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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云柔

只见整个小摊子上面都铺满了无数三寸大小、各不相同的陶制恶鬼面具。霎时之间,恶鬼与美女,构成一幕相当诡异的情景。

洛天虹等人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所卖的东西竟然是丑恶不堪的恶鬼面具!人们若是要买陶制的小面具,总爱买那些什么“三清”呀,“菩萨”呀的诸天善神,谁愿买恶鬼的面具回家悬挂,让自己日夜心惊?难怪所有摊档都“冠盖满京华”,这女孩却在“斯人独憔悴”了。

可是,纵然眼前情景诡异非常,洛天虹却不知为何,一时间未有举步离去之意。

似乎发现有人在顿足观看,女孩不期然将自己惘然的脸转向洛天虹,悠悠问道:“这位客人,请问你想要点什么?”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小雨落在湖上所起的涟漪,令人听见她的声音,仿佛在脑海内也有无限涟漪。

乍闻这女孩的温柔询问,洛天虹方才如梦初醒。偷瞧了人家女孩这么久,洛天虹不由耳根一热,讷讷答道:“姑娘,我们只是……被你摊挡内的……恶鬼面具吸引,随便看看罢了。”

听见洛天虹等人原来只是稍为驻足,似乎并未有意光顾,那女孩脸上隐隐略现失望之色。看来她真的很久没有开张了,想必生活也成问题吧?不过她还是相当有礼貌的道:“那……请随便看……好了,即使不买,能够有人欣赏我做的恶鬼面具,也是好的。”

此言一出,洛天虹等人都是一愣。

张风府更是愕然惊道:“什么,这些恶鬼面具,都是你……亲手做的?”

“嗯。”女孩温柔的点了点头。

“你,原来有这么一双巧手!那……为何要做这些恶鬼的面具呢?做一些菩萨、佛祖之类的面具,相信会更好卖的。”洛天虹道。

女孩听见洛天虹如此关心自己所做面具的买卖,心底不禁暗暗有些感激洛天虹的一番心意。

“我做陶具的技艺,也是先父传给我的,后来父母死后,我也曾有一段日子靠做那些菩萨之类的面具去迎合的生涯,却并未令我制陶的技艺有半分进益。

后来有一天,我忽然想到,其实我可以去做恶鬼面具。从未有人真正见过恶鬼,恶鬼的脸也是最具可塑性的。于是,我便开始放弃制造其他面具,专心一意只是不停制造我心目中的恶鬼面谱,因为我深信,必须专心一意、毫不分心的只制造一种面具,才能提升我的陶艺,才能造出最完美的恶鬼面具!”

想不到,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女,竟然会对自己的陶艺如此执着,甚至不惜舍弃制造大多数人喜爱的脸谱,罔顾生计,一意孤行制造自己喜爱的恶鬼面具。

田大力疑问道:“可是,姑娘,那你为何又会如此喜爱人人惊惧的恶鬼啊?”

女孩一笑,答道:“恶鬼是一个种族,他们之中肯定也像人们一样有善有恶。其实,有些长得漂亮的人类,恐怕比传说中的恶鬼还要凶恶!”

洛天虹一听之下,当场深有同感:“想不到姑娘你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见地。我相信姑娘你所做的恶鬼都是善的。好吧!我就买一个!”

洛天虹说着拿起摊上一个小巧的恶鬼面具,接着放下一锭银子。那锭银子,正是洛天虹刚刚得到的五两赏银。但洛天虹认为这是值得的!他很敬佩这女孩罔顾生计,也要追求完美技艺的一颗上进之心,更不忍看见抱有理想的她捱饥抵饿,也许她连今天吃的饭也成问题?她是值得帮助的!

那女孩将那锭银子接在手中,不禁吓了一跳,没料到洛天虹会这样慷慨,只觉得受宠若惊,怔怔道:“一个恶鬼面具……只要三文钱……便成了!你……不用给我这么……多……”

女孩话未说完,洛天虹已经打断她道:“不,你做的恶鬼栩栩如生,简直无价,一小锭银子实在也太便宜了!”他说到这里,又定定的凝视那女孩楚楚可怜的脸,认真地道:“姑娘,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做出这世上最完美最无瑕的恶鬼面具!”

那女孩本在这孤清的街角备受冷落,如今乍逢伯乐,实在感动不已,不由问道:“谢谢……请问……先生……姓名?”

洛天虹也不讳言,答道:“我叫洛天虹。”

“洛天虹?”那女孩反覆咀嚼洛天虹这三个字,似要把它们刻在心里:“洛天虹?令尊为你所取的名字,真是一个好名字!他……似乎对你有很大的期望。”

洛天虹笑道:“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名字罢了。对了,姑娘你怎样称呼?”

那女孩听洛天虹询问自己的名字,不由满面通红,羞羞的答道:“我……我叫……云柔。”

“云柔?果然恰当,好名字!”洛天虹夸赞道,只觉这名字与她那美丽温纯的外表很是相配!

听得洛天虹的夸奖,云柔的脸色更红,仿佛涂抹了胭脂一般。

“云柔姑娘,今日很高兴能认识你,咱们有缘再见。”洛天虹拿上面具转身离去,田大壮、田大力、田二牛和张风府紧跟其后。

洛天虹行了几步,突然顿足,回头想要再看一眼这个特别的女孩。谁知这一眼却无意中发现自己那锭已被云柔放到摊上草蒌内的银子,赫然正被与其相邻的摊档商贩偷偷拿起!

“住手!”洛天虹断喝一声,极度震怒!一方面愤怒这小贩的无耻,一方面又对云柔被人偷窃却仍视而不见而感到震惊!他第一时间回身,一个箭步,已然掠至那个小偷商贩面前。

那小贩被吓了一跳,手一松,那锭银子再次掉回云柔的草蒌之内。

那偷钱的小贩眼见事败,又惊又怒,不由破口大骂:“小兔崽子,敢管老子的好事!是不是不想活了?”

“哼!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田大壮道。

“呸!堂堂大丈夫,竟偷女孩银子,不羞耻吗?”张风府叫道。

“人渣!”

“贱人!”田大力田二牛也紧跟着骂道。

“不知死活!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有长齐,还想替这小瞎子出头。嘿嘿,莫不是看这小瞎子有几分姿色,便壮起你们的狗胆,想要学人家英雄救美啦?”

“小瞎子”?洛天虹一听之下不由一怔,愣愣的望向云柔,只见她听见“小瞎子”三字,一张脸垂得很低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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