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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苏木(1)

呼格华日苏木是离扎拉义旗政府所在地义和塔拉镇北七十里的小苏木,下辖六个嘎查,总人口六千多不到七千。六个嘎查中有两个在绰尔河岸边,虽然每年都遭到水灾的威胁,但耕地质量上乘,不用施多少化肥就能高产,可以说是跟窝阔台的老家乌里屯一样是鱼米之乡。不过,这里就是种不了水田,鱼米之乡的米只能是玉米,不是水稻。其他四个嘎查都是山坡地,都是政府拍卖五荒开垦的益牧草原。窝阔台跟裴部长唠嗑说想去呼格华日苏木,就是奔这个苏木地多去的。说实在的,窝阔台来到这个苏木以后,确实种了二十多亩地,种了两年,连本儿都搭进去了,没有得到一分钱的收益,白费劲了。苏木干部也有种地后挣钱的,他们都是种了上百亩几百亩,好像去呼格华日苏木上班就是为了种地似的,在成片的地头搭上窝棚,农业生产工具齐全,还雇了几个长工,苏木领导干部不像苏木领导干部,俨然是一个大地主一样。窝阔台一是没有经济条件去开发大片耕地,二是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可以开垦的草原了,三是刚去一个新环境,没有几个认识的人,没有人帮他张罗,那二十来亩地也是刘旺喜书记出面才争取到的。就二十多亩地,置办农业生产工具犯不上,再说也置办不起,种地、铲地、趟地、收地全靠别人帮忙,成本自然就高多了,还有歉收的事呢,结果就赔本了。

过完年差不多到了三月份,窝阔台就去呼格华日苏木上班了。苏木办公室是砖房,是前任苏木党委书记张罗盖起来的,结果出现了包工头偷工减料的情况,刘书记接任以后,请了录像师录下了新建办公室变成危房的情况,向旗纪检委举报了前任书记的改善办公室工程存在的问题。我们党是保护干部的,一个干部实在太过分实在无法无天了,我们党才忍痛割爱去严肃处理绳之以法,不然,主要还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主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了。刘书记重新维修了办公室,大家才可以安全地在办公室里上班了。

窝阔台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张床,却没有办公桌。跟窝阔台一个办公室的是另一个副苏木达魏宝亮,他给窝阔台介绍说这个苏木办公条件就这样,除了书记、苏木达有办公桌以外,还有一个元老级的副书记有办公桌,剩下两个副书记、三个副苏木达办公室就有床,没有办公桌。窝阔台寻思这是苏木机关单位呀,怎么就穷成这个样了呢。魏苏木达也想开了,说反正常年在嘎查包片,很少在办公室呆着,所以有没有办公桌倒是无所谓,苏木要开会就从嘎查回来,晚上有床能住宿就行了,第二天还是回嘎查去了。

魏苏木达是窝阔台他们下派时的呼格华日苏木下派干部工作队队长,刚开始也属于下派干部,现在已经把工作关系调到了呼格华日苏木,打算长期在呼格华日苏木奉献自己的才华了。另外还有三个副书记,一个是元老级的书记,马上面临退二线了,一个是从林业局人秘股长提拔到呼格华日苏木的,叫李民,一个是魏苏木达的队员,跟窝阔台一起下派,三年以后反过来超过他的队长魏苏木达,当上了苏木党委副书记,叫石望红。石望红下派到了呼格华日苏木南部的嘎查马努拉图嘎查,这个嘎查草原面积广阔,有大量的所谓被开发了的五荒,石望红书记在下派期间就开发了三百多亩五荒,还圈上了一千来亩的草原,既发展农业又发展牧业,农牧业互补收入颇丰。旗委选派旗直干部到基层是为了帮助当地嘎查发展集体经济,帮助贫困户脱贫,石望红倒好,先把自己的经济发展起来了,自己先富起来了。后来国家出台了退耕还林补贴政策,石望红书记又把一部分耕地栽上树了,跟农民一样享受起国家每亩地二百元的退耕还林补贴了。像他这样从下派开始就与老百姓争利的、一心一意为自己谋利的干部,竟然反超他的队长当上了苏木副书记,后来竟然还当上了苏木政府苏木达,在那个时候真的太普遍了。不过,他的靠山绝对不可能是铁富钢书记,肯定另有其人哪。还有一个元老级的副书记是坐地户,一辈子就在呼格华日苏木上班了,五个孩子有三个在初中毕业后就安排到苏木政府上班了,挺不错呢。这个老副书记在窝阔台去了以后不到半年就退二线了,孩子安排的不错,家里也有不少耕地,退二线也可以了,应该没什么遗憾的吧。李民副书记包的是呼格华日苏木最边远的绰尔河岸边的陶拉盖嘎查,他种地情况倒是不显山露水,不是那么大量种地吧。不过大水灾以后也被提拔到扎拉义旗北部塔本格勒苏木任了苏木达职务,塔本格勒是五家子的意思,没想到他去那个苏木没干到半年,就因为跟苏木党委书记争权夺利,苏木达毕竟是二把手,没能干过党委书记,就被免职后调回旗林业局当副局长了,以后他再也没能当上一把手。再加上魏苏木达,还有一个叫吕巴根(巴根是桩子的意思)的副苏木达,还有就是叫包铁军的组宣委员,叫田晨光的秘书,叫额尔德穆图的自治区选调生任苏木团委书记,呼格华日苏木的领导班子成员就是这样的情况。

