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连山,寒吹百里。重楼寂寞,萧萧落雨。
连山大殿之后,风起萧萧,雨落憔憔。一座孤坟,黯然当立。
“师傅!”褚衣尽染尘泥,连城玉声嘶力竭,匍匐大哭。
“唉,”一声叹钱无欲伸手拍肩:“连小友莫要伤情。逝者已矣,来者可追。唯今连山一脉,只余你一人。你当收敛悲情,全力振兴连山,方不负连掌门一番期望。”
“不,在此之前,我……”连城玉闻言,止声不哭。却是一拳顿地,银牙欲碎:“我要,报仇!”
“唉,”钱无欲闻言一叹:“冤冤相报何时了?连兄弟,你何必执着?要知道,你的仇人,绝非善于。不说那森罗万象势力庞大,行事诡秘,绝难对付。便是你那师伯……”
一言至此,钱无欲陡然止住,竟是呆立。
“不死人?”连城玉闻言更怒,一双拳头攥的卡卡作响:“莫说他犹会流血负伤,便是当真不死,城玉拼上一身性命,也要与他共赴黄泉。”
“唉,你这又是何苦?”钱无欲哀叹一声:“连山一脉,如今已是支脉凋零。唯今存亡安危,只系于你一人之身。若是拼个鱼死网破,纵然是报了灭门杀师之仇,连山一脉,却是灭了。如此,你便是灭派罪人。这般重要之事,你可曾想过?”
“前辈,”连城玉闻言,面色一正,回身对望钱无欲,陡然,跪地叩首。
“你这是作何,使不得,使不得。”钱无欲见情大惊,连忙搀扶。
“前辈,这一头,是谢前辈救命之恩。”连城玉叩罢一言。
“当不得,当不得,江湖中人,急危救难,原是本分。”钱无欲忙道。
不想,连城玉却又是一叩到地:“这一头,是为我连山派一脉,多谢前辈回护。前辈非只救我一人,更救我连山一脉不至尽灭。乃是我派救星。”
“不敢当,不敢当,”钱无欲闻言心惊,急急搀扶:“钱某绝无此意,绝无此意。江湖救难,原是我辈当为,说不得恩情,说不得恩情。”
然而,连城玉却又是一头叩地:“前辈,这一头,你必须要受,因为,城玉有事相请。”
“哎,有事直言。你我之间,也无需这般见外。”钱无欲闻言急道,欲将连城玉扶起。
“前辈若是不允,城玉便跪死当场。”连城玉却是全然不理,只是坚持道。
钱无欲虽是功力远超,却不好用强,只得答应:“好好好,且先起来再说,再跪下去,非是谢意,反是令老兄我折寿了。”
“好,”见钱无欲答应,连城玉伸手入怀,取出数册书文:“这是我连山武功精要,请前辈收下。”
“嗳,这是何意?”钱无欲急忙退步道:“既是你连山派武功精要,岂能交予外人?钱某切不可收。”
“这是家师死前所留,欲意便是让连某参悟,以求光大门楣,重振连山一脉。”连城玉道。
“唉,”钱无欲叹道:“果如愚兄所想,连掌门果将连山一脉传承重任交付于你。既如此,你更不可意气用事,且先行安顿下来,苦练武功。待参透连山武功精要,重振连山声威之时,在言报仇不迟。”
“城玉明白。”连城玉苦笑道:“只是,城玉却等不得,也等不起。”
“何意?”钱无欲问道。
连城玉苦笑一声:“只因,城玉自知,命不久长。”
“什,什么?”钱无欲闻言大惊。
“前辈不知,城玉乃是连山罪人。”连城玉苦笑一声。
“罪人?”钱无欲不解:“此言何意?”
“只因,连山灭派之祸,源于卓然剑。”连城玉苦笑道:“而,这卓然剑,却是城玉所得。”
“是你!?”钱无欲闻言一惊。
“不差,之前说过,卓然剑下落,乃是天机城告知。而得处,乃是连山势力之下一股盗匪处。”连城玉道:“只是,此事却非我派掌门之意。而是当日,城玉受命前去剿灭这股盗匪之时,于盗匪巢窟之外,遇一公子。此人自称天机城中人,告知城玉,于盗匪巢穴之内,暗藏宝物,便是那卓然剑。城玉一时贪念,便将此剑带回连山。不想,惹下如此大祸。”
“嗯,”钱无欲闻言点头:“原来如此。不过此事乃是常理,绝非连小友之过。要怪,也需怪那些觊觎宝剑之人,却算不到小友头上。小友无需因此自责,更不须为此自弃。”
“非是自弃,”连城玉苦道:“只是,事情却未曾到此终结。”
“哦?”钱无欲一愣。
“当日,掌门见我带回此剑,便知事情不妙。当下让我出外避祸。”连城玉道。
“嗯,身怀重宝,难免惹人觊觎。连山派得剑,固然是喜。然若消息泄露,便反成灾祸。连掌门让你出外,既是为你避祸,也是为连山避祸。”钱无欲点头道。
“正是,”连城玉苦笑道:“掌门远见,只是,最终仍是避不过。”
“唉,这也是连山命中该此一劫,小友莫要自责。”钱无欲叹道。
“非只连山,”连城玉苦笑一声道:“城玉亦然。”
“嗯?”钱无欲闻言惊奇。
“当日城玉出外避祸,却是,不想被人沿途跟踪,最后,惨招围杀。”连城玉恨恨道。
“嗯?”钱无欲闻言:“如此,便是你行踪泄露。那些人,定是为了卓然剑而来。只是……”
“当时城玉拼尽功力,将来人斩杀。怎知此时有人暗算,一掌震伤城玉心脉。”连城玉道。
“呃?”钱无欲闻言:“伤而不杀,只怕,为得便是要挟。”
“不错,”连城玉点头:“城玉也知,猜想他必定问我卓然剑下落。城玉打定主意,誓死不言。”
“嗯,”钱无欲闻言点头:“如此,小友如何脱身?”
“哈哈,前辈注定料不到。”连城玉苦笑一声:“因为,那人并未问我卓然剑下落。”
“嗯?”钱无欲闻言一惊:“那他要问何事?”
“与前辈一般,”连城玉面色一变,目射寒光:“问在下,卓然剑来历,以及,天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