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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官途(4)

经过扶贫工作事件以后,文局长对扶贫工作倒是非常重视了,把自己的座驾安排给了扶贫工作队,由窝阔台随便指挥使用。再加上痛痛快快的安排了扶贫资金,达到了当地嘎查干部群众的满意程度,农业局的扶贫工作总算说得过去了。农村春耕生产结束了,农业局扶贫点的贫困户也都种上了地,单位扶贫工作就算告一段落了。窝阔台就带领两个扶贫工作队员回家休息了。

这一年过春节时,窝阔台两口子从斯琴高娃的弟弟那里借来了三千块钱,准备再添点钱买个哪怕是土房也行。现在扶贫工作告一段落了,单位也没有分管的工作,窝阔台回家来以后就比较自由了,就抽空在街里转悠,找比较合适的房子。转悠了好几天,终于找到了一所合适的房子,石头地基、四角磊砖、油毡纸铺顶的土房,要价四千元。可是窝阔台他们手里只有三千块钱,还差一千块钱呢。农业局的三级单位农业技术推广站是经费比较充足的单位,比农技校差不了多少,站长叫赖长顺,是个很会领会领导意图的这么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窝阔台想买房缺一点钱,就找到窝阔台说站里可以给借一点钱让窝阔台应急。窝阔台正发愁上哪里张罗钱呢,没想到钱就自己来了。赖站长以前可是根本瞧不起窝阔台这个穷小子的人哪,现在却主动给你借钱,窝阔台真的是求之不得呢。窝阔台不是没想过找三级单位借钱,就是怕借不到反倒大家都不愉快,所以没敢开口呢,现在这钱就这样毫不费力地解决了。可见当了个哪怕是毫不起眼的小官,就真的有人主动巴结你了,怪不得这些人削尖脑袋找门路去琢磨当官呢。

手里有钱了,买房的事就顺当了。没几天就把新买的房子粉刷了一下,家里也没什么家具家用电器之类的东西,搬家可真是方便多了,小四轮连拉煤跑了两趟就搬完家了。至此,窝阔台他们有了自己的房子,再也不用为找出租房满街转悠了。以前窝阔台看到人家一所小小的仓房,就幻想着要是自己有这样一所房子多好啊,尽管那么小,可毕竟是自己的房子啊。可是那时候那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呀。街里的年轻干部们一成家立业,家里马上给安排了砖瓦房当他们的新房。可是像窝阔台一样的农村出身的干部呢,如果从街里找对象,还有可能借对象的光能有自己的房子,夫妻俩都是农村的,有能力租个大一点的房子就阿弥陀佛了。而且租的房子都是短期的,房主随时可以要求你搬走,你不得不又出去找出租房了,真的好可怜哪。

不知不觉就到了夏锄季节了,窝阔台正准备回到扶贫点帮贫困户趟地,突然传来了农业局换领导了的消息。窝阔台就去单位打听情况,农业局一把手确实换人了。新来的领导叫金成河,之前是旗政府的第三产业办公室主任,是专门为旗政府创收搞福利的机构。文局长本来想去组织部撤掉窝阔台的职位,结果自己却先被撤了职,安排他到了旗体改办退二线了。农业局全系统对文局长的胡作非为早就烦透了,根据他的所作所为早就知道他兔子尾巴长不了,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免职了呢。窝阔台和单局长估计这肯定是扶贫工作事件发酵的结果,可见这位老同志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你在农业局明目张胆地跟荣所长扯淡,独断专行包庇荣所长,行,但你不要触碰扶贫工作这个高压线哪,你以为一手遮天可以为所欲为给窝阔台穿小鞋找别扭,窝阔台无可奈何,可老百姓可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想在扶贫工作上糊弄老百姓,老百姓就直接找旗委领导,有能管你的地方吧。这就是一心一意想祸害别人,结果却祸害了自己呀,这叫什么呢,是咎由自取吗,还是自取其辱呀。

换了新领导,窝阔台就暂时不能下乡了。在欢送老领导、欢迎新领导的酒席上,从来不喝酒的文局长竟然用二两半的口杯干了四杯酒,真是深藏不露的酒林高手啊,这么能喝的人,以前愣是一口酒都没跟他的班子成员喝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态呢,真是难以琢磨呀。这拼命喝酒是表示什么意思呢,是高兴酒吗?不见得,他还以为自己当农业局局长当到死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杀下了马夺了他的职位,真是意想不到啊。是借酒浇愁吗?看他表情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反正挺复杂呀。后来退二线的文局长还真的没消停,几次三番找金局长的毛病想扳倒他,实在没找到毛病,才消停了。后来窝阔台被调到乡下,文局长积极主动联系窝阔台,态度好得不行了,撺掇窝阔台跟他一起找金局长的毛病,扳倒金局长,窝阔台看了看文局长,寻思你们俩半斤八两,一路货色,可不参与你们的狗咬狗活动,没理他,他才不再去鼓动窝阔台了。这些缺德的小人,怎么窃取的领导干部职位的呢,真奇怪呀。这老先生退二线时可能就五十五六吧,没过几年,没到六十岁就撒手人寰了,都是气的吧。

