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树……她不由地走上前去。
末踪末影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姚漓喜欢梨树，就没有上前打扰。
姚漓刚碰到树皮，就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说：“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看末踪末影没有别的反应，应该是听不见。她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别人。
但是看这套路……“你是……树灵？”
“是的。你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你能满足我什么愿望？”她饶有趣味地想，树灵可以听见近距离里人在脑子里想的话，不需要说出来。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能让人死而复生吗？”
“当然。”
“代价是折寿。”
“看来你比较了解我们的套路。”
“对啊。还需要别的条件吗？”
“这个因树灵而异。在我这里没有。”
“不好意思，我已经向一个树灵许过了。”姚漓玩味地想。
“不再许一个？”
“除非我想死。”她冷哼。
“那你许愿的那个树灵挺好的。”
姚漓想起来姚溪口中的“原版”《白蛇传》。“你知道你祖宗的灵气是怎么来的吗？”
梨树思索了一阵，“好像是……吸了一条千年蛇精的精气才有的。”
居然跟姚溪说的差不多！难道电视剧里的都是翻版？
末踪末影死死地盯着姚漓，发现她好像魔怔了一样，焦急地喊道：“漓儿？”
在姚家姚漓是让末踪末影这么叫她，其余的都是管她叫“大小姐”的。
“我要先走了。再见。”
“再见。”
姚漓微笑着回头看末踪末影，两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要是出事了，要怎么跟姚溪和姚耀东交代？就算他们父子俩不计较，他们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姚漓又逛了一圈，等回去时已经是上午了。
末踪末影一直到亲眼看见姚漓进了屋才走。姚溪一如既往地在看报纸。
姚漓组织好语言说：“尹沫熙许愿的那棵树我们已经知道了，要不去碰碰机会？”
“怎么这么想？”
“我觉得树灵不难相处。”只是比较狡猾。毕竟无商不奸，它们也算得上是“商”。
“想什么时候去？”姚溪放下报纸，看着她。
“中午吧。人少。”
所以“水岩”就在十二时出现在了“枣花公园。”
姚漓睁大了眼，才几个小时不见，这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大半个公园已经被围起来了，他们要是再来晚点，整个公园就都被围起来了。
姚漓找到最近的一个老人，轻声问：“老爷爷，您知道为什么要把‘枣花公园’围起来吗？”
老人家瞅了瞅她，叹了口气：“政府要把这儿改成个大广场。”
姚溪等姚漓回来，一起去到了这里最大的一个枣树前。
姚漓试着用心跟枣树灵交流，成功了。
“枣树爷爷，您好。”
“你好。”是个饱经沧桑的声音，果真是棵老树。
“枣树爷爷，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唉，我们都要被挖了，有什么，你问吧。”
“您可以实现别人的愿望吗？”姚漓试探性地问。
老树一听到这个，马上来了精神：“我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那您的‘生意’如何？”
“唉，”老树又叹了口气，“自民国后，就没几个信这些的人了。今年都只有一个客人来。”
“爷爷，您能介绍一下这位客人吗？”
“应该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吧。”
“那她和愿望也很美吧？”姚漓作不经心地一问。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诚信也没用咯。”老树歇了口气，“她有一天来问我能不能实现愿望，我说能，她好像很吃惊。我说，要连续一个月都来许同一个愿，表明真心，我才愿意去实现。她说，希望一个人娶她。”老树说得多了，又歇了歇，“我让她带来那个人的血，她第二天就带来了。然后就是持续一个月都来我这儿，有空还会聊上几句。今天她来还愿了。”老树语气慢慢暖和起来。
不管是什么，凡是有思想的东西，老了，要得东西就少了，可能只是一次陪伴都能让他们感到温暖。
“爷爷有人陪着很开心吧？”尹沫熙的愿望没有实现，但她却没有跟老树说。看来她也并没有那么坏啊。
“那是！”
“那您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姚漓“天真”地又问。
“呵呵，我只是刺激了一下那个人的你们人类叫‘视网膜’的东西，让他把女孩看成他最心爱的人。”老人家就是经不起夸，连妖对人基本的警惕都松懈了不少。
“按女孩子的意愿，让那个人最好的朋友出来作证，我也不知道她要作什么证，反正也跟我没有关系。”
姚漓面色一沉，尹沫熙肯定是预谋好的，没想到她心机这么深。
老树最后略带心疼地说：“女孩子有一次跟我说，她非常爱那个人，她和她妹妹小时候以前跟那个人经常在一起玩，慢慢的她就喜欢上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后来搬走了。等他们再见面时那个人已经不记得她们了，但是却成了她妹妹的男朋友。也是个痴情人啊，人类为何偏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就好比您只喜欢这块地，离开了这里不管去哪都像死了一样。”姚漓解释。
尹沫熙……她当真是这么想？可是，她从未提起过。
姚漓以为，尹沫熙只是在报复尹沫莐。原来，她们关系不会最主要的是因为她们喜欢同一个人啊。
