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人一旦闲下来就很嗜睡,所以从几天前辞掉了所有工作后,姜雨哲除了吃饭上厕所就基本没有离开过被窝。
冬天到了最冷的时候,温暖的被窝几乎是人人都不愿意离开的地方。
但今天不一样,因为有事情做,姜雨哲早早的就起来了。为了摆脱这几天有些不是很精神的状态,特意没有兑热水,而是用冷的刺骨的水洗漱。
“昨晚上你鼓捣什么呢,大晚上不睡觉跑院里点火。”
姜雨哲拿着毛巾擦着脸进屋的时候,老头正好端着早餐往桌子上摆,看到了他,随口问道。
“没事,有些东西不要了,胡乱扔又会很麻烦,所以就烧掉了。”
姜雨哲盘腿坐在饭桌前,拿筷子扒拉了一下盘子里的菜,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自己写的日记除了昨天那篇感想以外,其他的都是些可以惊世赅俗的东西,所以为了以后不出现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还是烧掉为好,反正里面的内容已经背的差不多了,没道理留这个定时炸弹在家里。
“恩,吃饭吧。”
有了回答,老头也就没再追问,面前的孩子虽然一向有心事,但却很让人放心,所以老头也并不担心。
一起相处两年了,老头也开始习惯了一些姜雨哲的怪癖,比如一睁眼就必须要见到人才去洗漱,还有经常偷偷摸摸的在一个本子上记东西。虽然知道,但是却从不过问,也不去偷看,就像姜雨哲不过问他的过去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的秘密都应该被尊重。
饭桌上除了咀嚼和筷子碰撞碗沿的声音再无其他,除了那个小机灵鬼在,家里的饭桌都是很沉闷的,姜雨哲一边吃饭一边想事情,老头则是一边吃饭一边看姜雨哲。
但今天却有点偏差,老头看了看姜雨哲搭在腿上的毛巾,若有所思的问道。
“今天要出去?”
“恩,最后一次了,还完这次我们就和那些人再无瓜葛了。”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老头很担心,有些着急的问道。
“没事,以往不也都是我自己吗。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了,没事的。你就安心的去上班就好。”
其实他刚才也是在想今天要做的事情,只是想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头绪,听到老头有些担心的语气,放下了碗筷,安慰道。
“多吃点,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老头看姜雨哲放下碗筷起身,也不再追问。而是希望他能够好好的把饭吃完,这几天姜雨哲虽然一直待在家里休息,但却没有以前的饭量,通常只是吃几口就放下了,而且经常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时不时的还会自言自语,像是在盘算什么事情。
老头很担心这样下去他会生病,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家变着法的做饭,就是希望姜雨哲多吃点。
“吃饱了,留着肚子晚上回来再吃。老头,你今天回来的时候买点猪肉和蔬菜吧,晚上多做点好吃的,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但还是要庆祝一下的。”
姜雨哲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
“好,我一会让小四拿点过来,店里的材料比买的好,我下午就开始做,你尽量早点回来。对了,你记得去学校把丫头接过来。”
“恩,知道了。”
姜雨哲点了点头,转身走去了屋子,既然要出门,总要换身衣裳。
“不论怎么看,这身皮囊还是要比自己以前强上太多。”
换完了衣服的姜雨哲站在镜子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感叹道。
这话倒是没错,相比于林烨,姜雨哲的容貌确实算得上是秀气。
虽然用容貌来衡量一个男人有点不知所谓,但男人长得帅气点总能获得很多好处,就像是姜雨哲这两年来从事的工作一样,只要是女性老板几乎对他的印象都十分好。
做服装导购的时候也能比别人多一倍的业绩,月末的时候更是会有衣服作为奖励发到他手上,而衣服自然都是老板的亲手挑选。所以两年来姜雨哲基本没有花钱买过衣服。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白色信封,小心的放进怀里,拉上了拉链,姜雨哲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最后一次了,真希望能顺利的结束。只要过了这一关,迎接自己和老头的就是全新的生活了。”
二月份的天气还没有迎来春的气息,放眼望去,屋塔房的房顶还有没化开的雪,道路两旁更是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雪堆。天气很冷,所以街上的人就很少,偶尔过路的行人也是急匆匆的,只有姜雨哲不紧不慢的在街上走着,偶尔抬头看一下路,其余的时候目光都是很游离,看起来像在想事情。
直到坐上公交车,姜雨哲都没有停止思考,车里没有空调,很冷,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后,姜雨哲拉了拉领子把目光放到了窗外,看着倒退的风景怔怔出神。
想还高利贷很容易,但是想还清高利贷却很难,这两者之间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意义却天差地别。
在韩国,众所众知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轻易和高利贷扯上关系,因为借钱很容易,但是还清却很困难。
除了自身的原因外,高额的利息到了最后甚至会超越本金,所以到了最后就会变得根本无法偿还,只能按照合同听从高利贷的安排,而所谓的安排,则是指一些脏器捐赠同意书,或者像老头一样沦为乞丐,被人控制。
当初之所以有底气能还完一亿韩元的债务,并不是因为自己能赚很多钱,而是在搭救老头的时候,自己通过自残将那个头目逼到了死角,让他在两败俱伤和息事宁人之间选择了后者,从而获得了和人家坐下来谈一谈的机会。
最后才达成用两年时间偿还一亿元债务的约定,并且在约定期间只维持一亿元的本金,不会产生利息的条件。不然就是姜雨哲就是在拼命工作,也填不满无底洞的债务。
但姜雨哲也很清楚,当初那个头目的老大之所以答应自己,是因为他吃定了自己,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小孩子的不谙世事,只是逞能而已,所以才会在猫戏老鼠的前提下和自己达成了约定。
但如今自己真的完成了约定,姜雨哲很怕那个头目反悔,毕竟口头的约定想要毁坏太过容易,而且你也不能指望着一群向钱看的人突然有了信用这么宝贵的品质,这也是几天来他吃不下饭的原因。
只要不能彻底的解决债务问题,自己就会永远的跌入高利贷的泥潭,并且越陷越深,毫无反抗能力。这一次是两年还清一亿元,如果再去还额外的利息呢,如果利息以上还有利息呢,自己能还清吗,或者,自己能反抗吗。
没人知道,赚钱的话努力就够了,但是和人打交道却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事情,所以姜雨哲一直在权衡利弊,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或许要换一个角度想问题。”
许久之后,一直看着窗外的姜雨哲才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车吱嘎一声停到了站点上,姜雨哲从车上走了下来,抬起头看了看有些暗淡的阳光,并不刺眼。适应了一会后,这才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街角的一个有些破旧的店面,姜雨哲推门走了进去,看了看店里的陈设后,这才对着那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妇人亲热的说道。
“姐姐,还记得我吗,上次到这里来买过东西的。用过以后还不错,这次打算再买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