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嗯？”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谢清的视线离开张明亦温润的眼眸，她转过头，眼中映落的是被尘封在记忆中许久的纯粹而美好。
满天星斗缀落在清澈得不见一丝杂质的深蓝色穹幕上，微风从耳边拂过，携着青草与尘土的香味，轻抚着她的发丝。
她微微勾起嘴角，双眼再次望向他，里面满是星辰一般的晶莹。
张明亦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她在月光下如玉般的脸庞。他的手掌温热而宽厚，将他的含情脉脉透过相触的肌肤丝丝缕缕缠进她的心中。
“今天我们可以看一整晚的星星。”
隐忍许久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温热而又冰凉，渗进他的指尖，细密如织。
“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看你曾经没看完的星星，听所有你爱听的歌，写我们最美丽的故事。”
伸手将谢清揽进怀里，张明亦用不容置疑的坚定，打破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怀疑。
自第一眼见到谢清，张明亦就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这所谓的故事，并不是指起起落落的人生经历，张明亦只是觉得，她的沉静如同一潭深泉，澄净却又深不可测。最初或许就是因着这样一种猎奇的心态，张明亦才会对谢清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人总是这样，对自己未知的领域，带着一种好奇，才想要去靠近，去揭穿，去让一切真相大白。
这不是一见钟情，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用外貌吸引了一个男人，两人互相单身又互相产生了好感，于是接下来的故事便似乎变得理所当然。
只是相处得越久，张明亦越觉得谢清像一张白纸。她的所有看似云淡风轻的神情和言语之下，沉埋了太多细腻而又羞于启齿的无伤大雅的计较与衡量，但是在完完全全信任了一个人之后，就会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认识她的过程，就像是在探寻一个迷宫。千回百转，反反复复，当你终于将每一条绝境与通途分辨透彻的时候，何去何从就变得一目了然了。
而谢清的小心思，掩藏在她平静的外表之下，就显得波涛汹涌了。而张明亦却恰恰喜欢这种不为人知的细节。这些细节就像是镜面之下的凌波，你不舍移开目光，也不忍将其打破。
于是张明亦抬起手臂，将手指伸向天幕，蓦地一转，从谢清的耳畔绕过，沿着她的手臂轻轻扣上她的无名指。
“哪怕星辰陨落，时间也会是我们最忠实的见证。”
谢清将手从他掌中挣脱，只见一枚戒指俨然其上，在月色之下隐泛星芒。
“嫁给我。”
张明亦的声音如水，无比温柔地包围着她。谢清正要开口，却却听到一声距离的爆响，只见他的眼中沁出了鲜血，一瞬间天地无光，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满天星辰坠落。她觉得心口狠狠地疼痛起来，她开口想要回应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声。他被落雪和繁星掩埋，只有地面的泥土变成了猩红的颜色，带着温热的血腥味，将她彻底淹没。
“不……不……”
谢清呢喃着着从梦中惊醒，张明亦对她求婚那日与车祸那天的情景融合在一起，压得她无法呼吸。她还记得如梦之前见到他虚弱的身影，她还记得常悦身上温软的橙香，此刻睁开眼，一切都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只是这迫人的窒息感，毫无变换。
一阵凉风吹来，谢清顿时觉得清醒不少。转头看到母亲坐在窗边的软椅上打盹，面容静好，鬓角微白，她所有的痛苦似乎在一瞬间停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