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风凌阳和姗姗早早起来,梳洗停当,身上的脏衣服也换成了土布的衣服,张三出门去买了三匹马,以供三人乘坐。风凌阳和姗姗骑上马,张三一看,不禁赞叹,一个英俊,一个柔美,简直就是两个金童玉女相似,风凌阳虽然憔悴,但张三给他输了内力,勉力可以骑马。
三人出了金州城,过了汉水,直奔房山方向而来,三匹马奋起四蹄,路边的景致风物不住倒退。风凌阳骑在马上,忽有恍若隔世之感,几天前,自己还是个四处奔逃,无家可归的邋遢少年,就在昨晚自己中了迷药,生死不知,没想到现在却和一位武功极高的老人,一个娇柔可爱的少女同行。
张三一马当先,走了一个多时辰,风凌阳体力渐渐不支,张三下马给他输送内力。张三见他不能长途快走,此后就放慢脚步,任由马匹信步而行。
风凌阳欣赏着路边景致,只见远处有几个农夫正在忙碌,四野空旷,黄色的田地和远山连在一起,山上一排排的松柏,迎风挺立,一阵阵清风送来,鼻中呼吸着新鲜空气,不禁心怀大畅,他心想:“我的内伤能不能治好,倒是无关紧要,只要没有那些恶人来骚扰,就这样一只走下去,直到内伤发作而死,我也不放在心上。”
姗姗落在最后,她看着风凌阳的背影,心道:“此去不知能不能治好风大哥的内伤,若是治不好,他只怕活不了几天了,若是治得好,那…那他是不是就会回到他的师长家人身边,到那时我俩分离,只怕今生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她想着风凌阳内伤发作时的痛苦样子,心生怜悯,忽然踌躇起来,既盼他治好内伤,似乎又隐隐盼着他不要那么快就治好,免得再也见不到他了。
风凌阳见姗姗远远的落在后面,向他招招手,姗姗催马驰到风凌阳近前,风凌阳道:“姗姗,多谢你这几天照顾,我可真不知怎么谢你。”姗姗笑道:“你若真想谢我,不如唱支歌给我听。”风凌阳一囧,道:“我…我不会唱歌。”苏姗姗道:“小时候你妈妈没有教过你唱歌吗?”风凌阳道:“我妈妈从没有唱过歌,她每天都是舞刀弄枪的。”想到自己的母亲已经惨死,不禁心中悲痛,泪水在眼中打转。
苏姗姗侧着头看着他,道:“风大哥,你怎么了?”风凌阳道:“我想起了爹爹妈妈。”
苏姗姗道:“你爹爹妈妈过得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哭?”
风凌阳道:“我爹爹妈妈都不在世上了。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得罪什么人,却…却都让人害死了。”终于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苏姗姗拨马靠近风凌阳,两匹马并辔而行,苏姗姗从怀中掏出一只手帕,递给风凌阳,道:“风大哥,你可知道害死你爹爹妈妈的是什么人?”
风凌阳接过手帕,却不去擦眼泪,摇头道:“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正在家中读书,忽然闯进来一伙人,都用黑布蒙着脸孔,他们好似要我爹爹去做一件什么事情,否则就要杀了他,他们对我妈妈倒是挺客气的。我爹爹誓死不从,就和这伙人争吵起来,后来我妈妈一怒之下,就和这伙人打了起来。我爹爹不会武功,他好像猜出了这伙人的来历,这伙人中一个带头的一刀就把我爹爹杀了,我妈妈武功倒是不弱,要为我爹爹报仇,和他们打了起来,后来…后来也…也被他们杀了。”
苏姗姗道:“这伙人真是可恶,哪有这样请人办事的,人家不答应,再想办法也就是了,何必要杀人。”
风凌阳道:“我躲在书房中看见爹爹妈妈被杀,跑出去扑在他们的尸首上大哭,为首那个人问我:你是什么人?我起初害怕的厉害,后来也就不害怕了,对着他们大骂,又冲上去和他们拼命,可是那人一脚就把我踢倒在地,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苏姗姗道:“他们并没有想杀你。”
风凌阳道:“是。那人说我既然是白雪莲的儿子,就饶了我的性命。白雪莲是我妈妈的名讳。说完他们就出了我家,我站不起身,就喊道:‘你们有种连我也一起杀了’,那人只是朝我冷笑,后来他们都走了。”
苏姗姗道:“那后来呢?”