金局长这个人是比较讲究办公室环境的人,到了农业局后,单局长领着他去了各个办公室,包括三级单位都去了,回来就说这办公室需要粉刷一遍。单局长管常务啊,就分别通知各个三级单位,要求由局里安排统一粉刷办公室,到时候各单位及时配合完成粉刷任务。等通知到农技校时,卞校长回答说农技校不需要粉刷,就算粉刷也不需要局里操心。单局长就把卞校长的答复汇报给了金局长。金局长问单局长农技校不归农业局管理吗。单局长说当然归农业局管啦,是农业局的三级单位呢。金局长就问卞校长为什么不同意粉刷办公室。单局长就把卞校长平时并不把农业局领导当回事的情况告诉了金局长,说乌恩局长管不了他,文局长还是管不了他,他在农业局是特立独行,想怎么地就怎么地,无法无天,现在又是故伎重演,你这次制服不了,以后就更要登鼻子上脸了,你看着吧。金局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上去看看他怎么说,就自己一个人上去找卞校长去了。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对单局长和窝阔台说,这个农技校的校长,我提议我们局班子成员研究一下,这样一个不把农业局放在眼里的三级单位领导,怎么能继续任用呢,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我倒是动一动他看看,结果会怎么样呢。当即召集班子成员开了局务会,专门研究不服从上级指挥的农技校卞校长撤职问题,并讨论新的校长人选。目中无人、自高自大、反复无常的卞校长这个校长职务就当到头了。因为农技校是农业局的三级单位,调整人员只要局务会讨论通过了,报人劳局备一下案,卞校长被免职就板上钉钉了。

虽然窝阔台对卞校长恨之入骨,但毕竟人家还是帮助过自己,所以窝阔台还是比较同情卞校长的。这老先生刚开始窝阔台分配到农技校,他不让上班,后来窝阔台虽然没上了班,但是还是给补发了半年的工资,这是乌恩局长的功劳。过年时,窝阔台为了不在卞校长手下工作时受欺负,就给卞校长送了一袋子大米,卞校长见米眼开,着实没少照顾窝阔台,甚至还一度答应接受斯琴高娃上农技校上班呢,随着窝阔台对他的大恩表示感谢的礼物太轻了,老先生原形毕露,显出了丑恶嘴脸,坚决不接受斯琴高娃去农技校了,紧接着农技校接受了两个无业游民去农技校上班,其中一个人还是肢体残疾人。更气人的是卞校长不接受斯琴高娃就得了呗,还扬言说就是接受残疾人到农技校上班,也绝不接受窝阔台的媳妇。窝阔台就是因为穷,没能拿出重礼重重地表示对他的大恩大德的感谢之情,别的窝阔台根本没有得罪他的地方啊,他为什么说这样气人的话呢?他那次接受了两个人去农技校上班,那两个人给他是怎么表示的呢?卞校长太以单位为家了,这不是说卞校长为了单位的事业忘了自己个人的家事了,而是说他把公家单位当成了他私人家的了,在农技校颐指气使为所欲为,乌恩局长根本没想跟他一般见识,就没在乎他的所作所为;文局长本身就是个在农业局没有一点威信的领导,除了看重局机关的大小权力还有跟荣所长扯淡以外,别的也不在乎。所以造成了卞校长自以为了不起,局里领导也管不了他的印象,就目中无人,把新任局长也没放在眼里,结果真的就吃大亏了,难逃被免职的厄运了。

卞校长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免职,心里肯定懊悔不已。刚开始还能蔫头耷脑去上班,后来干脆请病假长休了,没到一年真得了脑血栓。他老伴天天早晨拉扯扶持着已经是半身不遂的原农技校卞校长在大道上锻炼,再过了一年,这老先生跟文局长一样没到六十岁就去世了,你说这个事,气性怎么就这么大呢,农技校本来不是你个人家开办的,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今天你当这个单位的官,明天就有可能来个人取代你的位置,这是天经地义自然而然的事,太把自己当回事,就是自己折磨自己呢,何必呢。说实在话,如果卞校长心胸广阔慈悲为怀坚持正义,会有这样凄惨的下场吗,应该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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