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风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他体内有太上无为清气时时改良身体,虽是酩酊大醉,但却没有半点不适之感。
屋内洗漱用具一应俱全,脸盆里的水已经微凉,显然早已准备好,却没有料到岳风醒的如此晚。桌上摆着一个餐盘,盘中有清粥一碗,小菜一碟,看其样子,也早就凉了。
岳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便草草洗了把脸,推门走了出去。
他刚刚走出屋外,见一丫鬟路过,便问道:“此处是哪里?”
城主府内的丫鬟下人俱已知道昨日的抛绣球招亲之事,而眼前岳风便是那个幸运之人。她见岳风醒了,不敢大意,行礼答道:“回姑爷,此处是城主府内院,只有自家人才能留宿于此呢!”
“姑爷!自家人?岳风昨日酒醉,至今不知他已经成了瑞秋城城主的女婿了。
丫鬟见岳风还不知道此事,心中好笑,但也强忍着笑意,将昨日抛绣球招亲的事大致说了。但她并不是在场伺候的丫鬟,所知也是道听途说,转述别人的话罢了,所以十句话里能有一句话是真的便已是岳风的幸运了。
“我为了抢夺绣球,和别的人大打出手,还差点拆了春熙堂?”岳风至今不敢相信,脑袋也是晕乎乎的。
丫鬟说道:“是的呢,恐怕姑爷早早就相中了小姐吧,要不是如此,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绣球和十几个人在春熙堂中大战一场啊!就连老爷也夸奖姑爷是个性情中人,英勇无比呢!”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家小姐啊!”岳风有些急了,他来自地球,相信的是自由恋爱这一套。任他如何胡思乱想,也没想到自己的终身大事竟然被一个绣球决定了。
“昨日在春熙堂中弹奏《雄姿英发》的女子便是我家小姐。小姐她琴艺高超,瑞秋城内不知有多少英俊公子被一曲琴音折服呢,想来,姑爷也是在那时看上我家小姐的吧?”
“你们城主老爷呢?快带我去见他!”岳风听丫鬟说她们的小姐便是昨日的女子,心中安定了不少,但却也打心里抗拒这门亲事,便想要见到城主,试试推了亲事。
丫鬟答道:“我刚从前院过来,老爷正在和别人议事,怕是没有时间见姑爷了。”
岳风已经镇定下来,问道:“那你们府中可还有能够说的上话的?”
“内院中管事的是二夫人,姑爷有事可以去找她。”
“二夫人?你们大夫人呢?”岳风觉得退婚这种事不是什么小事,事关一个女儿清白,不能不小心,便想要尽可能地找更能说的上话的人。
丫鬟答道:“大夫人几年前死了,现在内院所有事务都是二夫人在负责。”
岳风点了点头,说道:“快带我去见你家二夫人!”
丫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家小姐是大夫人所出。”
她只不过说了一句,但岳风已经全部明白了。不外乎是内宅争斗之事,大夫人早死,留下一个可怜女儿,老爷续弦,二夫人对小姐并不好,双方敌对。若是二夫人能生下个儿子,那才更加精彩。
想了想,岳风说道:“那也带我去见她!”
微微点了点头,丫鬟不再多说,只顾埋头引路。
二夫人所住的小院距离客房不远,不过拐了几个弯便到了。此处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奢华程度远胜春熙堂。
小院门口有童子值守,丫鬟上前通报。那童子听过后,看了看后方的岳风,便转身进了小院。他临走时还把院门关上,显然是不相信岳风。
过了好久,童子再次出现,不理丫鬟,对着后面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岳风喊道:“夫人要你进去!”
岳风此时已经顾不得生气,便随童子进了小院,进了小院之后,童子便立刻转身出去,不多停留。
一进小院,便能看见树下一个美妇人正躺在软塌之上。美妇神情慵懒,显得十分放松,她穿的不多,几件纱衣下的身体凹凸有致,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美妇旁有两三个丫鬟下人模样的人在不停的说话,像是在汇报什么一般。美妇不时插上两嘴,显然时在吩咐事情,也只有如此的时候,她眼中的慵懒才会消失片刻,变成精明能干。
这个美妇便是二夫人了,她见岳风进来,便让那些下人丫鬟退下,整个小院之中除了二夫人和岳风之外,只有一个劲装男子站在大树之后,盯着岳风,神色戒备。
岳风上前行礼,说道:“晚辈宁封,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也在上下打量岳风,她自然十分好奇性情清冷孤傲的林雪儿的夫君是谁。岳风并不是如何英俊俊朗,他身上还穿着那套素色旧衣,已经略微有些破旧。仅仅凭借初步印象,二夫人便觉得岳风有些配不上林雪儿。但正如岳风刚刚猜测的一般,二夫人对林雪儿并不好,甚至是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见林雪儿未来的夫君竟然是一个贫苦平民,心中也就只剩下了高兴,她的亲生儿子继承遗产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二夫人并不了解为什么城主林渊会如此匆忙地将视若珍宝的女儿嫁出去,但她认定,只要林雪儿出了城主府的大门,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便再也没有可能继承城主的家业。
对待岳风这种平民,二夫人向来没有什么好神色,她自小在世家大族中长大,虽然未能通过天感殿的测试成为炼气士,但也颇为受宠,父母更是娇生惯养,百般溺爱。等嫁到了城主府后,还未过了几年,大夫人便已死了,她一个人执掌内院大权,更是作威作福。
“你来找我所为何事?”二夫人声音高傲,却并没有不耐烦之意。
岳风整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二夫人初时还没有说什么,却越听越震惊,岳风竟然不想娶林雪儿!在她的印象中,像这样的平民能够娶到城主的女儿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哪里还会有人反对?
