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黑暗中的人
封东整个身体都快沁出了冷汗,意识虽弱,但想一觉睡去也不行,就这样被一种晕厥震的头皮发麻,四肢关节处也在隐隐作痛,脸上就像有千万只蝼蚁在啃食一样,不禁痉挛抽搐起来,还有嘴里干涩无比,就像在嚼一跟枯木根子一样,既难受又不是滋味。
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尽量将意识专注不去管身体上的痛苦,吃力的瞪着老板娘道:“你下毒?”
老板娘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意反问道:“那你说我这毒厉不厉害?”
封东忍着难以堪言的痛苦勉强笑道:“我有个朋友也很会用毒,所以我也学了两手,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只是想暂时让我吃吃苦头对吧?”
老板娘也不吃惊,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根凉晃晃三寸长的金针,瞪着眼狠狠道:“那你就最好快告诉我你的来意,否则真正的苦头还在后面。”
封东道:“就为了这个值得吗?”
老板娘道:“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我可以肯定你绝非善茬,总之你现在就说,不然你就别想拿到解药,到时候别怪我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封东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道,好像根本没将这点不适当做一回事:“你总不能把我杀了吧,莫忘记你们的展公子还在这里。”
老板娘道:“实话告诉你,我们才不管什么展百篇展千篇的,我只关心你是谁。”她说的当然是真的。
封东索性摊开双手打了个哈哈道:“想不到封某在临死前还有人关心,也不枉此生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丈夫人生在世,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老板娘怒道:“好,是你自己寻死,怨不得我”
她话虽这么说,可并不想把封东真的杀死,只是想再恐吓他一番,因为她知道世上还真有人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可封东偏偏就是这样的人,他好像已经靠在柜子上睡着了,柜子上还立着一个檀木架子,架子间的阁板上摆放着许多玩物,不识货的人一眼看去这些东西都很是简单,没什么特别的,但其实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琛宝。甚至有许多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还有一块金刚石打造的精美假山、一个紫金钵盂、羊脂美玉、紫檀笔筒……等等皆是古朴而贵重。封东的一只手手就贴在一个柴窑胆瓶旁,另一只手则放进胸口里像是在挠痒,看上去就像是个腌臜的流浪汉在抓挠自己身上的虱子。
老板娘似乎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一样,中了她的“冷霜丸”还能这么悠然自得的,不知是个傻子还是故意装模作样,她好笑道:“久仰封公子大名,虽一直未能识荆,但今日得见,果然定力了得,只是不知还能不能撑过半个时辰。”
封东并未搭腔,过了一小会儿,老板娘似已放松了警觉想要和封东一直耗下去,谁知突见封东双眼猛的一睁开,那只揣入怀中的手已不知何时抽了出来,还不待老板娘反应过来,一道乌光已经箭一般朝她打来。
“金针夫人”也是使暗器的人,十岁就会使飞针和接暗器,现今花信年华虽早已过去了很多年,这套手艺却未能搁下,反而精进了许多。
她虽吃惊,但也没有乱了阵脚,秀梅一挑,急转侧掠,只听“夺”的一声,门楣之上竟赫然钉着个金钱镖,入木不下三分。
这正是封东上次在和“金镖铁手”交手时被自己徒手接下来的,虽没有像“金镖铁手”那样可以用手黄油打镖而不染,但也一样能令人正面交手,躲闪不及,更何况封东在使暗器的功夫上虽不可首屈一指,却也是有着他的独到之处,哪怕他已中了别人的毒手,在危机关头的奋力一搏也是绝不容小觑的。
聪明人当然不会小觑,老板娘自然是很聪明的。所以她还没死。
但封东却已不见了,他是在一阵沉闷的声音中消失的,那是一种设有机关的暗门被触开的声音,暗门开了,又关上。
金针夫人看着那扇“柜子”,又羞又恼,却似并没有打算追进去的意思,不知是踌躇不定,惧怕封东还有孤注一掷的危险,还是根本就没打算要将封东置之死地的意思。
不知不觉间,她不知不觉的笑了,就像猎人看到自己追捕的猎物虽然已经逃窜远了,但实则又已落入了自己事先设下的陷阱里一样。
这当然是要命的陷阱。
这时已经是天气最好最舒适的时候,太阳高高的挂着,却又像是在慢吞吞的“移动”,但无论它是在干嘛,至少人间四处都已感受了它所带来的温暖。
但却总有些地方是阳光所到不了的。
角落、深穴,地底,而更多的,还是人的心——光明或许可以照亮角落,射穿深穴,到达地底,却总透不过有些人的心,因为这些人一直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也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世间才会有平衡,一种善与恶互相制衡的秩序。
难道就必须就要这种平衡才可以维护秩序吗?
