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有发生太过离奇的事情。
毕竟，无论洪水猛兽也好，虎豹豺狼也罢，他们的武力值，或者惊悚值，或者神秘值，都远不及苏然这一年来的所见所闻。
毕竟，时间加速，空间屏障，鱼神，吸血鬼，上帝
——这几个元素，无论哪一个的出现，都会使一件平凡无奇的事情加上一层又一层神秘的色彩。
更何况，它们同时出现呢？
可以说，一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引起苏然和雨晴的惊叹了
——除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到达军营的，十不存一。
至少，在苏然看到了那个空落落的军营里只搭了几个帐篷之时，听闻军官估计，来这里的人，与报名人数相比十不存一之后，几乎失声喊了出来：“怎么可能！”
而后，就有军士给苏然解释：“怎么不可能？我见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兵法：百里而趣利者厥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的道理都不明白？”
“可是明明……”苏然想解释什么，可是仔细想了想，就放弃了解释的打算。
因为，毕竟苏然经历了一年左右的锻炼，步行八百里大约没有太大的问题。若是换了其他人步行八百里的后果……体力稍差一些的，大约只能是倒在路上吧。
更何况，这个年代，除了赶考的书生，其他人，都不会有太多远行的经验的。
由此，被八百里这样遥远的距离拦下的人，十有八九，也就不足为奇。
在苏然跟军士讨论问题的时候，军士也没有闲着，将苏然跟雨晴领到了一个帐篷里之后，对他们说：“现在，新兵们，说出你的名字。”
“苏然。”
“雨晴。”
军士点头，对苏然说：“好的，新兵苏然——”
苏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军士见状，耸了耸肩：“忘记说了，在军营里，跟长官对话的时候要看情况加上‘报告长官！’当听到长官喊你们的名字的时候，记得回答：‘到！’；在接到上级的命令的时候，记得回答：“是！”；在接受上级训话的时候，要回答：“明白！”——如果长官没有特殊要求的话，军营里不能存在任何其他的声音。明白吗？”
“明白！”苏然和雨晴一起回应。
军士点了点头：“那好，我们重复一遍，新兵苏然——”
“到！”苏然回应。
军士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的记录本，在上面写了一笔：“你的床铺是，1号帐篷5床。”
“明白！”苏然回应。
军士点了点头，表示对苏然的表现很满意，又转头看向雨晴：“新兵雨晴——”
“到！”雨晴回应。
军士目视雨晴，说：“你的床铺是，1号帐篷6床。”
“明白！”雨晴回应。
军士点了点头，说：“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苏然听见雨晴跟他住在一起之后，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便问道：“报告长官！为什么雨晴跟我住一间帐篷？”
军士合上手中的本子，对苏然说：“很简单，军队里只有军官和士兵，没有男人和女人，明白了么？”
“明白！”苏然回答得很是干脆。
“还有什么问题么？”
“报告长官，没有了！”苏然回答。
“那好，解散！”
“是！”
……
苏然跟雨晴在军营中休息了几日，便把军营里面的规章制度摸了个七七八八。
总的来说，军营里面的制度还算和缓，而长官们，大抵也是“爱民如子”的好长官。
因为，来到军营的第一日，苏然就看见了一幅标语：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
意思很简单，那些“敢冒生命危险”做某些事情的人，都死干净了，而只有那些知道看清形势不做无谓的牺牲的人，才能活下来。
这种话，苏然不喜欢，但仔细想想，这种话的确有它的道理。
毕竟，有些时候，牺牲并没有意义。
军官举的例子是，“面对机关枪，最好的做法，绝不是要列队前进——哪怕这样的确很有气势，但这也只能得到一个‘排队枪毙’的评价。”
“对付机关枪的手段，从来不是用人去消耗它的子弹——那些用血肉之躯去消耗机关枪子弹的，的确很勇敢，但几乎毫无价值。”
“用血肉之躯去消耗机关枪子弹的，根本不是英雄——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不希望看到任何一个人成为这样的‘英雄’——哪怕这真的很感人。”
“的确，某种程度上，他们是英雄，他们死在了与敌人交火的战场上。但是，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呢？如果他们不死，他们可以解甲归田，照顾年迈的父母，也可以参加工作，为祖国增砖添瓦。”
“但，在战场上，他们性命的价值，只是一颗敌人的子弹。”
“他们，明明可以生活得更有价值，却因为一次不恰当的勇敢，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勇，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勇’。”
“真正的‘勇’，应当是，在接到上级给出的命令的时候，直接质问上级，，质问他，这种命令的收益，是否抵得上为了执行这种命令所要付出的代价！”
“归根结底，这种用血肉之躯消耗机关枪子弹的做法，都是上级的失职造成的。”
“而我们，并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为上级的命令，而做出了无谓的牺牲。”
……
苏然和雨晴的军训生活，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正式开始。
所以，或许不妨，把目光转向，战场
——把目光转向那个与东洋侵略者战斗的地方。
东北，狼烟正浓。
————————————————————
注：其实早在上一卷中子就埋下了一些伏笔。中子曾经试过，一口气走50公里，只要路上走累了不要休息太久，大约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再走远些，中子的脚就几乎报废了……虽然身体一切正常，但是就是脚不敢着地……
所以，“行百里者半九十”这种话，并不科学……大丈夫婆婆妈妈干什么，百里一天走完多好？
当然，所谓“百里而趣利者厥上将”，也很好理解——士兵脚都不敢着地了，怎么打仗？
这大约暗合本文的一个主旨，叫做“不对称”。
真正的战斗，没有什么是对称的。不可能像两边打擂台一样，各自出招，然后比较招式优劣。
真正精彩的战争，输的人，从来都是，看上去稳赢的一方。
最后，那段机关枪的评价是从民国军官的口中传出来的……我并没有借此侮辱革命先烈的意思（虽然从这段话很难看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