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千人,出来却不足二十人,以弱于敌人几十倍的力量打赢了汗狼谷之战,却没有哪个将士欢呼鼓舞,此时,他们的将军铁灰着脸被人抬出来,几十名副将、参将,死的死,伤的伤,汗狼谷,如今已遍布尸首。经此一役,齐家军损伤过半,蓝雪长、蓝奕两兄弟命齐家军于泅水河畔安营休整,另派宫中御医前来会诊齐孝忠伤势。
“靳大夫,将军他怎么样了?”齐田蕊带着儿子和小女儿急匆匆奔进军帐,却看到被蓝家掳来的御医神色慌张的围在齐孝忠床榻周边,身为军医的靳风则被“请”到一边喝茶。
而靳云他们现在也都是个个自顾不暇,靳麓要代替师傅好好给他们包扎、配药,昏迷不醒的这些人嘴里都是喃喃自语着“将军”两个字。
齐田蕊明明是问的靳风,可哪知御医们一见到将军夫人立即颤巍巍的走过来,神色惶恐的跪了一地,“臣等无能,毒箭正中将军心脏,还请夫人节哀。”
齐田蕊看着他们,一阵耳晕目眩,再看看夫君铁色的脸庞,心下凄然,转而怒看着靳风,他却也是表情严肃,很是愤懑。“兵行险招自然要承担后果,但将军绝非命不久矣,此箭有毒,又刺入心脏,本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但好在箭短,箭头也未完全没入心脏,只是刺破了心脉。”
靳风说完鼓瞪着双眼直视这群御医,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御医看不好救不了的人他有倒是有几分把握把人给救回来。这一下倒是让这些老御医松了一口气,毕竟被蓝家抓来继续做御医心中忐忑的很。
“各位辛苦,请几位御医下去休息吧。”齐田蕊点头示意齐孝忠的侍卫小校带他们几位长者下去休息。
直到将军帐内只剩家人和靳风时,大家才在压抑沉闷的气氛中听到芯儿怀中小人儿的叫嚷声,许是一直没有人理她,这个叫“齐诺”的小人儿开始不耐烦的扭动着瘦小的身躯,挥动细弱的胳膊,努力抬头探着身子。芯儿一直很努力的抱紧孩子,试图让她安静下来,但小齐诺从开始的闹别扭,已经发展成为烦躁不安,终于,被她挣脱束缚,探起身子,胳膊抡向齐孝忠躺着的方向,“爹!”这一声娇嗔却又猝不及防的大叫把屋里所有人吓了一跳。
还没等齐田蕊反应过来,小齐诺已经迫不及待的探出半个身子,下一刻眼见着就要摔到地上,齐士武眼疾手快地接住妹妹,抱着她来到父亲身边。
“爹!”小齐诺原本苍白的脸上由于挣脱使劲儿过大而憋得略显红润,她似乎并不满足于只是在哥哥怀里看着面色铁青的父亲,执意要用手碰碰他。齐士武下意识的将妹妹靠近父亲,只是在小齐诺将脸颊贴在将军胸口的刹那感到一阵温暖,谁能想到不足百日的婴孩儿能够开口叫爹,还能认识他,想要贴在他的胸口。
注意到小齐诺脸色由泛红到变白的不只是芯儿,齐田蕊眼看着小女儿慢慢闭合的双眼,在其他人看来很温馨的画面却让她一阵阵冷汗,急忙上前抱起趴在齐孝忠胸口的小齐诺,心疼不已的揽入怀中。
靳风难得的看着将军夫人焦虑的将熟睡的女儿抱起,大步向前,两根手指按压在将军手腕上,脸上闪过再明显不过的诧异之色,随即将视线锁定在夫人怀中的婴孩儿身上,看着齐田蕊焦虑的看看他又看看孩子,分明是一副不知如何解释的样子,他便也不再多说。
“将军的心脉已经护住,箭毒我会尽快祛除,请夫人和少爷不要担心。”靳风说完就转回身仔细检查齐孝忠去了。
齐田蕊感谢之余让儿子帮着照顾将军,怀里抱着熟睡的小齐诺在帐内偏角坐下,看着女儿苍白的面色心有不忍,但女儿细弱均匀的呼吸又让她觉得她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夫人,让我给小姐诊一下脉。”靳风在日暮时分走过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小齐诺,不禁皱眉。
齐田蕊和芯儿多少猜到小齐诺昏睡不醒的原因,但却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让靳风把脉看一下。
“应该并无大碍,还是要多吃多睡。”靳风严肃的看着将军夫人,就好像夫人不让自己女儿吃饱睡足似的,“还要辅以我给小姐配的补药。”
隔天黄昏,齐孝忠猝然醒来,看着床前忧心憔悴的妻儿很是愧疚,比起娘亲,齐士武要坚毅得多,在他心中忠勇善战的父亲是不会就此倒下的。“你终于醒了。”齐田蕊眼眶红了又红,原本想要忍住的泪水还是悄无声息的流下。
“爹······”齐士武隐忍着泪水,被齐孝忠用力地揽入怀里。
“放心,爹没事。”他一面慈爱的揉着儿子的头,一面安抚自己泪流满面的妻子,“我只是睡了一觉,还梦到咱们的小齐诺了。”
一提到那个羸弱的女儿,齐田蕊的心都揪了起来,她眉头深锁,眼角的担忧越发明显。“怎么了?诺呢?”
“没什么,诺由芯儿照顾着,这会儿可能还在外面晒太阳。”齐田蕊神色游移,但她实在不想丈夫此时再为女儿担忧。
虽是牵挂着其他将士兄弟的伤势,但听到靳风说他们并无生命之忧,只需静养,齐孝忠便也不再勉强自己,继续卧床休养。
“夫人,您找我。”靳风背着药箱来到将军夫人的帐篷。
齐田蕊此时正抱着小齐诺,满目愁云,“靳风,拜托你再看看她,怎么就这样昏睡着,都三天了······”想着诺平日里弱不禁风的苍白面庞,齐田蕊一阵阵心焦,她实在担心这个瘦弱的女儿就此一直昏睡着。
靳风这几天几乎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被将军夫人叫到这里来给小姐诊治,为了安抚夫人的心绪,他还专门派靳麓留守照顾这个小婴孩儿,但即便如此夫人依旧不放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了她。而对于这个弱小的女婴,靳风也是格外上心,但每次诊脉她也确实是除了脉相微弱,再无其他可以让他担忧。
这一次他依旧仔细的观察小姐的脸色,细致的诊脉,可是这个小女婴依旧酣然熟睡着,全然不受外界的影响,在她貌似平静的小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夫人,小姐还是在睡梦中,体征正常,并无任何异样。”
“可是······”
“许是消耗了太多力量,她自己正在休养生息。”靳风最后只能谨慎的揣测道,如若不然,凭他几十年的医学修为也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婴孩儿昏昏沉沉的睡这么长时间。而且,他本就对齐孝忠身中剧毒还能在短时间奇迹般生还抱有质疑,只是他还不确定是否跟这个孩子有关。
身负重伤的第四天,齐孝忠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武儿,你娘亲和妹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