岳风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又加上了一句:“希望二夫人能够将此事通报城主!”
二夫人冷哼道:“林雪儿那个小丫头顽劣不堪,素无教养!我念着她死去的母亲的份上,也常常担心她嫁不出去,本以为昨日一场宴饮,她的终身大事便可定了下来,却没想到你竟然反悔了?哈哈哈!果真是个人人讨厌的货色!还没有嫁出去,便被人退婚,我看她还哪有脸面呆下去!”二夫人说话间丝毫不掩饰对林雪儿的厌恶,似乎这种后宅争斗已经公开。
岳风说道:“我昨日酒醉,本就没有答应,又哪里来的后悔一说?此次是晚辈的不对,有什么后果也是晚辈一人承担,绝对不会污了小姐清白!”
“清白不清白的也不重要,她那个人,向来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二夫人话还未完,便听小院门口有人高声喊道:“谁说我不需要了!”声音清冷寡淡,正是林雪儿。
果真,林雪儿一把推开阻拦她的童子,径直走向岳风。
岳风已经认出她的身份,刚要行礼,却被快步走来的林雪儿打了一巴掌!
啪!
林雪儿此时怒气正盛,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全是愤怒。只不过别人愤怒之时,都犹如烈火一般,林雪儿愤怒起来,却更显冷冽。
二夫人见林雪儿闯了进来,从软塌上惊坐而起,身体向后挪了挪。她后面那个劲装男子也往前走了几步,加强了戒备。
岳风被这一巴掌完全打懵了,只能捂着脸,瞪大眼睛,看着林雪儿。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不经我的允许,擅自闯进来!”二夫人大声斥责林雪儿,想要将她吓走。
林雪儿一早便听说岳风往二夫人这里来了,她隐隐猜到出了什么事,等到了门口,发现果真如此,心中腾起了一股火气,再也按耐不住,便闯了进来。
她不理二夫人的斥责,反而指着岳风,冷声问道:“我就如此惹人厌恶吗?你今日刚刚见到我的模样,甚至还从未和我相处过,便也如他们那样厌恶我?”
岳风已经缓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林姑娘,你长的不错,性格也挺好,我昨日听你的琴音,便已知道你是何种人。只是我们实在是不配啊!你是城主府千金,我是乡下穷小子,即便是最夸张的戏文,都不敢把我们两个放在一起吧!”
林雪儿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昨日的绣球落在了你的身前,你我便是前世今生造就的姻缘,无论配不配,你我也必须在一起!”
岳风苦笑,说道:“姻缘这种东西怎么能轻易相信?若那绣球落在了猫狗前面,你莫非也要嫁给猫狗?”
林雪儿瞪了他一眼,她从未想过这个第二次见面的未婚夫能说出如此侮辱她的话来。
自知失言,岳风接着劝道:“林姑娘,以你的条件,你爹的势力,隋州哪家的青年才俊不是任你挑选!你怎么就看上我了呢?你要知道,我全族惨死,只剩下我一个人,现在的我无家可归,不要说和你结婚,等出了城主府,我都没有地方可以去!”
“隋州青年才俊无数,但绣球没有挑中的人,我是万万嫁不得的。我向我娘发过誓,今生今世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嫁给绣球选中之人!”林雪儿也明白岳风是在认真提她考虑,说话的语气也平和了不少。
岳风还未说话,便听二夫人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娘都死了好几年了,怎么还能管这么多事!依我看啊,你还是再抛一次绣球吧,这位少侠真的不想要你呢!”
林雪儿对二夫人向来没有什么好脾气,冷声说道:“我们林家的事,用不着你这个贱妇管!”
二夫人气急,从软塌上站了起来,歇斯底里道:“你竟然敢骂我!你那个死去的娘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来人啊,给我掌嘴!”她刚刚说完,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男子越到二夫人前面,说道:
“小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