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岳风和蒋小威早早醒来,往学院正堂那里去了。
“哎呦!这里的床怎么这么硬啊!睡得小爷我浑身都疼。”蒋小威一边走,一边抱怨。
岳风也觉得床有些硬,但他睡得还好,并没有蒋小威这般挑剔。
“床硬是为了让你们少睡觉,多修炼!”秦晓楼声音在他们二人身后响起。
二人回身行礼,蒋小威显然已经不把昨晚的争吵放在心上。
秦晓楼依旧威严,对蒋小威说道:“昨晚你父亲遣了几个丫鬟来,说是伺候你睡觉,让我给挡回去了!”
他本以为蒋小威这样享受惯了的公子哥会大吐苦水,却没想到蒋小威反而支持他的做法。
“院监大人,您做的太对了!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人,您也替我挡了!”蒋小威竟然很高兴,反而支持秦晓楼将这类人统统挡在学院门外。
岳风颇为疑惑,问道:“睡觉有什么可伺候的?”他从未有过世家大族的生活,哪里明白其中的门道,反倒很疑惑为什么睡觉还要别人伺候,莫非蒋小威还小,需要听听睡前故事才能睡着?
听他这么问,蒋小威却突然脸红起来,支支吾吾颇久,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秦晓楼自然明白这些事情,咳了两声,说道:“我们这些炼气士,还有你们这些即将成为炼气士的人,最重要的便是清心寡欲,保持内心澄明透彻。”
岳风依旧不明白,刚要继续问,便被秦晓楼打断道:“拜师大典马上便要开始了,你们不要磨蹭了!”
拜师大典通常会在报名截止之后,由院长指定一个日子,在甘泉学院的正堂苦海堂举行,凡是参加过拜师大典的,便是甘泉学院正式的学员了。
苦海堂是甘泉学院的正堂,平日里便用来招待贵客,举办学院重大典礼。
岳风和蒋小威来到苦海堂时,这里已经挤满了人,看他们十多岁的模样,穿着各异,应是今年新进的学员。他们二人来的有些晚了,刚一进门,便被人注目。
蒋小威依旧是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他走在前面,手中折扇轻轻摇动,人群自然为他分出一条路来。岳风穿的简单,反倒像是一个跟班。
这些新进学员很自然的分成两类,那些大家族的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十分热络。那些普通人家来的人谁也不和谁说话,显然有些怕生。两部分人泾渭分明,和那日岳风在天感殿测试时所见是一样的。
站在前面的是那些大家族的后代,他们见蒋小威来了,纷纷停下,打量着他,而身后的岳风便被他们忽略了。
那些人中有人认识蒋小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走了出来,对蒋小威说道:“怎么?蒋大公子也来学院学习了?”
此人的父亲乃是甘泉城中一个大家族的族长,凭借这个身份,他从小便和蒋小威厮混在一起。按理来说,他们这些纨绔应该同流合污才对,但蒋小威却厌恶他们为人,虽然相熟,但并不是什么朋友。
蒋小威笑着答道:“你陈三都来了,本少爷怎么能不来?你要是再掉进粪坑,我也好救你不是?”
这个叫做陈三的人小时候曾经失足落在粪坑里,多亏了蒋小威才能上来,他也救了陈三一命。这件事乃是陈三一生的污点,他从不准别人提起,但蒋小威却不同,他是陈三的救命恩人,加上蒋小威父亲的关系,他也只能有苦说不出了。
“哼!懒得理你!”陈三说完便转身离开,不想多待片刻。
甘泉学院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中的学院,但却在周围城市颇为知名,不仅附近其它县城的人会来这里求学,便连一些来自更高层次的府城的人也常常会选择甘泉学院。
那些人中围着一个青衣男子,隐隐成为这些大族后代的中心。青衣男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有谦谦君子之风,他周围围着的人颇多,叽叽喳喳,和他说个不停,虽然吵闹,但他却好像浑不在意,应对得体,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神色。
青衣男子见岳风和蒋小威进来了,便立刻分开众人,上前行礼道:“这位便是蒋达海将军的公子?在下安清晏,有礼了!”他对蒋小颇有礼貌,显然存着结交之意,但对岳风便冷淡了不少,仅仅是点头示意。他虽然冷淡,但却带着礼貌笑容,很难让人生出不好的感受。
蒋小威可能认识此人,语气生冷,带着讽刺之意,问道:“你不在天水城中享福,来甘泉城这样的穷乡僻壤干什么?甘泉学院再好,也不及府城学院万分之一。莫非你也是被你爹赶到了甘泉城的?”
安清晏并不介意,说道:“家父和蒋将军乃是多年好友,当年只不过有些误会,这才多年不再联系。我本以为来了甘泉城后,能够和蒋公子熟识,弥补两家之间的裂痕,重续往日情谊。但见蒋公子如此说,便知你们没有放下当年之事。唉,罢了罢了,我也不再多说,我是怎样的为人,家父是怎样的为人,随着你我多多接触,蒋公子一定会有新的认识。”
蒋小威依旧不屑,恶狠狠地说道:“什么新认识?莫非你们比当年更加无耻了?”
没想到蒋小威语气锋利如此,半点情面都不留,安清晏只得愣了一愣,但他却不出言辩解,只是苦笑一声,摆了摆手,表明自己的态度后,便又走回人群中。
他刚来这里不过一会儿,便有不少追随者,他们多是甘泉城中的大家族之人,平日早就对蒋达海只手遮天,称霸甘泉城多有不满,看见这个机会也纷纷帮腔,只不过他们依旧畏惧蒋达海,所以只敢小声嘀咕,不敢大声说出来。
“人家都主动来和你求和了,怎么就不能摒弃前嫌呢?怎么这么刻薄!”
“就是,就是,小小年纪就刻薄冷淡成这样,等长大了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嘿!能是什么样?那位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呗!”
若是换了旁人,定会觉得有些尴尬和愤怒,甚至还会被他们“劝的”改变想法,“原谅”当年之事。但蒋小威是什么人,他哪是会被这帮人左右的。
“统统给我闭嘴!一个个的想死吗!信不信小爷我回家,让我爹带兵杀了你们全家!”蒋小威大声喊了一句,众人被他镇住,不再说话。
蒋小威冷哼了一声,说道:“一群无能废物,这就被吓倒了?你们这样的懦弱胆小之人,即便联合起来,又能成什么事?就凭你们也想推翻我蒋家?白日做梦!”
那些人被他辱骂,半点也不敢反抗,只能小声嘀咕了一两句。
岳风在旁边看着,见他们这幅模样,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刚笑了一声,便自知失态,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虽然不再笑出声音,但在他心中却笑的更大,也更加欣赏蒋小威的脾气,甚至也特别想要见一见他的父亲,蒋达海。
他这一笑倒不要紧,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他们多是平民子弟,见平日里那些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和大小姐们受了憋屈,纷纷笑了出来。他们这些人多在市井胡同中长大,最擅长的便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一时之间,苦海堂中到处都是笑声,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院长到!”苦海堂外响起了一阵喊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纷纷散开。
进来的人颇多,为首之人便是院长,他三十多岁模样,浑身白衣,头上带着青色头巾,神色淡然,飘飘若仙。院长身后跟着五六个人,应是甘泉学院中各堂的授课老师,秦晓楼也在其中,他除了担任院监之外,也有授课的任务。
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院长面朝学员,坐在了地上的蒲团上。其他老师没有蒲团可坐,只能站着,分列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