上层发现前线新兵死伤殆尽。

为了避免社会舆论压力,于是这个迟到的新兵营侥幸地被安排作为战场后队,组成了一支收拾战场的小队,也就是别人上前杀死杀活,打死打残,一场仗结束后,他们小队就上场打扫战场。

没错,他当年就是个扫尸兵,而且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所训练的内容也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扫到的东西要交公。

但这样的话在当时内心淳朴的时代,只需要交代一句就足够了,压根就没有人会徇私藏私。

天南蛮子国是个穷苦小国,但就算如此,当年他也在蛮子兵的尸体上寻到过一根金项链,两个金戒指,就这样两样值钱的东西,都交公了。

还有一样东西,他是真想交,可交不了,那是在一具面容清秀的小兵尸体上找到的红绳链。

红绳上挂着个镶金边框的月白色心形石,他取下红绳,然而就在他好奇地去触碰心形石的那一瞬间,那金框内的心形石诡异的化作一溜白色流光,瞬息没入他的手指内消失不见。

天佑当时吓的愣了半饷,看着那空空的镶金边框,他机警的四下瞅了瞅,没人看到,他寻思着,这事可没法跟上级解释,于是他悄然把那红绳连带金框暗暗就地掩埋了。

待到后来一次无意中,他才发现那心形石化作了一个淡淡的印记出现在了自己胸口,他百般尝试无法取出,最后只好作罢。

但更诡异的事情出现在他退伍后,十五年如一日,时光匆匆,周围的人群,亲朋老友渐渐被时间推动老去,而他却依旧保持着新兵蛋子时的模样,连声音也依旧青涩圆润。

此时不但他觉得不对了,一直无产的妻子认为他身上妖异,与他离婚跑了,家里父母也慌了,在那个电视已经有了的时代,这是有特异功能啊,据说这种人一旦被发现,都要被送去龙之国京城的科学人体研究所里解剖的,更有传闻言之凿凿,说是有个身体带电的异人,就是被送去那里肢解掉了!

老父母哭的梨花带雨哀求当时时任当地派出所副所长的亲姐夫,给他弄了个特殊通行证,那是个有效期十年的证件,随后给了一笔钱,让他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过活。

临走前亲姐夫再三告诫天佑,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他不老的诡异之事,否则会被送去京城被人解剖,而她的前妻为了重新嫁个好人家,把不孕的责任全推在了他身上,并向派出所报了警,派出所已经开始关注起此事来,故此他亲姐夫还随即伪造了一场交通意外,那是一起‘他’骑着摩托车跌下悬崖尸骨无存的人间惨剧,很顺畅地将他与世除名了。

随后天佑除了每过数年回来偷偷见父母一面,就正式过上了游击战一般的日子,每日过得提心吊胆,彷徨不安度日,孤独占据了他内心的每一处角落,为了避熟,他每个城市最多待两三年就换个城市。

在这个金钱时代,身份证有钱就能买到,还保管是有出路绝无问题的身份证,省去了天佑不少麻烦。

但生活还是要花钱的,毕竟他只是不老,还是会饿,受伤也与常人无异,所以他要工作挣钱养自己,一些有监控的公司和大企业,天佑都是不敢去的。

最近一些年,龙之国也开放了许多,许多特异功能大师都混的风声水起,天佑也只能眼馋的看看,毕竟他这种异能跟人家的不同,那可是蕴含不老的奥秘,一旦被人发觉,那就是被人体研究所千刀万剐彻底分解的下场。

还好龙之国的商管那最好办事,给钱就能挂牌买位,天佑偶尔在街头买个摊位买卖杂物,或弄点烧烤挣钱,或是去商管处低价购买收缴来的小车,楼下那辆红色小三轮就是他从商管花一百块买来的,买回后他刷了遍红漆,白天就到处拉客挣钱。

平日里每新换到一个城市,他就找各种学院买旁听生资格,反正是花钱的旁听生,去不去听课老师是不管他的,而他能混迹于人多密集的校园,也是鱼入大海自由自在,再顺便花点钱买个宿舍铺位,就像他现在住的这个红祥职业学院的校外宿舍一样。

早些年他买进了一个演艺学院做旁听生,在那里,孤独的他遇到一个同样喜欢孤单的学院老菜农,在老人那里天佑学到了一套口技,能轻易变幻嗓门说话,模仿出老人,中年人,小孩,女生,小动物等的声音。

并且在学院里,他还弄到了一张单薄逼真的人皮面具,这面具是电影专用的伤残脸,因为恶心,平日里大家都不敢直视,他却如视珍宝花钱买了下来,有了这张面皮,行走江湖时,会省去不少日常麻烦。

当然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今这宿舍两个人中,冲头原名方海东,只因为性情容易暴躁冲动,血液上脑,从小就得了个雅号唤作‘冲头’。

后来冲头更是因帮兄弟打架犯了事,关了半年从笼子放出来后,冲头在学院内外都是整天低着头做人,当时唯有天佑没有嫌弃他,并告诉他说:

“虽然说打架是不对的,但咱改了就好了,没有过不去的槛,只有放不下的人!再往大了说了,不就犯点小错挂点前科吗,这也就是在这和平年代,在战争年代杀人砍头,剜人心吃人肉那都是平常事,在我看来敢犯事的人,至少也都是带种的汉子,有许多人却是空有贼心没贼胆。”

自此之后,冲头就把天佑当最知心的哥们看待,有他好处的地方,总不忘记天佑那份,比如外出聚会唱K都不忘给天佑带一包零食回来,去超市买泡面也不会落下帮天佑带个几包。

天佑浴室洗澡出来,只见冲头和刘宁飞正各自玩着自己的电脑,冲头却是对天佑神秘一笑,说道:“天佑,我给你泡了一桶泡面,在你那大碗里,现在可以吃了。”

“嗯!”天佑没有多说,套了件小背心,揭开自己专用的大碗上的盖子,看了看漂浮在面层上的‘福利待遇’,忍不住笑乐起来。

他哭笑不得的笑骂道:“你这家伙!又给我来这套标准配置:一根火腿肠两个蛋。简直是不忍直视!”

冲头乐呵呵的回应:“那是,吃撒补撒,嘿嘿……不过这次是新买的鱼腊肠,口感不错的!”

“那你也好歹给我把肠切成一片片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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