跟窝阔台一个办公室的魏宝亮副苏木达,是师范大专毕业生,比较有才华,就是容易说话得罪人,在呼格华日苏木没多少威信。曾经有一次苏木政府领导换届时,魏宝亮预先知道可能被苏木党委书记刘旺喜算计,使其落选,就提前一天跟刘书记找茬大吵了一架,就说刘书记不团结班子成员,故意排挤有不同意见的副职等等,当面对刘书记说要去组织部告状。吵完架他真的去了组织部告状,组织部真的给刘书记做了工作,结果真好使,在换届选举中真的保住了副苏木达的职位,可见还是有一点小聪明的。后来刘书记被免职,牛圣泉接任苏木党委书记,由于跟牛书记挂点亲戚关系,着实欢腾了一段时间。一年后,牛书记调到更大的大苏木去当党委书记去了,呼格华日苏木又换了个党委书记,魏宝亮又灭火了,跟这个新书记混了不到一年,他就调回旗了计划生育协会任副秘书长,直到退二线为止。

吕巴根副苏木达媳妇在乌兰市上班,俩人两地分居,因为媳妇有病,吕苏木达就陪媳妇治病,窝阔台去了以后,他是后半年才回去上班的。他就是跟农牧民学员去自治区农牧学院学习,两年以后拿到了大专结业证书,靠从旗委出来当了某苏木的苏木达的哥哥,被提拔为副苏木达的家伙。回来上班以后就让牛书记安排接替窝阔台包片收农业税、三提五统款,过了年就调到了乌兰市跟媳妇团聚去了,以后就没有了他的消息了。

组宣委员包铁军是元老级老副书记的姑爷,所以他中师毕业后改行到了苏木政府,没半年就提拔为组宣委员了,可以算是靠裙带关系走上政界的。后来窝阔台去呼格华日苏木几个月,苏木书记换人了,新来的苏木党委书记牛圣泉是李民副书记去的苏木的苏木达,现在提拔为呼格华日苏木的党委书记,李民副书记就在大水灾后去接替了牛圣泉当了那里的苏木达。新来的书记牛圣泉酷爱赌博和美女,包铁军就借钱陪牛书记特赌大赌,从而得到了牛书记的赏识,也是在大水灾以后极力推荐去了北部塔本格勒苏木当了副苏木达。他就分管退耕还林工作,一下子发财了。那时候买官卖官已经在扎拉义旗开始盛行了,包铁军手里有钱了,也敢于投入,一步一步升职到了一个苏木的党委书记。后来有一个同样是买官上去的苏木达,俩人都着急捞回买官的费用,就争权夺利互不相让,后来互相告状到了旗委纪检委,结果两败俱伤,包铁军调到旗政法委任副书记,没过半年,在任苏木党委书记时的贪赃枉法行为暴露,被免去政法委副书记职位,降半格变成了副主任科员了,没被逮捕法办就阿弥陀佛了。

秘书田晨光在大水灾时期,利用管理救灾物资的便利条件,往自己家倒腾国家救灾物资,被人当场抓住,得会他伺候牛书记伺候高兴了,牛书记力排众议,坚决压制住了不利于田秘书的舆论,确保田秘书不被党纪国法处理。在牛书记的极力保全、推荐下,还是被提拔使用了。大家想不到吧,一个苏木党委书记就有这样的能量呢。

自治区选调生额尔德穆图,他的名字翻过来是有技术的意思。他是图什图旗人,不知怎么跑扎拉义旗来了,不是跟对象来的,可能是自治区组织部直接安排的吧。是NMG大学的政治系本科生,来到扎拉义旗的呼格华日苏木,那也是举目无亲哪。跟他一样是选调生的牛成群,既是他的老乡,也是他的同学,被安排到乌兰市团委,额尔德穆图提拔为副科级领导时,牛成群已经被提拔为副处级领导了。原来牛成群媳妇家有一个亲戚是自治区政府领导,借了这个光牛成群一步一个台阶提拔的真快。等到额尔德穆图当上一个乡镇的人大主席时(正科级),牛成群已经是乌兰市的市长(正处级)了。这官场就是这样,靠山越高级,提拔就越快,像额尔德穆图这样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奋斗一生,只够有大靠山的人就忙乎几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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