千百年来,似乎都是这样。
一些被黑暗所深深侵蚀的人,内心往往也会渐渐变得黑暗、懦弱、变态,甚至会产生恶念!所以这种人或许会表现出害怕或者排斥光明的样子,甚至去嘲讽、不屑这些正面的事物,去抵御“善”,违背“善”。
这种人真不知是可怜还是可恨,毕竟他是在后天才堕落的。
现在封东就好像见到了这样一个人。
准确的说封东只是知道前面有着一个人的存在,却看不清他长得模样。封东只是在暗门开的那一瞬间闪身进了此间,顺着明亮的光线从外而内的照进来时,他才愕然的发现里面竟还有着一个人。这个人仿佛像幽灵一般站在黑暗深处,他的脸在那一刹那可见的时候,好像是死灰色的,又似正在瞪着眼盯着封东,或者一直都在看着暗门处,待要择人欲噬。封东与这人目光相遇,只觉得有一丝想要呕吐的感觉从他胃液里涌来。
这人看上去真的像是从地狱来的幽灵,真的像在静静等候着它将要带走的人——当然是把他带进地狱。
但封东却并未将眼前的黑暗笼罩下的事物看的太清晰,因为这时候暗门已经关闭了,这里面的空间似乎又回归了摒绝生气般的漆黑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择人欲噬的黑暗,同样也是令人战栗的黑暗。
只是不知这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黑暗有没有催噬掉这个像幽灵般的人的内心,有没有让他内心变得也黑暗,懦弱,变态,甚至在心里产生恶念,有没有要抵抗“善”而去“作恶”的极端思想?
这个人绝对不像是个很懦弱的人,但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一个狭窄而无光的空间里呢?如果他不是在逃避,就是个变态,不折不扣的变态。也或许他只是在等,等人或事,只是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是个幽灵,是不是真的要将他等来的“东西”带走。
黑暗虽然带着一种原始的恐惧,却也带着平常得不到的很多事物。宁静也是一种,只要一个人不惧怕黑暗,反而享受黑暗时,他便能真正的体验到什么是超然物外的“宁静”,在这种状态下,往往最容易考验人的内心,若是征服过去了,那这个人必将得到常人绝无法得到的心境,拥有这种心境的人是最能等,最能熬,也是最疯狂最可怕的!
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条件下生存的下去。
毕竟人在千千万万年前就对黑暗有着无比的恐惧,千千万万年后或许也是一样,能克服这种恐惧并不容易,一万个里面或许连一个都没有。
这个人当然不会是一直都在在黑暗中生活的,至少吃喝拉撒总该得见点光的。
所以他还是个人,既然是个人,就不会有三头六臂,更不会是来自地狱的幽灵,所以还用不着太畏惧。只可惜封东现在已快连畏惧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已跌倒,又挣扎着学起和尚那样打起禅坐,然后开始运功逼毒。封东中的毒毕竟是从肤外渗入的,所以一定还有将它逼出来的希望。
他根本顾不得他身边是否还有别人。
夏末殆尽,初秋降临。
姑苏的依水而居,在这个时令里自然娴雅宜人,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总是向往这个地方。
就像好剑之人向往武当、南海等剑道名地那样,好美之人自然也很向往像姑苏这样的美丽地域与风情。
小鬼手今日总算已赶回了姑苏,但也未尝觉得有多么劳累,反而又换了一身蓝衣轻衫,面色容光,看来连续几日的奔波对她这样的年轻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就正如现在的太阳,炽热而有活力,可以自由散漫的将自己的光环洒满大地,向一切未知的领域投射与涉猎,似乎天地间已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
这正如人的青春,美好而热烈,充满了活力与阳光,可以随意任性与挥霍。
只是人终究有一天会渐渐丧失这种活力的,那时青春也就不将是不老不灭的了,因为时间在流逝,青春也在流逝,最后总有一天前者会消磨殆尽,后者还是一样,还是一样的带走其他人的青春,甚至带着六合万物走向明灭。
如果人们会去好好珍惜这段短暂的青春的话,也许就会感到自己的这一生要长些。但人们难免忘怀,难免不懂得珍惜,难免虚度光阴……
可并非如此,水木年华又怎会充实,又怎么会绚烂多彩,又怎么会在老去后的某一天里偶尔回忆起来,嘴角能不经意的扬起?
