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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名叫Kevin的听众

三年前,文清柠进入广播站,一点点凭努力打造了专属于自己的一档栏目“听柠音乐故事”。音乐是文清柠全部的闲暇时间,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爱一样东西爱到如此痴迷。也许本就这样,爱上就是爱上,无需回避。

文清柠在写栏目策划时写到“每首音乐都有一个专属的音乐故事,每个音符都是感动的泪珠。”

栏目自开播就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文清柠也因此在广播站里小有名气。很多前辈都说已经大三的文清柠不必再继续亲自做节目,可以改做节目指导,更轻松自在。文清柠却坚持要让自己的声音活在音乐的世界里。

“听众朋友,下午好。这里是‘听柠音乐故事’时间。”每个夕阳挂在天边的傍晚,文清柠都是伴随这句开场白开始自己最享受的时光。

“今天我要给大家带来的音乐故事是‘‘I’llbethereforyou’”,舒缓忧伤的音符从广播飘出,游荡在阴雨的校园。

“今天给我们分享故事的依旧是这位名叫Kevin的听众。”

自打三年前文清柠的“听柠音乐故事”开播,这个名叫Kevin的听众就会经常写音乐故事给她。细腻忧伤的文笔,安静抒情的音乐,文清柠渐渐喜欢上了他的文字。三年来,文清柠从不知道这个名叫Kevin的人是谁。有些事因为有着距离而格外迷人。文清柠每隔两三天就会播一次Kevin写来的故事。隔着音乐,隔着广播,文清柠早就与Kevin相识。他写的出她要的故事,她读的出他想的感觉。

“我最亲爱的,今天是你离开我整七年的日子。今年的今天外面又是阴雨,和你离开的那天又是一模一样。城市的一切都没有变,只不过路灯下的影子总是少了一半。我曾无数次设想过我们最后的最后是以怎样的方式分别,却没想到是那样一场大雨。你不会知道我在你离开后多么后悔当初没能抱紧你,随你而去。

你从来都不是个狠心的女子,却怎会舍得留我一人在这孤寂的凡世挨过这些想念的日子。明明知道没有你,我只剩躯体,你又怎能如此绝情。七年来我曾恨你,恨你残忍的切断了我们的故事,恨你不留余地全部带走。我更恨爱你的我当初为什么说些等我们老了要你先离开的天方夜谭。我又怎能想到你竟真的应了诺言先我而去,我多么希望你这次能失信。我更恨那模糊人视线的阴雨天。七个年头里,那个路口我不曾去过,洒了一地的血迹怎会因那雨水而冲刷干净,它是洗不净的,永远洗不净的。

亲爱的,我知道你曾回来过。两年前我们相识纪念日的那天,我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餐厅,我分明看到你穿着那天被我的红酒弄脏的白纱裙,分明看到你善良的笑容,分明看到你拿着擦污迹的手帕纸。可你为什么没有走近我,为什么你转身消散。那夜,我喝了很多认识你那天喝的红酒,洒在身上竟是血的颜色。我们一手粉刷的小家还是七年前你摆设的模样,我从不改变,怕你回来时会因陌生而迷了路。你最爱的长颈鹿玩偶还依旧在沙发角落里,你最爱读的小说还在阳台的藤椅上,你最爱的盘子还在餐桌上一尘不染,你最爱的绿色纱帘还挡在你最爱的落地窗前。我唯一擅自做主的变化是背着你冲印了我们一起照过的所有照片,贴满墙。照片里都是你灿若夏花的笑脸。你曾说不喜欢在家里干净的壁纸上挂照片,你说照片总是让人思念。原谅我最后一次违背了你的意思,只有这样抬眼都是你,我才知道你一直在家里等我。

亲爱的,你一人在那里是否孤单,是否黑暗让你无所适从,是否蜷缩在角落无依无靠。不要怕,我就来。七年来,我都在原地守候你,不忍离去半步。现在,我不要等待和守候,我要奋不顾身奔向你。当你看到我时,请不要惊讶我的到来,因为我曾说过无论这世间多少沧桑和艰难,无论隔着时空或是苦难,我答应始终陪在你身边,永远爱你。”

文清柠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读完Kevin的故事,眼泪浸湿了手上的稿件。人世悲在生离死别,生离尚可牵挂,死别绝望挣扎。

“趁你还能相爱,趁你珍惜的人还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请你守护好这份恩赐。听音乐,讲故事,今天的‘听柠音乐故事’时间就到这里,感谢您的收听。最后送上LEDApple的《I’llbethereforyou》。我们下期见。”文清柠关上话筒,空留这悲伤的音乐弥散在空气里。

走出广播室,外面阴雨还是不紧不慢的下着。文清柠没有带伞,躲在门口避雨。

“清柠”艾兰举着伞站在雨中。

“你怎么会来?”

“就知道你不会带伞的,接你回去。”

文清柠挤进伞下,即便吹来冷风也感受到了温暖。

“今天的音乐很好听。”

“是啊,第一次听就喜欢上了。”

“但是今天的故事太悲伤了,就像这雨天一样让人绝望。”

文清柠将手伸出伞外感受雨点淋在肌肤上的清凉。

“清柠,如果是你,你希望是在你爱人之前离开还是之后呢。”

“如果我爱他如情人,那我希望先他而去,我要他看到我离去时也是美丽的样子。如果我爱他如亲人,那我希望他先我而去,我不忍看他一人孤单的活在这四季。”

艾兰看看伞外细密的雨点打在地上荡起水纹,一圈一圈。

“海边这座岛城总是这样下雨,毫无征兆又无聊绵长。”

“这雨水该是上帝的眼泪打落人间,它告诉我们不要忘记悲伤。”

“今天的故事又是那个叫Kevin写的?”

“是啊,这是他第五百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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