风凌阳道:“我动弹不得,到了第二天清早,我才能起身,见爹爹妈妈的尸首早就冰凉,他们死去多时了。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官府里来了一班人,他们听说出了命案,急着就去搜捕,可那伙人早就去得远了,哪里能抓得到。他们又问我可认识是谁杀了我爹爹妈妈,我只知道他们都蒙了脸,自然一个都不认识。再后来是邻居们把我爹爹妈妈葬了,又设了灵堂,我却连哭都没有哭。”
苏姗姗奇道:“你不悲伤吗?”
风凌阳道:“我悲伤的要死,可是哭有什么用?我用力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从此之后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人了,绝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有点事情就哭哭啼啼。到了晚上邻居和官府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家中,只觉得冷冷清清,凄凄惶惶的,谁能想到,前一天晚上我还和爹爹妈妈说笑,只过了一天,就剩下我一个了。”
苏姗姗看着他脸颊上的泪水渐渐干了,心中也是无限悲愤与同情,沉默了片刻,她又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去了长安?”
风凌阳道:“此事说来真是难解,我正浑浑噩噩的坐在家中,到了半夜,忽然房中有一个人说道:‘这里可是风镜廉的家?’风镜廉是我爹爹的名讳。我吃了一惊,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不敢说话,那人看见灵堂,忽然放声大哭,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苏姗姗道:“这人是你爹爹的朋友。”
风凌阳道:“我也是这么认为,心想一定是他得到讯息,前来搭救我爹爹妈妈,却来晚了一天。那人哭了一阵,过来问我道:‘你是什么人?’我说我是我爹爹的儿子,那人忽然又高兴起来,哈哈大笑道:‘你没有死就好。’忽然抓住我的脚,把我倒提了起来。我大叫:‘喂,你干什么?’那人道:‘你是你爹爹的儿子,怎可不会天玄力,你爹爹既然已经死了,只好我来传给你。’说完,他褪去我的鞋袜,用手抵在我的足底,顿时我就觉得足底好似火烧一般,我拼命挣扎,大叫:‘你要干什么,快放了我。’那人却道:‘你这小子好没见识,你可知道这天玄力是你爹平生绝技,我是你爹爹的师弟,就是你的师叔,我把这天玄力传给你,你就可以给你爹爹报仇啦,不但能报仇,你还能天下无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听他胡说,我爹爹哪里会什么天玄力,他连一点武功都不会,便道:‘我爹爹从来不会武功,他若会武功,怎么会让人杀死?’他人一听,把我放在地上,道:‘是啊,你爹爹天玄力的功力在我之上,他怎么会让人随便就杀死了,难道杀他之人比你爹爹更厉害?’他又摇头道:‘不会不会,杀你爹爹的人,武功平常,这倒奇了。’”
苏姗姗道:“这人不像是在骗你。”
风凌阳微微一笑,道:“现在想来这人倒是为了我好,可是当时我哪里知道。以为他要害我呢,我就拼命挣扎,却也挣扎不脱。他想了一会,忽然好似想通了,道:‘哈哈,我知道了,你爹爹妈妈乱七八糟,一定是你爹鬼迷了心窍,中了别人奸计,否则他怎么会让人杀了。’说完又把我提起来,在我足底用力,这一次更是难熬,不但足底火热难忍,而且渐渐的全身都好似火烧一般,浑身上下越来越涨,自己好似一个大皮球,肚子里满是气体。”
苏姗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满脸通红。
风凌阳也笑了起来,道:“当然不是真鼓胀,我去摸摸肚子,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过了一会,又冷起来,好似冬天赤着身站在风雪中一样,鼓胀却还是没有稍减。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住,就昏了过去。”
苏姗姗惊道:“啊,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