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魁比试结束后的几天,方寸山便一直在下雨,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地从早到晚,朦胧的烟雾经久不散,倒像是给方寸山披上了淡淡的白纱。好了,我们别再看了,娇羞万状的方寸山姑娘还没洗完澡呢。
沿着之前走过的道路(这次路面泥泞,风雨不断),我们好不容易来到天玑的小屋子外,透过满是湿气的木窗,我们得以瞧见卧病在床的天玑,他眉头微皱,胸口是紧密的纱布透着一痕血红,他的身边坐着一位白色衣服的女子,侧影已是极美,她正低下头来,好听清天玑略是沙哑的嗓音。
“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吗?”
“对,明天。”
“去哪?遥远的天界仙府?”
“霜神已下达旨意,天枢、天权分别去雨神、雷神处,至于玄清门的禄存,他被云神选中了。”
“那你呢?咳咳···”
“风神。”她站起身来,倒了杯热水,递给天玑。
桌子上的铜质香炉正散发出温和的香气,缓缓飘过房间里的每个角落,然后徐徐上升,盘旋在潮湿的屋檐之下。
“这么说,除了我,其他人都赢了。”天玑喝下一口热水,却是满嘴的苦涩。
天璇抚摸着幻情剑的剑身,没有说话。
“师父说你的伤过两天就会痊愈的。”天璇飞快地看了伤口一眼。“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可惜了,我还想在病床上多待几天。”
又是良久沉默。
“还是得恭喜你,天璇。”天玑放下杯子,笑得如同小丑。“希望你早登仙界。”
天璇猛然间扬起头来,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忧伤。她忽然将手中的幻情剑举起,有些悲凉地说道:“为了这把剑,我已经失去无数感情。”
“但是,我永不后悔!”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坚决地让人怀疑她眼中的忧伤。
“永不后悔吗?”天玑喃喃道。他偏过头去,茫然地看着放在他身体旁边的灰色长剑,“我们两个待了快十年了,不也未曾后悔过吗。”天玑觉得有些累了,今天来看望他的人太多了,上午玄清门的禄存在这里磨蹭半天,又是道歉又是炫耀的,不禁令他哑然失笑。
“修道成仙。”他望着窗外点点滴滴的雨,有些失神。
时间又过几日,连绵的阴雨终于停歇,今天是太阳在天空中无拘无束地跳舞。温暖的阳光照射在方寸山的山林河湖。使得后者看上去是那么的碧绿清澈。阴影下的土地还是不变的冰凉湿润,连同本是绵柔有力的花草也雨露不干,整个身子都怏怏地趴在地面。
“我们也要阳光!”一棵小草对着头顶的大树喊道。
“我们也要温暖!”一朵花苞勉强站直了身子。
“吱”的脚步声轻响,一花一草都被深深地踩进泥土里。原来是白冲道长和天玑正一路走来。
“师父,这么说那天是妖魔作祟?”天玑问道。
“不错,虽然为师不能判断其来历模样,但是魔界妖人无疑。”
“那他为何要打伤我?”天玑不由得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这个为师也不懂。只是近年来人间妖魔肆虐,他们这次打伤你,恐怕是想给方寸山示以颜色。”
“那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稀奇古怪到让人心里直颤。”
白冲道长愣了会,又继续说:“那都是妖魔在蛊惑人心,你不必在意。”
天玑点点头,跟在师父后面走着。两人不言语又走了很长一段路。“天玑。”白冲道长像是想起了什么,“实在不行,你就弃了幻心剑吧。”
听到这话,天玑心中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当初我从凡间带回你们四人,而你是其中资质最高的,只是这幻心剑,唉。”白冲道长叹了口气又说道:“自此你选中这幻心剑后,就再也习不得任何的法术。连你的变化之术也都是在那之前所学。这幻心剑,拔出可驰骋三界,可拔不出它会误你终生。”
“师父不必说了。既然命运把幻心剑交给了我。”天玑神色黯然地从背上取下幻心剑,“那我就相信命运的安排。”
白冲道长深深地看了他这位三弟子一眼,然后说道:“你有这份心,很好。过几天你就和他们一起出海吧。”
“出海?去哪?”天玑不解地问。
“夺取魔灵心。”白冲道长转过身去,一缕阳光透过林海,斜斜地照在那被踩扁了的一花一草上,因为温暖,它们扭直了身子,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