小鬼手正是一个懂得享受青春的人,她不愿受俗文礼节,不愿讲究那些三从四德,不做所谓的淑女,反而女作男装,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顾其他人的看法。她在尽力的放松自己,满足自己,吃好的,喝好的,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
其实这是很难得的,只可惜这样难得的人总会在别人眼里看来却又变成了另一种样子,独树一帜哪怕你自己觉得坦坦荡荡,却也始终与人群不和。
不过小鬼手却又有着用不着自己去符合反而人群会自己来符合她,衬托她的“魅力”。
姑苏鬼手唯一门徒,本事当然不小,仅此而已足矣让一般的江湖人即羡慕又畏惧不已了,更何况传说她“容貌出众,家底不小”,这样的“魅力”能不吸引、打动人吗?
所以这就更自在,更轻松了,这样的青春岂非才叫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当然这只有拥有这种青春本事的人才能了解。
但她毕竟在别人眼里还是随心所欲的。
所以那几个抬轿的轿夫一等她下车就纷纷不约而同的凑了上来,一人笑嘻嘻的道:“老板姑苏到了,想必小的们不说只怕老板早就知道了,一看就是熟人,听说姑苏地带的人个个都是大亨,随便一个小老百姓都可以在我们那当一个大财主了,真羡慕老板住在那么一个好地方。”
他说了很多,说到这里突然就没在说下去了,其实他只不过是卖个嘴甜,想要点小费罢了,而且几个人一齐凑过来,也有种“你不交点‘料子’出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的意思。
小鬼手当然懂,她却只是轻轻莞尔一笑,不慌不忙的拿出了几张银票分别给了他们一人一张,那四个轿夫立马乐开了了,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轿夫看着手里这张“元福”钱庄开出的五十两面值的银票笑的连嘴都快和不上,痴痴的笑声惹人觉得滑稽又好笑。
小鬼手似早已司空见惯,也不打算多浪费时间,笑着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很习惯性的摊开那扇几乎连睡觉都要放在枕边的折扇悠然离去,几个轿夫看着渐渐疏远她的背影,似乎看的痴了,连神识都早已神游方外。
突然一个瘦瘦的灰衣轿夫说道:“看来那人说的没错,这小娘子的确是位与众不同的人,只要我们跟上她,总不会失望的。”
他当然早就看出了小鬼手其实是个女人,还是个年纪很轻的女人,准确的说是女孩子,有些人对“女人”和“女孩子”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如果一个男人很喜欢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的话,那么不管这个女孩如何改扮,他都能一眼就看出来。更何现在这个男人的经验是多么丰富,几乎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休想“逃”过他这双眼睛。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其实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只要是男人一般都会有这种本事的,相反女人的本事男人就怎么猜也猜不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女孩子”,要知道有些女孩子本就比女人更狡猾。
如果你认为自己看透了她们,那就是你在自作多情了。
就拿小鬼手来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让别人看不出她是女儿身的意思,只是喜于轻松自在,才经常以男装示人,就算她真要改扮易容,就是一个男人长着十几双眼睛也看不出来的。
那胖乎乎的轿夫也挺住了痴痴的笑声,眼睛里突然放出了一种亮光,若有人现在看到他这双眼睛,还会觉得滑稽可笑的话,那人就一定是个瞎子:“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那人既然出高价叫我们跟踪她,想必这其间一定有着很多曲不可告人的秘密。”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那第一个开口的瘦子又变得嬉笑起来,只是眼睛笑的都快眯成了条线:“不管怎么说,我们兄弟追踪的本事也是行里数一数二的,只要我们找到了这小娘子的落脚之处就可以交差了,又何必担心,咱们又不是混了一天两天的毛头孩子,怕什么,再说我们现在不是又赚了笔外快了吗,等办完这件事咱哥几个不又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了麽?”
