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屯子周围房子附近没有开垦的像现在这样不像样。野外的草地可以放牧几百头上千头的马牛驴,房子附近圈一个小园子种菜栽果树外,还有大块草地放牧留在家里的牛犊。房子附近和野外的草地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真是花团锦簇。草丛里有各种各样的鸟筑巢,甚至还有野鸡、野鸭子、鹌鹑、沙半斤等等。有蜂巢的地方千万注意,不小心惹上蜜蜂就完了,小孩子根本抵挡不了蜜蜂的进攻,一蛰一个大包,窝阔台没少挨蛰过。现在乌里屯再也找不到巴掌大的草地了,耕地开到了家门口,恨不得把道路都开垦出来种庄稼创收了。现如今毫无节制的乱开垦,收入是增加了,环境却恶劣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以前乌里屯周围的河流沟水可以直接饮用,洗澡游泳更不用说了,按现在的标准,哪条河流沟水都可以算得上是矿泉水呀。可现在,别说是喝了,连洗澡游泳都全身起疙瘩,还有臭烘烘的农药味儿,河里的生物全死光了,本来是鱼米之乡,现在只剩米没有鱼了。
外地的表哥来窝阔台家里串门,表哥家临近扎拉义旗公署所在地义和塔拉镇,所以没有乌里屯那样开阔。表哥看到住家周围茂盛的草,要打羊草。那时候农村都有这个习惯,立秋以后要打羊草存起来,到冬天喂牲口或烧火。虽然穷,家里来个客人大家都高兴,招待也好招待,随便出去就打回来十来斤绿色无污染纯天然的野生鱼来。吃完晚饭,表哥要继续打羊草,六七岁的窝阔台和兄弟姐妹几个陪着表哥边打羊草边唠嗑。天暗下来的时候,表哥拄着钐刀杆子跟窝阔台的姐姐说话,窝阔台想听听他们唠什么嗑就凑了过去,没等到他们跟前就啊哦一声哭开了。妈妈出来问情况,窝阔台哭喊着脚脚脚!妈妈说是不是让草棍儿扎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别哭了,回屋睡觉去。窝阔台哭哭啼啼一瘸一拐地回屋上炕了。那时候没有电灯,农村夏天怕蚊子进屋就不点灯,谁也不知道窝阔台伤势是什么情况。第二天大家起来了,窝阔台要上厕所,这回简直没法走路了。妈妈奇怪问道:草棍儿扎一下就这么严重了?过去仔细查看,这才大惊失色,赶紧抱起了儿子放炕上叫大家一起看。这可不是草棍儿扎的,那伤口大张着嘴,比窝阔台的嘴巴还要大呢。原来表哥拄钐刀杆子唠嗑时,刀片在地上刀口朝上,窝阔台正好踩刀刃上了,得会小孩子不太重,不然肯定一下子切断了,饶是这样差一点瘸了。这回父母叔叔们都着急了,就担心孩子刀伤留下后遗症,让孩子变成一个瘸子,买来了汤药、丸子药给窝阔台吃。半个多月后,孩子刀伤越来越好了,没有了变瘸子的迹象。叔叔们让窝阔台吃完药马上让他走一圈问好没好点,窝阔台就边走边说好多了好多了。真是侥幸啊,终于没变瘸子。
窝阔台十二岁时,跟着曾经差一点用钐刀削掉他脑袋的大哥去打羊草,大哥用钐刀打羊草,窝阔台用小镰刀割草。那草真叫茂盛,力气大的大人才能用钐刀打,窝阔台只能用小镰刀一点一点地割。草丛里有很多半个足球大的软草团,那是田鼠窝,有的窝里有七八只还没长毛的老鼠崽子。窝阔台割一会儿草就碰到一个老鼠窝,他就捡起来撕开看里面有没有小老鼠崽子。又一次碰上老鼠窝,窝阔台顺手把镰刀往胳肢窝一夹蹲下去捡老鼠窝,膝盖疼了一下,原来夹在胳肢窝的镰刀刀头朝下,窝阔台蹲下去,刀刃正好割到膝盖,拉了两厘米长口子。窝阔台呲牙咧嘴伸出受伤的一条腿割不了草了。他大哥过了很久,见弟弟没动静,就过来看看什么情况,发现弟弟受伤了,就给他套上毛驴车让他先滚回家去了。大家看看吧,力所能及干点儿活还能受伤,还不是干正事受的伤,纯粹淘气受的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