“枣树爷爷，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没事没事，就当是你陪我度过我‘最后的日子’的报酬了。再见了，小丫头。”
“再见了，老爷爷。”
“你的心很美，我看见了。愿你的心能永远这么纯洁下去。”
姚漓记下了这句话，她能像枣树爷爷希望的，一直保持下去吗？她不知道。
“怎么样了？”姚溪见她很久没动静了，小声地问。
“已经好了，我们回去吧。”她牵上姚溪的手，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姚溪没管这么多，她总是喜欢多愁善感，他顾及不过来。
姚溪倚靠在门边，听姚漓讲述他们的对话。“啧啧，连妖怪都开始简单粗暴起来了啊。”他感慨道。姚漓同样这么认为。
“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啊！”姚漓差点也跟着偏楼了。如不立即修正，等会儿他们可能还会聊到“随着时间的变迁，连妖怪都学会了人类的某种东西”。
“爱情不分对错。”姚溪搬出一句经典语录
姚漓反驳：“强迫不喜欢你的人和你在一起，这难道还是对的了？”
“看样子，尹沫莐应该知道尹沫熙喜欢冉迟晰。”
“我还没往这方面想过，不过……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
“有时一句证词都可能改变‘案件’的发展方向。”姚溪正色道。
“按理说沫莐是知道的，但她为什么没跟我说过？”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冉迟晰知道了会有多为难？”
“……”原来沫莐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
姚溪也很无语。是他把事情想得复杂化了，到最后他们都没有“正面交锋”过。根本就不需要用灵术什么的解决，只要推理能力+灵性体质就能解决了。
几个奇怪的地方都只是她利用了他们的心理。尹沫熙……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个，要不要跟沫莐说？”姚漓迟疑地问。
“随你。”姚溪很期待她的反应。
“那你会不会跟君寒说？”
“随我。”姚溪兴致来了，他想玩玩。
“但这个不一样啊。沫莐是这件事里的，君寒他们不在。”她很冷静。
“他们算是你的朋友。”姚溪顿了顿，“而尹沫莐也是你的朋友。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
“……”看来姚漓很愉快地被他带跑了，姚溪暗暗发笑，就是想笑，不为别的。
“末影说，你看中了一款水晶球。”他转移话题。
“替代品最好也不如原来的。”姚漓若有所思。
好一个一语双关，姚溪勾起嘴角。难道是因为血缘关系姚漓越发像他了？
“你找到她了吗？”她淡漠地修着指甲问。
“还没有。”世界这么大，找一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即使遇见了，也是擦肩而过吧。
“你怎么不干脆去许个愿？”找一个人而已。代价不会太大。
“我想亲自找到她。”他怅然。
姚漓理解不了他的感受，也不想去理解。姚溪这样，心里肯定不好受，偏先还要摆出一副顺其自然的心态。
“随你，我去找尹沫熙谈谈。”
“才回来又要出去么？”
“我不回来吃午饭了。”不知她从哪弄来的尹沫熙的号码，“我是姚漓。我想和你谈谈。”
那头沉默了足足两分钟，传来了尹沫熙的声音，想必是听出来是姚漓。“十二点半，冠冕酒店。”
姚漓拿钥匙走了。末踪末影又出现在她身后。
“末踪，你回去吧。”她只是去吃个饭，带一个人就好了。
末踪听罢，算算时候，也猜出了个大概，就回去了。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关于少爷要找的女孩儿，我们那有了点消息。”
“……你没有告诉他？”
“按照你的意愿。”他没有明说，姚漓心明如镜。
“末影，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你也会去做吗？”
“要看是什么事，是为谁。”
姚漓知道自己的私心，只是她做不到心无杂念，做不到。
到时，尹沫熙已经在侯着她了。
“有什么事，要说就说吧。”她一下一下地用食指轻拍着桌面。
“既然你都发话了，我也就直说了。”
末影在外面等着，他的职责就是保证姚漓的人身安全。不管等多久也不能中途离开，谁也保不准他不在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他不能冒险。
他一直观察着尹沫熙的一举一动，只要她做出威胁到姚漓的举动，他就马上冲进去。也不知姚漓跟她说了什么，尹沫熙的脸色“唰”地就变了。但又很快镇静下来了。她冷眼看着姚漓，嘴唇微张，却并不像在说话的样子。
末影倚在一棵树上，从口袋掏出个小面包垫垫肚子，眼睛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尹沫熙。
突然，尹沫熙笑了起来，细看，却是冷笑。他把包装袋里的碎屑倒出来，把包装纸装进口袋后，右手摸了摸空空的腰带，意识到没放在腰带上，又放进了裤兜里紧紧抓着什么东西，以防不测。
姚漓装作漫不经心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
末影忐忑不安地等了四十分钟，姚漓总算是出来了。但他留意到，尹沫熙并没有出来，还坐在里面。
“她不想出来，太热了。”姚漓耸耸肩解释。
“还顺利吗？”
“还算可以。”姚漓心情不错的样子。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去‘欲惑’。”姚漓等着他的反应。末影却出乎意料地安静。
末影熟练地抽出一张金卡放在收银台台面上。立刻就有人过来接待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