一名身材略显魁梧的轿夫道:“大哥说的弟弟我这心里都痒痒了。”
一个满脸虬髯的轿夫打趣道:“我就知道你这厮心里整天想的是些什么东西,怕是手里拿到钱,早已按耐不住了吧。”
那魁梧轿夫笑了笑道:“三哥你又何必这么说,不和哥哥们办完差我怎么敢私自离去。”
他一个人最有着“领头羊”的外表,可惜他却是四人中最小的存在。
瘦轿夫笑了笑道:“老四既然心不在焉,还是自己找乐子去吧,我们明日……”
他显然已对自己的追踪手段很自信,所以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他似都全然不留意,不过看他的表情,倒也是真眷顾他那四弟的。
不过还不待他把话说完,魁梧轿夫已经抢着说道:“欸,这怎么行,我与三位哥哥八拜之交,自当同生死共进退,怎么能一个人去快活而把其他人丢下。”
他说的似也是真话。
瘦子轿夫耸了耸他四弟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好,那我们快跟上去吧。”
其他三人应了一声便一言不发,小心翼翼的沿着小鬼手走去的路追了上去,四人步伐竟是如此轻快,无声无息。
(关于更新的速度我就不说了,随兴而作,什么时候写就连自己都说不准。可每次写总会有很多看上去啰嗦的地方,对此我感到抱歉。
我不是一个很懂写作的人,但却很尊重,同时也很无奈,还是那句话,你的发言权少。没有实力同时又没有足够的地位与权利的人,发言权当然不会很多。
我自愧没什么特长的东西,而且连唯一算得上令人希冀的学业也丢了,这本就是我这种人最普遍也最现实的进取机会,而最后却也和它失之交臂。
好了不谈这些不相干的事,总之一个平时连说话都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人,他心里总会有不甘,当然也有寂寞。
我当然也是这种人,不过我还不算太倒霉,我至少还有两只手,一个会思考的脑袋,一双能脚踏实地去走路的一双腿脚以及一切肢人的体上应该俱全的东西,这本就不算颓废对吧?一个人身上只要什么都不缺不就一样可以像其他千千万万的人那样凭着自己的力量进取了是吗?所以我还能将“走路”时见到的风景记下,尝过的“滋味”书写,等等等等,这些我都还能做得到。
这也许本就是我的命运。
写作,我很喜欢,很热爱,却可惜阅历尚浅,学短才疏,不能将文字运用的收放自如,衬心意得,阐述心中所念会比较麻烦,但我还在尝试不是吗?
所以还请看的朋友们理解,这部书表面上虽是我一个试笔,却亦是寄托,我将一切说不出的话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纵然还是不能得到别人的赞许,却也舒心了。这过程里自然少不了啰嗦,少不了“水”和“套路”。
但我真的没有刻意为之,我只是觉得该怎样写就怎样写,一点他想他念都未曾有过。我不想凑字数,不想刻意雕饰,更不想做作。当然有很多事不是自己不愿意做就不会在无意间做出来的。
这道理或许很荒诞,但我自认为是一种自我反省,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写了些自己的感悟,或者说是啰嗦,但我想说,那的确就是我想说的,随着慢慢的进步我想我能不再那么啰嗦,能将事情说的很明白,但这段在跑道上刚刚起跑不远的时间里,难免会做的不够沉着稳重的,不好的地方,我相信我能慢慢将它变好的,还望理解,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